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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之那邊沉默了很久,久到寶樂心虛的以為,他是被自己氣瘋了。 寶樂一路小心翼翼的尾隨那個腳步聲,保持著她以為的最佳距離,直到那個腳步聲突然停下了。她還沒反應過來,對講機那頭幾乎同時傳來了聲音。 剛剛,我聽到了你的聲音。君之道。 寶樂一門心思全在那腳步聲上,并隱隱有不祥的預感。你說什么?她隨便小聲敷衍了一句,然后臉色一變腳步聲又重新響起,這次是朝她的方向走過來的! 對講機里君之的聲音并沒有停下。 他說:我走到第二十四個標記后,和你一樣,聽到了腳步聲。 除此之外,我還聽到了你尖叫的聲音。 并不是從對講機里,而是真真切切聽到的尖叫聲。 我聽到了你尖叫著,越跑越遠的聲音。 那一刻,寶樂手腳冰涼的站在甬道中心,耳邊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以及對講機里君之平靜的聲音。終于,伴隨著對講機最后一個字音的消失,那腳步聲也停了下來,站在離寶樂不到一百米的位置,和剛才一樣,一束光照在了寶樂身上。 這下,她看清了。 她口中的黑粽子,竟然是穿著黑衣的君之,和他們分別時一模一樣,甚至還是短發(fā)的君之。 君之拿著手電筒,光照在她的臉上。 她緊握著對講機,但嗓子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真正的君之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的,他離她至少還有十七八公里的距離。她慢慢舉起手電筒,朝君之照去。也就在那一瞬間,君之又重新邁開了步伐,朝她的方向走來。寶樂告訴自己,要逃,要逃要逃!但她的腿就像灌了鉛,完全不受控制。 君之走到她跟前,寶樂總算在最后一刻讓自己閉上了眼睛。 沒有他身上的檀香味,他果然不是君之。 那腳步聲與她重疊在一起,又慢慢遠離。 寶樂吃驚的睜開眼,面前哪里還有君之的影子,她下意識轉(zhuǎn)過身,那個與君之一模一樣的人影,已經(jīng)背對著她走出有兩三步,仿佛他是從她身體穿過去一般。他們當時的距離并不算遠,寶樂癡癡的伸出手,親眼見著自己的手臂從君之的腹部穿過,而那一直背著她前進的人,并沒有回頭。 她用另一只手拿起對講機:君之。 那個君之的影子停頓了一下,拿起手中的對講機,隨后又像意識到什么一般,并沒有用對講機進行回復,而是回頭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她,但好像又沒有。 寶樂瞧著他嘴唇一直在動,但她聽不見他的聲音。 怎么會這樣。寶樂向后退了一大步,大腦一片空白。 君之的影子對著對講機道:出什么事了? 寶樂原地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抓著對講機醞釀了幾次,才終于可以語無倫次的開口:我看到你了,君之,你就站在我面前你剛剛還從我身體里穿過去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剛剛聽到的腳步聲,我說的粽子是你,君之,是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這一切都太詭異了。 她聲音帶著顫抖,仿佛沉溺在一個巨大的泥沼中,無從自拔。 君之似是為了驗證她的話,將手電筒朝著她的方向打來。一瞬間的白光直射,讓寶樂頭暈目眩。 寶樂用手遮住君之打在她臉上的光,恍惚間,對講機掉在地上,砰的一聲,扯會她的注意力。她下意識彎腰去撿,卻發(fā)現(xiàn)她面前的君之也做了相同的動作。但他并不是為了去撿對講機,而是面帶疑惑的在探查什么。 寶樂用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即使他的手近到幾乎是擦著他的眼睫毛過去的,他也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他看不到她。 但應該,他能聽到她這邊的聲音,君之的耳力一直很好。 寶樂把對講機重新裝好,不過摔了兩次的對講機不知道那個零件出了問題,完全沒有反應。寶樂有些急,她和君之唯一的聯(lián)系就這個對講機了。她越急,一切就越不如她的意,一個沒抓穩(wěn),對講機又掉在了地上,這次電池都不知道摔到哪個角落去了。 深深嘆了口氣,寶樂委屈勁上來了。 我想回家。 君之不知是不是聽到了,本來站的筆直的身體微微一顫。 寶樂瞧他動了動嘴唇,但她聽不到他聲音。 君之說完,朝著她的身后快步走去,寶樂愣了一下,直到他消失在她的視線里,才轉(zhuǎn)身往前走了兩步想去追隨他的腳步。但她剛走了沒幾米,一團漿糊的腦子突然閃過一道光,她反復想著君之最后說的那句話,她雖然不會唇語,但有一瞬間,她好像明白了他說的是什么。 寶樂點了點頭,覺得應該是她想的這個意思。 小姑娘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朝著和君之相反的反向,快速奔跑起來。 第18章 正反面、高低處 寶樂從起點走到第二十三號標記用了一個多小時,但從第二十三號標記跑回起點,只用了四十多分鐘,你永遠都不知道在險惡的環(huán)境里,人的潛能有多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