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兩人走到觀外,忠毅侯府的馬車,已經(jīng)等候多時(shí)。 見她們出來,一個(gè)身穿素服的丫鬟迎上來,朝她們見禮:婢子春雀,是夫人跟前服侍的,兩位道長請上車,夫人已經(jīng)在路上了。 春雀神色恭謹(jǐn)有禮,即便等了些時(shí)候,也沒有絲毫不耐,令念真緊張的情緒終于稍稍舒緩一些。 車?yán)镌缫褌渖狭耸譅t、糕點(diǎn)和茶水,細(xì)節(jié)之處皆見體貼。 忠毅侯夫人當(dāng)真是個(gè)心善之人,難怪在這京城的眾多貴人里,她最得師父稱贊,只是可惜 謝容姝緊了緊手里的暖爐,垂眸掩下眼底的哀色。 舅母膝下一兒一女。 小兒子便是她的表哥姜硯。 大女兒名喚姜嫻,三年前嫁給長興侯次子王晉源,剛過門,王晉源就被封作世子,姜嫻便是世子夫人。 王晉源娶了姜嫻,本是京城人人羨慕的貴門聯(lián)姻。 然而此番 謝容姝和念真卻是要隨舅母顧氏一道,去長興侯府給新喪的世子夫人姜嫻超度亡魂。 今日可不比往常,就算忠毅侯夫人再心善,你也要警醒些,不該看的莫看,師父沒在,忠毅侯府和長興侯府咱們一個(gè)也惹不起,知道嗎?念真看著謝容姝,不放心叮囑道。 念真與謝容姝一同長大,自然知道謝容姝的能力。 謝容姝不欲她過分擔(dān)心,點(diǎn)頭應(yīng)下:師兄放心,我省得。 世子夫人新喪,長興侯府是世子夫人的婆家,這超度法事,該由他們?nèi)珯?quán)料理才是。 可如今作為娘家的忠毅侯府,卻專門請道長去長興侯府做法事 這哪是做法事,這是要打長興侯府的臉面。 尋常道觀都不敢接這種得罪貴人的差事,唯有她們白云觀,為了生計(jì),硬著頭皮接了下來。 上一世,謝容姝起初并不知道忠毅侯府是她外祖家,只跟著念真盡職盡責(zé)給姜嫻做超度法事。 即便這樣,她們二人也卷入了那場禍?zhǔn)轮小?/br> 如今重來一世,謝容姝倒想好好查查,姜嫻這個(gè)素未謀面的表姐,年紀(jì)輕輕卻暴斃身亡,究竟有何隱情。 馬車走的又穩(wěn)又快,不一會兒就在長興侯府門前停下來。 謝容姝和念真在馬車上等了會兒,被春雀帶進(jìn)長興侯府。 因姜嫻是天亮才咽的氣,長興侯府上靈堂還未準(zhǔn)備停當(dāng),姜嫻的尸身,仍停在她的臥房里。 謝容姝與念真跟在春雀身后進(jìn)了臥房,忠毅侯夫人顧氏正撲在自家女兒的尸身上痛哭。 嫻兒嫻兒你怎忍心拋下阿娘就這么去了啊是娘沒有照顧好你。 人生最痛之事,莫過于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更何況眼前哭得摧心摧肝的人,是前世對自己視如己出的舅母。 謝容姝一看見舅母熟悉的背影,眼淚霎時(shí)盈滿眼眶。 她不敢讓人看見自己的異樣,忙低下頭,拼力眨掉想要往外涌出的淚水。 可她的心底終是因舅母愈發(fā)凄涼的哭聲,一陣陣揪緊生疼,即便垂著頭,眼淚也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簌簌往下落。 好在,長興侯夫人趙氏,見顧氏這樣傷心,帶著家中女眷上前又是勸,又是陪著哭,臥房里真哭的、假哭的,早已哭作一團(tuán),沒有人在意謝容姝的異樣。 就這樣,顧夫人拉著女兒的手,足足哭了小半個(gè)時(shí)辰,才抽泣著漸漸停了下來。 春雀見狀,適時(shí)上前提醒:夫人,切莫錯(cuò)過時(shí)辰,還是先讓道長們?yōu)槭雷臃蛉顺劝伞?/br> 經(jīng)她這般提醒,顧夫人這才讓人攙扶著起身,走到念真和謝容姝面前,朝她們一禮:有勞兩位道長了。 念真和謝容姝趕忙還禮。 待春雀攙扶著顧夫人,帶著一干長興侯府的女眷去了外屋,才開始她們的法事。 妙玄女冠以超度法事在京中立足,自有她的獨(dú)特之處。 人死之后,面容難免會枯槁猙獰,帶著死氣。 在做超度法事前,妙玄女冠都會用她獨(dú)門的易容術(shù)為亡者修容妝扮,讓亡者宛若睡著一樣。 如此,做完法事以后,家屬見到亡者,便更加相信,冤親債已消,亡者已入輪回。 以前妙玄女冠在的時(shí)候,齋醮科儀的部分都是念真來做。而為亡者修容的活計(jì),一般都會交給謝容姝。 上一世,適逢妙玄女冠不在,念真怕謝容姝惹事,特意與謝容姝換了差事。 而此刻,念真剛開口欲與謝容姝互換差事,就被謝容姝先一步截去了話頭:師兄,聽聞長興侯府還去上清宮請了道長,在前院做水陸法事,今日師兄定要將師父教你的打醮法門做到最好,才不會落了咱們白云觀的名聲。 這話讓念真頓時(sh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自然明白她們二人是各司其職最好,再不敢提換差事之事,忙去準(zhǔn)備自己的東西,照著女冠留下的法門打醮。 直到這刻,謝容姝才捏緊自己手里的青布包袱,朝姜嫻的尸身走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坤道即女性道士的官稱,有種說法若稱女性道士為道姑,意指三姑六婆,不太尊敬,所以本書對于女道人敬稱皆稱坤道。 另外,道教內(nèi)部無男女之分,互相稱呼為道友、師兄,并無師姐、師妹這樣的稱呼,故而女主稱呼念真為師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