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風情 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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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海風正大,齊岷眺望登州的方向,道:“叫船家來一趟?!?/br> 船家先前被扔在艙里,又是給齊岷揭穿罪行,又是被辛益踹踢恫嚇,早嚇得渾渾噩噩,這廂被揪來,立刻又開始求饒。 齊岷道:“交貨地點是哪兒?” 船家答道:“登州碼頭!” “接貨的人有多少?都是什么人?” 齊岷繼續(xù)審問,船家卻再答不上來,堅稱自己跟那撥歹人并非同一伙,甚至連那十二口箱篋里藏著這半年來失蹤的孩童一事都一無所知。 辛益低聲道:“田興壬一向狡猾,肯定不會輕易透露身份,船家應該沒有撒謊?!?/br> 齊岷不否認,略微思忖后,吩咐道:“把貨艙里的十二口箱篋復原?!?/br> 辛益一愣后,道:“頭兒打算將計就計,引出接貨的人?” 齊岷嗯一聲。 觀海園涉嫌勾結東廠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聦崳攧罩?,乃是抓獲人證。程家在登州勢大,如果不能現(xiàn)場逮住幾條尾巴,州府衙門恐怕不會答應協(xié)助查案。 辛益了然,卻又猶疑道:“可是林十二現(xiàn)在也不知人在何處,咱們?nèi)耸植粔?,萬一寡不敵眾……” “小人愿效犬馬之勞!”船家一直跪在旁側,聽及此處,仰首請纓。 辛益聳眉。 齊岷神色淡然,似早料著會有這一遭,瞥向船家。 船家激動道:“小人船上還有十來個弟兄,后艙里也都藏著弓*弩,屆時一定能助大人拿下jian賊!” 辛益呵一聲,似笑非笑:“想將功折罪?” 船家磕頭:“只要大人愿意網(wǎng)開一面,饒小人和弟兄們一條賤命,便是要上刀山下火海,小人也絕不推辭!” 辛益扯唇,看向齊岷。 齊岷下頷微動,辛益領會,上前揪起船家,把一顆褐色藥丸塞進其嘴里,扣緊頷骨,待其吞下后,叮囑道:“事成以后,給你解藥,懂我的意思吧?” 船家點頭如搗蒜,哪里還敢去計較被服毒控制,承諾道:“大人放心!” * 處理完公務后,齊岷返回后艙,不及進門,便聽得里面?zhèn)鱽碛輾g、春白二人的聲音。 原本被困在貨艙里的十二個男孩已被接來后艙休息,手里拿著春白去廚房里找來的面餅,正啃得狼吞虎咽。齊岷走進來,看見虞歡坐在一六歲大的稚童面前,耐心地哄道:“你喝奶茶嗎?甜甜的那種。” 那稚童臉蛋很圓,眼睛很大,水汪汪的,正是啃餅啃得滿臉碎屑的毛毛,聽得有甜甜的奶茶喝,用力點頭。 虞歡便從春白那里拿來茶壺。 齊岷走過來,虞歡聽見他的腳步聲,沒抬頭,把倒好的一杯奶茶拿給毛毛。 毛毛放下面餅,拿起來喝了一口,嘴角頓時上翹。 “好喝嗎?” 毛毛“嗯”一聲,聲音軟軟糯糯的,充滿興奮。 齊岷在虞歡身側停下,虞歡仍然沒有反應,又拿起茶壺倒了一杯奶茶,拿給毛毛旁邊的男孩。 那男孩生著一張瓜子臉,膚色很白,單眼皮,眼尾微翹,乃是這批男孩里年紀最大的,從獲救起,便一直郁郁寡歡,餅都不啃。 虞歡點點茶杯,哄道:“很甜的?!?/br> 男孩看來一眼,不知是想起什么,眼眶發(fā)酸,倔強地轉開臉,緊咬的腮幫透露著一絲憤恨。 虞歡知道他在恨什么,他是這批男孩里最年長的,大概已有十歲,別人不知道自己究竟遭遇了怎樣的噩運,可是他知道。他能明白自己已變成了什么。 虞歡心里一下涌起一種愧怍和無力,不再強說什么。 “那,毛毛再喝一杯吧?!庇輾g試圖緩解尷尬,把茶杯推給毛毛。 毛毛受寵若驚,更大聲地“嗯”一聲,聲音像只振翼飛起的麻雀,旁的男孩相繼看過來,不約而同流露出歆羨的眼神,有的已把手里的面餅啃完,猶不果腹,偷偷地舔著嘴唇,想吃又怯懦。 虞歡身側響起腳步聲,轉頭,見齊岷走了出去,回來時,手里拿了一個棕竹缽,里面裝著香噴噴的果脯。 男孩們的眼睛齊刷刷一亮,目不轉睛地盯著齊岷,齊岷走過來,分發(fā)果脯,每發(fā)完一人,便揉一揉他的腦袋。 虞歡訝異地看著他。 發(fā)完一圈果脯后,齊岷來到虞歡身側,棕竹缽里的果脯還剩三塊,齊岷示意毛毛拿一塊,小家伙嘴角咧著,拿起一塊塞進嘴里后,笑彎眼眸。 