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頁
女孩子們大多都睡下了,朱曉燕挨個房間檢查完,沿著過道回到一開始的大房間。 沈夫人沖她笑了笑,好奇的問道:朱小姐怎么還不去休息? 朱曉燕嘆了口氣:死了好多好多的人院長、老師還有同學(xué),我睡不著。 正巧,我也睡不著,沈夫人拉過小姑娘的手,別想那么多了,我來陪你聊會兒吧。 聊什么? 比如剛剛救你們的那位,他是我們家的君爺,可厲害了 可是剛剛救我們的不是他。 咦? 是一位姓姜的jiejie。 君之找到了寶樂,兩人短暫溝通了一下目前的情況。 姓姜的jiejie大為震撼:所以說你是被梁翠花咳,我是說梁蘭因送進夢的? 君之頷首。 你不說我都快忘了,梁蘭因雖然姓梁,可她畢竟是李謠的女兒,能掌握李家的天授倒也不奇怪。正巧她彈琴的時候,沈家的小少爺又在旁邊,她心里想著這位小少爺,就順勢把你送進了他的夢里。 寶樂繼續(xù)道:你說巧不巧,隔了這么多年,我們又同時作為食夢者在夢里相遇。你的夢主人依然是沈家的小少爺,我的夢主人依然是梁家的大小姐。 君之握緊了她的手。 小姑娘側(cè)過臉問道:干嘛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君之有些不自然的轉(zhuǎn)過頭,避開了她的視線:沒事。 寶樂沉下心,語氣也強硬了幾分:君之,看著我。 對方欲言卻止的樣子擺明了就是有事,有事又不想告訴她。想想這么多年,他瞞著她的事哪里是一件兩件。這人天天像個悶葫蘆,有什么心事都藏著掖著,做什么決定也從不與她商量。小姑娘心里有些生氣,可又舍不得沖心上人發(fā)火。正因為相愛,所以想走近他、了解他。只是一旦了解了,就會想自己是否真的值得他愛。所有她這個年紀(jì)的小姑娘,都希望得到心上人毫無保留的愛意。但是所有有君之這個年紀(jì)經(jīng)歷的人,都很難向人敞開心扉,有時候她會反問自己憑什么。她的一輩子那么短暫,甚至無法想象,若他真的毫無保留的愛上自己,等她生老病死,是不是也是親手把他推向了孤獨的深淵。 她有點理解,為什么當(dāng)初問他的時候,君之說他的愿望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樣老去。 小姑娘似乎想松開牽著他的手,盡管那時候君之已經(jīng)聽了她的話,但她自己心里想的事太多,竟然一直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本來是怕提了之后惹她生氣,現(xiàn)在看來似乎不提,她也不高興。 君之嘆了口氣:我是想問你又一次入夢,是不是因為云芙還是死了? 什么?寶樂回過神,恍惚間反應(yīng)過來自己犯了個大錯,原來你一直在擔(dān)心這個?你怎么不早說!當(dāng)然沒有,我們成功了,很成功。我夢醒之后見到了沈云芙和李諳,她們過的可好了,成天秀恩愛,不拿手下當(dāng)外人,當(dāng)人面兒就公主抱!她們合辦一所大學(xué),據(jù)說有七十年校史,還領(lǐng)養(yǎng)了個兒子,兒子又生了孫子和孫女。當(dāng)初套路我入夢就有她們孫子的份,裝得挺像,一肚子壞水。 君之捏了捏她的手心,小姑娘看向他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在淺淺的笑著,眉眼都帶著笑意的那種笑。 你笑起來好看,寶樂道,還是多笑笑吧。 君之應(yīng)聲:好。 兩人攜手往老宅出發(fā),東方露出魚肚白,13日的天終于亮了。 雖說孝陵衛(wèi)就在鐘山腳下,對于車程來說不算遠,但要純靠雙腿走依然費了不少時間。興許是他們運氣好,兩人一路摸索到山腳下,都沒遇到日本人。寶樂不怕遇到日本人,只是能不遇到還是不遇到的好。 夢中世界經(jīng)歷的,待夢醒后再重復(fù)一遍,便只有他一個人了。 兩人順著山道爬上了半山腰,只是還沒到老宅,陰惻惻的風(fēng)加上灰蒙蒙的天,還是讓人隱隱有不祥的預(yù)感。預(yù)感應(yīng)驗是因為老宅前那段長路上,躺了一個人,準(zhǔn)確的說是一具尸體。 君之將那人翻過來:江子。 寶樂不認識:誰? 原本是家里窯廠卸貨的工人,十月上半旬以來窯廠停工,很多工人都回老宅避風(fēng)頭。君之說完像是想到什么,往前又走了幾步。 沈家老宅前的那段路很長很長寶樂是這里的常客,夢里夢外都來過好幾次。因為老宅地處山腹之地,每次車要開進來都要耗費老長一段時間。她記得山間只有這一條路通往老宅,彎彎曲曲的像是一條長蛇,一眼望不到頭,走幾步就能看到一截,再走幾步又能看到另一截。 這里躺著一個,也只看到他一個,卻不意味著沈家只死了這一個。 寶樂顫抖著跟上了君之的腳步,眼前的一幕幕與第三場夢中的姜家重合。沈家?guī)缀跛心苣闷鹞淦鞣纯古c戰(zhàn)斗的男子,都死在了老宅的外面。 尸體在彎彎曲曲的長蛇小道上鋪了一路,最后一個,是靠坐在大門上用生命堵著門的老管家。 他身后是被撞開的老宅大門,還有門口被撞爛的門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