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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風情 第85節(jié)

    皇帝見他風一樣掠進來,不給人半點喘息的時間,心里不由有氣。

    “說吧,為何抗旨?”皇帝嚴肅開口,然因明知故問,便略有幾分色厲內(nèi)荏。

    齊岷面色無波,行禮后,道:“臣有要事稟告,不敢耽誤?!?/br>
    皇帝見他臉色明顯不豫,想起自己讓崔吉業(yè)代為傳達的密旨,猜測或是跟自己不讓他查程家相關(guān),皺眉道:“什么事比你緝查東廠要犯還重要?”說著,便想起虞歡昨天告的狀,“你不是為了抓住田興壬,連虞氏都敢利用?”

    齊岷聽他提起虞歡,神色不動:“正是因為事關(guān)燕王妃,所以才要請萬歲爺定奪。”

    “哦?”皇帝挑眉,微露疑惑之色。

    齊岷從懷里取出一封早便寫好的奏章,交給侍立在廳里的內(nèi)侍,那內(nèi)侍接住,轉(zhuǎn)身呈給皇帝。

    “程家涉嫌勾結(jié)東廠,在別莊觀海園內(nèi)殘害幼童,豢養(yǎng)殺手……”

    皇帝看那奏章一眼,又聽及此處,不悅打斷:“朕不是讓崔吉業(yè)跟你說了,東廠一事,不要查程家。”

    齊岷直視皇帝,話聲不停:“皇后借此次回京之行,唆使東廠余孽刺殺虞氏。如何處置,還望萬歲爺示下。”

    “你說什么?!”皇帝赫然色變。

    齊岷不重復,皇帝奪過內(nèi)侍手里的奏章,打開細看。奏折里記錄的乃是齊岷查獲的所有關(guān)于東廠及程家的證據(jù),除開皇帝所知的以外,還有大量涉及東廠倒臺以前的記載,更令他震驚的是,這次回京之行,東廠余孽從青州起便開始興風作浪,而他們的目的并非是他以為的刺殺齊岷,而是……

    皇帝合上奏章,臉色發(fā)青。

    “你們沿途遇刺,東廠人的目標是虞氏?”

    “是?!?/br>
    皇帝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反應(yīng),細想昨天虞歡所言,驚覺虞歡提及的被利用不是被齊岷連累,而是被齊岷當做箭靶引東廠人放箭!

    難怪她會那樣氣惱,一來就要求嚴懲齊岷!

    念及此,皇帝又驚又慍,難以消化,齊岷看著皇帝的這一系列反應(yīng),眉峰微動,似感古怪。

    皇帝立刻收斂神色,肅然道:“你又如何證明,這件事情和皇后有關(guān)?”

    齊岷淡道:“燕王一案事發(fā)后,皇后有書信與程家六郎來往,在信中多次提及自身處境艱難,恐失圣寵,并透露了萬歲爺派臣接虞氏入宮一事?!?/br>
    皇帝鎖眉。

    齊岷道:“敢問萬歲爺,這道密旨,皇后從一開始便是知情的嗎?”

    皇帝面色更沉,他當初派齊岷解決燕王謀反一案后,私下護送虞歡回京,目的就是為了最大限度保密,以免提前引發(fā)不必要的sao動,皇后當然不可能——或者說是不應(yīng)該知情的。

    齊岷了然,道:“那萬歲爺就不好奇,皇后是從哪里獲悉此事,又為何要把此事透露給程六郎嗎?”

    皇帝深吸一氣,壓著各種不滿,道:“你的意思是,皇后聯(lián)合程六郎謀害虞氏?”

