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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風(fēng)咳了咳,從陰影里懶洋洋抱臂走了出來。雖然無蕭那一副溫柔如水的模樣差點晃瞎了他的眼,不過他可沒有忘記這里是什么地方。 堇色抬起頭,看著歐陽風(fēng)。 歐陽風(fēng)和無蕭都是一樣的人,他們在世人眼里難以評判出真正的好壞,做事全憑自己的喜惡,心中的正義只服從于自己。以前的她或許覺得歐陽風(fēng)很壞,畢竟他差點要了無蕭的命,但是現(xiàn)在卻只剩下感激。 她真心對他道了一句,謝謝。 歐陽風(fēng)忙擺擺手,別,我可擔(dān)不起。 他與堇色相見不過寥寥幾面,一開始他并不對她這樣的皇族貴胄抱有好感,但是短短幾面里,她幾乎沒有任何皇室該有的驕矜與傲慢,當(dāng)她以自己那一副柔弱的身軀護在無蕭身上時,絲毫不顧及自己是否會死,他承認(rèn)他當(dāng)時是動容了那么幾分的。 一個聰明、美麗,又身份尊貴的弟妹,還愿意為了無蕭生孩子,這么想著想著,他心里也慢慢的接受了。 三人便要離開,堇色想起了茱萸,所幸無蕭沒有對她下狠手,只是敲暈了而已,茱萸被堇色搖醒過來,看到無蕭時還揉了揉眼,一臉見到了鬼的表情,無、無蕭,你是人是鬼? 堇色在此刻喚了她,讓她的目光看向自己。 茱萸,我知道你和挽豐兩情相悅,我在幾日前已為你和挽豐求了婚事,想必等我走了之后,堇容看在挽豐的面子上,也不會為難于你,今日我要和無蕭離去,我給你兩個選擇,你可以去到挽豐身邊,或者,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堇色沒等說完,茱萸便一把摟住了她,哇的哭了出來,殿下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 堇色有些動容,溫柔看她,可是,跟了我,想必會有數(shù)不盡的追殺和通緝,你愿意承受這種危險嗎?挽豐會保你護你 殿下難道不要我了嗎?茱萸哭道,這個皇宮太可怕了,陛下好可怕,挽豐再怎么樣,他也是堇容身邊的人,我不要和他們待在一起!我不要! 好。堇色點點頭,你既不會后悔,那我便帶你走。 四個人整頓一下,準(zhǔn)備從地宮離去時,前面的歐陽風(fēng)和無蕭雙雙停住。 陰影中,一抹緋紅色身影現(xiàn)身,朱痕幽幽閃了出來。 好久不見。無蕭看著她,聲音聽不出喜怒。 朱痕堇色望著她,你 朱痕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目光定定的望向眼前的景象。 堇色抱著堇渙停在無蕭后面,無蕭目光不善的看著自己,下意識的伸手護在堇色身前,將母子二人攬在自己身后。 這自然又溫馨的一幕奪去了她的全部視線。 你很清楚,你不是我們的對手。無蕭淡淡道,威懾之意盡顯,看在以往是同僚的份上,我不會為難你,但你若執(zhí)意擋住我們,別怪我無情。 朱痕久久的看著兩人,看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火把,她將火把擲在了地上。 獵獵的火立時燃了起來,眾人大驚失色的后退一步,頓感不妙。 朱痕立在火焰中,火光將她的目光映照的明滅不定,冷冷清清的一道聲音傳來,你們對皇宮里的路線不了解,跟我來。 我們憑什么相信你?歐陽風(fēng)瞇起眼。 她不是壞人,堇色看著火光中的朱痕,緩緩道,她不會害我們的。 五人從地宮離去后,地宮已經(jīng)徹底淪為了一片火海。 整個皇宮動亂起來,龐大的喧囂聲滅火聲此起彼伏響起,被他們遠遠地甩在了身后。朱痕帶著幾人,駕輕熟路地穿過皇宮中的一條條暗道,游走在黑暗中的陰影里。 離一座座宮殿越來越遠,無蕭背著堇色一路疾行,無數(shù)肅穆恢弘的宮殿浮光掠影般一一閃過,包括她以前居住的幽蘭殿。 堇色轉(zhuǎn)過頭,神色復(fù)雜的最后望了一眼夜色下的幽蘭殿。 以前她只當(dāng)它是一只張牙舞爪的巨獸,將每一個進來的人都用獠牙吞噬消彌無蹤,但如今她逃出來了。 既然她逃了出來,那她便永遠也不會再回來這里了。 朱痕果然把他們安全的送出了宮。你想好了嗎?堇色拉住轉(zhuǎn)身欲走的朱痕,急急開口道,我們可以一起走。 朱痕搖搖頭,謝謝你,殿下。但是我不能。 你要去哪里? 看著朱痕逐漸堅定起來的眼神,堇色心中了然,靜默半晌,問道。 你要去他的身邊,是嗎? 你想好了,朱痕!如若他知道是你放走了我,他不會放過你的。她心中不忍,嘗試做最后的挽留。 我不在乎。朱痕搖搖頭,他已經(jīng)很寂寞,我不能再讓他一個人。 這段時間她想了很多,她明白她必須要去做一件事,而突然出現(xiàn)的無蕭則是為她堅定了這個想法。 人生于世,無論是誰,總歸都是有歸途的,無蕭已經(jīng)找到了屬于他自己的歸途,她而自己呢? 他是光明中高高在上一塵不染的皇帝,而她愿意在黑暗中做獻祭他的土壤,那些骯臟,那些腐敗的東西,她會為他一一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