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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子跳躍過的地方,正暈開圈圈漣漪, 一層層的緩緩朝外輕散而去。 然后石子咚的一聲墜于湖面。 飛揚(yáng)的玄色衣袍在湖光的映照下,仿佛也浮上一層粼粼的暖融微光。少年緩緩側(cè)過臉,沖她飛揚(yáng)一笑。 場景瞬間轉(zhuǎn)變,掀起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破聲, 少年整個身形被扭曲, 吞噬在黑暗中,蒼穹黯然失色, 天際綻放出一朵朵荼靡的妖艷煙塵, 漸漸淹沒了一切。 那一身玄色衣袍慢慢洇上了濃重的血,滴滴流淌在蒼涼的地面上,開出一朵朵妖治的花。少年緩緩將肩頭低向她的高度, 大手扣上她的后腦勺, 輕輕抵上她的額頭。 花瓣一般的眼眸承載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奇異的繾綣令人驚心,然后又慢慢成為毫無生機(jī)的純黑。 無蕭! 顫抖許久的羽睫倏然睜開,堇色從夢境中驚醒過來。 一道清俊的身影坐在她的榻前,聲音淡淡, 你醒了。 緩緩張開雙眼后,又微微闔上, 一個往復(fù)后,堇色才逐漸適應(yīng)了眼前的光線。 怎么,見到是朕,你很失望? 堇色撐起上半身,拒絕了他的攙扶一下下坐起,幾縷亂發(fā)撩至臉頰也不去管,只急切開口道。 無蕭呢? 一提起這個名字,壯烈的一幕幕又瞬時(shí)回響在眼前,她羽睫一顫,胸口痙攣般的痛。 堇容靜靜坐在床邊,臉色看不出喜怒,為什么這種眼神看我,朕很可怕? 我在問你無蕭呢! 一片肅然之靜,屋里靜的沒有一點(diǎn)聲息。 堇容淡淡睨著她,平淡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情緒,你在昏睡中,朕讓太醫(yī)為你把了脈。 太醫(yī)說你有孕了。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濯石般的長眸幽深無垠,緊緊的盯著她,是堇凌的?還是無蕭? 看到聽到后者的名字時(shí),堇色的小臉微微僵住,堇容長眸不曾移開分毫,平靜道,是無蕭的,是嗎? 堇色沒有回答,下意識輕輕抬起手,觸上自己平坦的肚腹,手掌傳來微微的溫暖讓她輕斂起鳳眸,撫了撫眉眼。 這自然的幾乎出于本能的動作落在堇容眼里,倒是分外刺目。 以你的醫(yī)術(shù),本可以有千百種方法阻止這種事情的發(fā)生,但是它還是來了。那么,就只剩下一種可能,堇容長眸微微瞇起,平淡的論述著,你從一開始,就沒有刻意阻止過它的到來。 你想生下他的孩子,是嗎? 然后帶著孩子,和他離開皇宮,浪跡天涯? 不知是震驚多些還是苦澀多些,堇容垂下頭,低低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 聲音越來越大,詭異的笑聲突兀地傳蕩在寂寂的屋里,他開始一遍遍的大笑。 堇色不可思議地看他。 一國公主,竟然喜歡上了一個亡命之徒,還心甘情愿為他懷上孩子,真是堇容停止了大笑,眼梢因?yàn)榭窳业那榫w染上了一絲血紅,愚蠢至極! 從未見他這幅樣子,堇色壓住心間的不安,倉皇問道,無蕭到底怎么樣了? 一瞬間,堇容又恢復(fù)成了雋秀優(yōu)雅的模樣,戴上了那一張完美的假面,你覺得朕會任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嗎?嗯?讓一個公主,跟一個江湖人遠(yuǎn)走高飛? 知道朕為什么這么做嗎? 他睨著她,眸光漸漸幽暗下去,如同一池深不見底的沼澤,朕做這些,只是要讓他明白,人應(yīng)該永遠(yuǎn)記住自己的身份有些東西,他要不起。 以為在朕面前為所欲為,朕就真的拿他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了嗎?朕不會需要一個不聽話的殺手,他馬上就會死去。妄想脫離他掌控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馬上堇色心間微微一跳,暗暗放松下去。 這句話說明無蕭還活著。 她心間一松,幾乎控制不住的落下淚來。 朕是天子,而不再是有求于他的太子,只要朕愿意,他隨時(shí)隨地都能死在朕的手里。 一個高手,就算武功再絕頂,又怎能比得過三千鐵騎,比得過朝廷威儀? 堇色緩緩抬起雙眼,鳳眸的流光緊鎖于他,冷冷道,可你一直在利用他,利用我。 事實(shí)證明我成功了,不是嗎?堇容慢慢揚(yáng)起一抹淺笑,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我不介意任何代價(jià)。 可是他對你全無二心,你又怎能、 眸光一轉(zhuǎn),堇容冰冷的眸子淡淡攫住她,他對朕忠誠,那是因?yàn)槟惆?,堇色?/br> 堇色神色一僵。 因?yàn)槟?,無蕭才會愿意做我的幕僚,心甘情愿任我驅(qū)策,說到底,朕應(yīng)該感謝你,如果沒有你,他就不會成為我的兇器,幫朕除去了登基路上的諸多阻礙。 突然想到了什么,堇色臉色一變,堇凌的事情,是你? 堇容反應(yīng)淡淡,緩緩道,沒錯。 朕知道堇凌對你有意,便故意放縱,引他對你行不軌之事,朕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找一個合適的時(shí)機(jī),將無蕭和你們碰在一起,他就能為我做到我想要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