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風(fēng)情 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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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峰抱拳頷首, 快步離開。 齊岷看向春白。 “?”春白莫名, 怔忪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也在“退下”的名單內(nèi), 頓時又驚又懵,看向虞歡。 虞歡語氣散漫:“指揮使大人說話,聽不懂?” 春白忙屈膝一禮, 溜回屋里。 暮風(fēng)起伏,深淺樹影嘩然而動,拂著彼此臉龐, 虞歡坐在石桌前,拿起茶壺倒茶, 一派神閑氣定。 齊岷低眸看著, 回想先前在月洞門處聽到的那一句話, 仍有些難以置信。 對峙少頃后,齊岷開門見山:“張總旗有無心上人,與王妃何干?” 虞歡喝了一口奶茶,坦然回:“沒有心上人,方便與我來往?!?/br> 齊岷:“哪方面的來往?” “都可以啊,”虞歡捧著茶盞,抬頭,“人情方面,公事方面,或者……床笫方面?!?/br> 暮光斜照,虞歡清楚地看見齊岷的臉在一瞬間陰沉下來,那雙本就銳利的丹鳳眼更似喝了血的刀刃,刺得人背脊發(fā)寒。 虞歡似笑非笑:“指揮使這是什么反應(yīng)?” 齊岷眼底冷意不減,這是她喊的第二聲“指揮使”,齊岷大概知道,她不痛快時便愛用這個稱呼。 “王妃這是準備另辟蹊徑?” 齊岷目光攫著她,仍有些難以接受早上還在向他傾情告白的人轉(zhuǎn)頭就開始琵琶別抱,盡管……“琵琶別抱”這詞用得或許并不準確,并且,今日也是他拒絕在先。 卻見虞歡點頭:“人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嘛。” 齊岷唇繃直。 虞歡感慨:“論長相,他確實次于你,不過人挺拔,膚色白皙,軒眉朗目,作為錦衣衛(wèi)總旗,想來身材也是很不錯的。而且……” 虞歡看回齊岷,語氣里透著滿意:“我覺得跟指揮使比起來,他會更溫柔一些。” 齊岷眼底戾氣不散。 虞歡顰眉:“倒是指揮使,前來找我有何貴干?為何要叨擾我跟張總旗敘話?。俊?/br> 齊岷趕在天黑前過來,自然是有事的,可是現(xiàn)在那一茬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張峰兄長早夭,如今是家中獨子,恐承受不起王妃的厚愛,望王妃自重?!?/br> 虞歡全當聽不懂,質(zhì)問:“指揮使這話是什么意思?我找你你不答應(yīng),我找別人你又不準,難不成,你是在吃醋?” 齊岷也全當聽不懂,繼續(xù)警告:“王妃要想找人解悶,王侯將相,販夫走卒,任憑挑選。但錦衣衛(wèi),不是王妃能招惹的人?!?/br> “好啊,”虞歡答應(yīng)得很爽快,“那就請指揮使大人去替我尋一個俊朗的男人來吧。” 齊岷:“?!” 樹木在四周嘩然作響,虞歡仰臉看著齊岷,目光澄澈,顧忌全無。 齊岷眉峰緊斂:“王妃就這么……” 喉結(jié)微微一滾,齊岷艱難而冷漠地吐出后面的兩個字:“饑渴?” 虞歡聳眉,睫底秋波流轉(zhuǎn):“指揮使沒有嘗過這其中的滋味,自然不會懂了?!?/br> “……” 齊岷點頭,甘拜下風(fēng)。 “要試一試么?”虞歡最后一次給齊岷機會。 “多謝,不必了。” 說完,齊岷最后看一眼虞歡,轉(zhuǎn)身離去。 虞歡側(cè)過臉,舉杯就唇,耳鬢處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紅。 * 天色漸黯,張峰沒走太遠,就在月洞門后的石徑上踱步等著,見齊岷出來,忙走過來,喊了聲“頭兒”。 齊岷沒應(yīng)。 張峰看一眼月洞門后,顧及齊岷先前交代的任務(wù),確認:“還要在這兒守著王妃嗎?” “不用?!?/br> 張峰點頭,想起先前虞歡問自己的那些話,又問:“王妃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交代?” 齊岷腦海里一下掠過虞歡的那句“那就請指揮使大人去替我尋一個俊朗的男人來吧”,眉眼陰沉,嗓音冷漠。 “沒有?!?/br> “……哦?!?/br> 張峰應(yīng)聲,總感覺哪里古怪,可又不敢再問了。 * 齊岷走后,虞歡坐在石桌前,悶悶地喝完了剩下的大半壺奶茶。 春白從屋里走出來,一眼便看出虞歡心情郁郁,小聲喚道:“王妃……” 虞歡放下茶盞,胸前緩慢地一起一伏,乃是嘆了一聲悶氣。 春白更有些惶恐,奈何先前乖乖躲在屋里,著實不知道齊岷跟虞歡說了什么。 不過,聯(lián)想齊岷走來時的那陰沉臉色,便可知情況不會太理想。 春白憂心地道:“齊大人他……又惹王妃不高興了?” 虞歡看向空蕩蕩的月洞門,如實道:“他說我饑渴?!?/br> 春白:“?” 虞歡回想齊岷走前的表情,五味雜陳。 本來,今天叫張峰過來,是想試著撩撥一下,打發(fā)時間的??墒驱R岷來后,虞歡左看右看還是覺得齊岷更順眼,更可以讓自己心動。 然而齊岷偏偏要守身如玉,不肯給人半點機會。 于是,她將計就計,故意夸贊張峰,想看齊岷吃醋,又順著他的話往下講,請他給自己尋個俊朗的男人來。 本以為這樣可以激怒他,讓兩人關(guān)系更曖昧一些,或更親密一些,可誰知道齊岷生起氣來會是這副德性。 居然,敢當面指責(zé)她……饑渴? 虞歡想起那一句話,以及齊岷說那話時的神情,耳根又開始發(fā)熱,半是羞,半是惱。 “春白,”虞歡忽然喊了一聲,問,“你覺得,齊指揮使會喜歡怎樣的女人?” 春白“啊”一聲,回神:“齊大人在姻緣樹下不是說過了嗎?端莊,賢淑,聰慧,話少?!?/br> 說著,扳起指頭:“還有,相貌一般?!?/br> “那是瞎編的?!?/br> “?” 春白想了想,會意地點頭:“也是哦,齊大人那樣英武的男人,應(yīng)該還是更喜歡相貌出眾的女子?!?/br> 虞歡心里稍微舒坦一些,隨后又更困惑,她是從小便被人夸美夸大的女人,長這么大,遇見的男人也無不折服于她,可為什么齊岷偏就這樣與眾不同,能對她的三番五次的撩撥無動于衷呢? 虞歡想不明白,回憶昨天夜里在海灘上的那個親吻,以及齊岷后來的所有反應(yīng),擱淺多時的一個猜測再次浮上心頭。 “難道……他真的不行么?” * 齊岷回到屋里,提壺倒了一杯茶。 茶是涼的,喝進喉里有些發(fā)澀,齊岷一口氣咽下,放下茶盞,在桌前坐下來。 頭有點痛,不知道是不是被虞歡那豪放發(fā)言震動的緣故,齊岷休息片刻,從懷里取出一方錦帕。 錦帕已洗過,但凝垢的血跡仍殘留不少,原本雪白的茉莉花被染成深淺不一的紅,看著頗有些觸目驚心。 齊岷看著,便又想起昨天跟虞歡同處的情形,正走著神,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齊岷收攏手,抬眼。 來人身形不高,腰上似佩著劍,右手敲著門,左手則拿著什么東西。 齊岷猜出來人是誰,垂落眼睫,沒應(yīng)。 敲門聲響了一會兒后,停下,再然后,房門被來人從外推開。 辛蕊左手夾著個小木箱跨進來,看見齊岷,嚇得倒抽一大口涼氣。 齊岷坐在桌旁,低著眉睫,聲音平直:“辛府的待客之道,便是這樣?” 辛蕊差一點魄散魂飛,縮回腳關(guān)上房門,閉緊眼在心里怒罵三聲“天殺的”后,才又弱弱道:“齊大哥,我可以進來嗎?” 齊岷臉冷著,沉吟少頃:“進?!?/br> 辛蕊耷著頭走進來,想著辛益先前交代的話,努力做出一副賢淑的模樣:“聽說齊大哥受傷了,我來給你包扎一下傷口。” 齊岷的態(tài)度不變:“不用,處理過了?!?/br> 辛蕊試著堅持:“我這兒有專治外傷的金瘡藥,齊大哥擦上以后,保準……” “擦過了,”齊岷打斷,“貴府的金瘡藥?!?/br> “……”辛蕊抱著藥箱杵在兩步開外,“哦?!?/br> 屋里一時沉默,辛蕊又挫敗又委屈,又不甘心就這樣撤退,瞄一眼圓桌后的齊岷,見他手里拿著一方錦帕。 錦帕有一角露在外面,上面清楚地繡著一簇花葉,辛蕊心頭“突”的一跳。 齊岷手里有錦帕并不稀奇,可是哪有男人的手帕繡花的? 辛蕊一下想起昨天跟齊岷待在一塊的虞歡,腦袋里晴天霹靂一樣,反應(yīng)過來時,話已問了出去。 “齊大哥手里拿的是誰的帕子呀?” 齊岷手指收攏,節(jié)骨突起。 辛蕊撞上他看來的眼神,頭皮發(fā)麻,忙補救:“我……我的意思是,齊大哥的手帕看著像是有些臟了,不如我給齊大哥繡一條新的過來?我的女紅雖然不算頂好,但也還是不錯的,齊大哥要有什么喜歡的花樣,可以給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