    齊岷不回答,只道:“是不是,一查便知?!?/br>
    說著,又從懷里抽出一封信,交給內(nèi)侍。

    內(nèi)侍呈送給皇帝,皇帝打開一看,信上全是皇后劉氏的筆跡,開頭則是對程家六郎的稱呼。

    這正是齊岷先前提及的那一封家信。

    皇帝指間收攏,信紙瞬間成褶,皇后事先獲悉他所發(fā)密旨是真,泄露給程家六郎是真,而程家跟東廠的關(guān)系……皇帝幡然憬悟,齊岷豈止是要告發(fā)皇后,更是以此舉逼他答應(yīng)徹查程家!

    皇帝憤氣填膺,偏發(fā)作不得,隱忍半晌,道:“皇后如今有孕,此事容朕考慮之后,再給你答復?!?/br>
    “是。”齊岷并不急著得到答復,回登州查程家。

    皇帝見他不走,惶道:“你還有何事?”

    齊岷道:“田興壬逃脫已久,人應(yīng)該已不在登州府,臣打算在安東衛(wèi)搜捕一陣,順便護駕?!?/br>
    皇帝如鯁在喉,板著臉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齊岷拱手,轉(zhuǎn)身離開,及至庭院里,身后傳來茶盞被砸在地上的破碎聲。

    內(nèi)侍惶然道:“萬歲爺息怒!”

    “……”皇帝罵罵咧咧,聲音逐漸消失。

    *

    離開前廳后,齊岷在威家仆從的引領(lǐng)下往客院走,剛繞過影壁,便聽得一人喚道:“頭兒!”

    來人正是辛益。

    齊岷示意那仆從退下,辛益來后,低聲匯報道:“頭兒,王妃在花園的假山里?!?/br>
    齊岷眼底一亮,道:“帶路?!?/br>
    威家乃是安東衛(wèi)里規(guī)格最高的一處府邸,私家園林修在偏院里,占地極廣,挨著墻垣那面是一條綿延的曲廊,中間是方圓十丈的人工湖,臨湖修著水榭、涼亭,背后是花廳,花廳旁則一大片古松掩映的假山。

    齊岷腳下生風,在辛益的掩護下走進假山里。

    洞內(nèi)狹長,齊岷一眼看見等在拐角處的春白,微微一頓后,闊步走去。

    春白屈膝一禮,待齊岷走進昏暗處,羞赧退出來。

    秋風瑟瑟,外面是參天的古樹,深淺不一的樹影鋪陳在灰白石面上,虞歡回頭,看見闊別數(shù)日的齊岷,眼眶發(fā)熱。

    不及開口,齊岷霍地走上來,伸手將她攬入懷里,傾身吻上。

    虞歡被抵在石壁上,心神一震后,摟住齊岷脖頸,二人唇相摩,舌相纏,氣息融為一體。

    齊岷猶不盡意,俯身下來,按著虞歡后腦勺,一次次深入掠取。

    風聲沙沙的洞內(nèi)彌漫開曖昧的嬌吟和一兩聲壓抑的低喘,虞歡整個人被齊岷抱起來,背靠著冷硬的石壁,臀底是他結(jié)實有力的手臂支撐,讓她近乎于掛在他身上,承受著他一次比一次狂熱的深吻。

    這一次的親熱太激烈,也太漫長,虞歡開始覺察出齊岷不同以往的低沉情緒,偏開頭,捧起他guntang的臉。

    齊岷一吻落空,瞳眸發(fā)黯,又極震懾人。

    炙熱的呼吸噴在彼此鼻端,令人胸腔沸騰,心如擂鼓,虞歡撫摸著齊岷臉龐,啞聲道:“你怎么了?”

    齊岷不說話,眼底閃過一抹痛色,略一沉默后,低頭在她被親得發(fā)腫的唇瓣上輕輕一蹭。

    虞歡被弄得發(fā)癢,心念一動后,再次抱住齊岷脖頸。

    “吃醋了?”虞歡低聲問。

    齊岷眼底掖著陰影,并不回避,聲音極悶:“嗯?!?/br>
    虞歡心說傻氣,想起昨天夜晚,又深感苦澀襲來,解釋道:“沒有你想的那種事。”

    齊岷凝視著她,不語。

    虞歡在他眼尾淚痣輕輕一吻,柔聲道:“我還是你的,只是你的?!?/br>
    齊岷胸口一熱,那種難言的沉重反而又更深,低聲道:“我在意的不是這個?!?/br>
    “那是什么?”