齊岷照例揉一揉他的頭。 虞歡佯裝整理茶具,垂目不言,齊岷向她看來,送上棕竹缽。 缽里還有最后兩塊大大的果脯。 虞歡沒動。 “生氣了?”齊岷開口,為先前在船艙里的事——他并非有意欺瞞她,讓她誤以為自己是閹人。 虞歡五味雜陳,本來是有些氣惱的,被他這樣一問,忽然間又有些酸澀,特別是當著這群無辜稚兒的面,各種情緒涌上心頭,百感交集。 齊岷把棕竹缽再往她面前一送,催促她拿,溫聲道:“甜的?!?/br> 虞歡看著那塊飽滿的果脯,拿起來,放進嘴里一咬,果然是甜滋滋的。 心頭的陰霾被淡淡一掃,虞歡咀嚼著這份甜,兩靨梨渦一跳一跳,襯著微噘的嫣唇,格外嬌憨。 齊岷看在眼里,克制著去揉一揉她腦袋的沖動,放下棕竹缽后,坐下來,挨著那十歲大的男孩。 男孩瘦削的雙肩瑟縮,似想躲避,齊岷不給他回避的機會,把棕竹缽放在他面前:“多久沒吃飯了?” 男孩繃著嘴唇,仍然不肯說話。 齊岷道:“一個時辰后,我們在登州下船?!?/br> 這句話像是火種,一下把男孩的眼睛點亮,閃過希冀的光芒。 “你家在何處?”齊岷耐心地問。 男孩看著他,終于開口:“……何家村?!?/br> “叫什么名兒?” “何雋?!?/br> “離家多久了?” “四十八天?!?/br> “想爹娘嗎?” 男孩點頭,眼圈被淚水洇濕,倔強地抬起胳膊擦掉。 齊岷抬手,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這話聽過嗎?” 男孩雙肩微顫,忍回去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邊打轉,含著悲痛和不甘。 齊岷道:“人,不能認命?!?/br> 男孩隱忍著問:“我……還是人嗎?” “當然?!?/br> “可是他們說……閹人是怪物,閹人……沒有當人的資格!”男孩想起這些話,眼底恨意、痛意交織。 齊岷看著虛空,不知是想起什么,毅然道:“那就活出個人樣?!?/br> 海浪在艙外奔涌,水聲喧天,安靜的艙室里,十來個殘缺的小男孩捧著手里的面餅、果脯,茫然又認真地看著齊岷。 虞歡也看著他,看見他眼底的大海,波瀾壯闊,奔騰嚎嘯。 作者有話說: 今天又是一個溫柔的齊大人嘿。 — (掉落小紅包) — 感謝在2022-07-22 21:00:00~2022-07-23 21: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iva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558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四十七章 ◎“舍不得?!薄?/br> 天空明亮, 白云浮在大海盡頭,底下墨畫似的鋪開一座連甍接棟的城,碼頭處船舶熙攘,一派繁忙景象。 辛益看一眼碼頭, 在甲板上下令, 讓船上眾人做好泊岸的準備,并再三叮囑船家記得配合演戲。 船家自是應承。 貨艙里, 原本用來運人的那十二口箱篋已被塞上其他貨物封箱, 有船工趁著檢查的檔口,偷偷問船家:“大哥, 咱真要聽那錦衣衛(wèi)的?” 先前在甲板上的交鋒,致使他們一共損失了包括李四在內(nèi)的三個弟兄, 要說不恨是不可能的, 這會兒屈從, 委實是情勢所逼。 可齊岷等人畢竟就三個錦衣衛(wèi), 寡不敵眾,要是泊岸以后能聯(lián)絡上前來接貨的那批人, 那他們自然就可以反戈一擊了。 船家礙于顏面,不便提及自己被服毒控制一事,朝隔壁艙室示意:“那幫娃兒什么情況, 你小子不知道?” 船工想起那十二個被施了宮刑的男孩,臉色微變。 船家鼻孔發(fā)出一聲冷哼:“先前我接這筆生意,還以為就是尋常的殺人買賣, 誰知道竟然是幫這種叫人斷子絕孫的閹黨做事,拿這種錢, 以后在陰曹地府投胎, 豬狗都不收的!” 船家罵得粗鄙又犀利, 船工一時啞住,想著最近半年登州城孩童走失一案,心里多少唏噓,便不再反駁什么,點頭應是。 潮聲起伏,福船靠近碼頭,虞歡在艙室里看見那艘掛有尋子啟示的漁船,趁著毛毛還沒往外面看,關上船窗。 齊岷要用那十二口箱篋引出前來接貨的人,所以這批男孩暫時都被關在艙室里,不能外出,不能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