    “是他有無欺辱你?!饼R岷聲音篤定。

    虞歡內(nèi)心感動,知道他并非在意所謂的“貞潔”,動容之余,打趣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倘若自愿,你便不在意?”

    齊岷眼底一瞬間冷凝。

    虞歡又在心里說了一聲“傻”,便要拆穿,齊岷再次開口:“你若非自愿,我會讓他付出代價;你若是自愿——”

    虞歡心一揪,等他后半截話。

    齊岷道:“我會心如刀絞?!?/br>
    他說他“心如刀絞”,可這一刻,被絞得生疼的卻是虞歡的心,她捧起他臉龐,含淚道:“你若心如刀絞,我必椎心泣血。”

    齊岷眼眶發(fā)澀,低頭深擁她。虞歡依偎在他肩頸,低聲道:“我按照你的示意,向他告狀,說你一路上都在為難我,我對你怨氣極深?!?/br>
    “他信了?”

    “嗯,應(yīng)該是信的?!庇輾g道,“我叫他殺了你替我出氣,他不肯,說你是他的愛卿,朝中還有許多重案要靠你告破。”

    齊岷回想先前皇帝對自己的態(tài)度,相信虞歡所猜不假,道:“無論怎樣,先不承認,我這邊會盡快推進,爭取回京后便求娶你。”

    洞外忽然傳來窸窣腳步聲,間雜春白壓低的呼喚,虞歡心知不妙,示意齊岷放自己下來。

    齊岷放下她,回頭,擋在前面。春白從拐角出來,行禮后,悄聲道:“齊大人,外面來了一群人游園,看樣子像是府里的家眷,辛大人已守在外面,防止他們進來,可怕是耽誤久后,會令人起疑……”

    齊岷收拾心情,向虞歡道:“萬事小心,夜里我再來找你。”

    虞歡點頭。

    齊岷細看她一眼,向春白道:“為王妃整理儀容。我從前面走,你們稍后從后面出去?!?/br>
    春白應(yīng)是,齊岷最后看一眼虞歡,替她拂走鬢角一絲亂發(fā),終是踅身離去。

    *

    卻說齊岷去后不久,崔吉業(yè)匆匆趕來,準備匯報齊岷、虞歡二人在廣船上的一切動態(tài),順便狀告齊岷在碼頭私自放走被閹男童一事。

    誰承想,甫一入廳,便見地上潑濺著水痕,明顯是摔破過茶杯的跡象,崔吉業(yè)頓知情況不妙,行禮后,果然見皇帝疲憊地坐在圈椅上,一臉慍怒。

    崔吉業(yè)立時噤聲,良久后,聽得皇帝問道:“田興壬何在?”

    崔吉業(yè)答道:“回萬歲爺?shù)脑?,人在老地方,隨時待命?!?/br>
    皇帝道:“叫他今晚來見朕?!?/br>
    第六十六章

    ◎“兩廂情愿,合情合理?!薄?/br>
    虞歡回客院里歇下后, 沒再外出,慶幸的是,這一天里皇帝都沒再召見她。

    齊岷來時,已不知是幾時, 虞歡因怕被人懷疑, 老早便讓春白熄了燈,人躺在一團黑暗里, 昏昏欲眠, 發(fā)覺被褥被掀開時,著實吃了一驚。

    “是我。”

    齊岷聲音很低, 人躺下來,身體透著秋夜寒氣。

    虞歡伸手, 摸到他像山一樣挺拔的鼻梁, 然后是豐潤的唇, 心安下來, 把床鋪騰給他。

    “你怎么進來的?”

    “翻窗。”

    虞歡沉默一會兒,喃喃道:“我們好像在偷情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