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巴納德 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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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ch.49 她也是個膽小的人。 即使平時刻意不去想, 站在這里的這一秒,江聿梁不得不承認。 沒做好,所以不敢來。 太忙了, 所以不敢來。 都是借口。 江聿梁抬眼,望向那張她親自挑選的照片。 是江茗剛畢業(yè)的時候,在外公家照的。照片上的人穿著海軍藍短袖, 半長的發(fā)剛剛及肩,笑容明亮, 肆意,又懶洋洋的。 以前很多次來, 她看著江茗,胸口幾乎像被攥住, 一絲一絲抽著痛,難以呼吸。 她不止在看人,更像是透過照片看見了久遠的那一年,一切還未啟程之時。 江聿梁不止一次地想,時間就停留在那時多好。 不要跟梁銘相遇。不要有她。 但這一次, 江聿梁發(fā)現(xiàn)那種撕心裂肺的情緒柔和了許多。 她蹲下來,指腹從墓碑上溫柔地劃下來。 “江女士, 來看你了?!?/br> “我很久沒來了,但你應該也不怎么想我吧?你在哪都能玩得風生水起, 我知道的?!?/br> “你看,夏天又來了, 最近很熱,雨也下得少了, 是你會喜歡的天氣。但我還是覺得太難熬了, 我喜歡涼快一點, 能下雨——噢,說起這個,你還記得很久以前我們?nèi)ヒ紗棠谴螁??我當時遇到了個人,你還幫忙了,為了讓他進那道門。我們現(xiàn)在很熟,他還挺厲害的。早知道當年跟他多說幾句話了,你也跟他說兩句?!?/br> 江聿梁凝視著江茗,江茗也笑吟吟地看著她。 她猶豫幾秒,無奈地笑了。 “好吧,不止是熟。” 江聿梁維持蹲著的姿勢,往前進了幾步,跟墓碑湊得又近了些,小聲道:“他是我喜歡的人。等會兒來了你也看一看啊,要是覺得不錯,晚上來夢里告訴我一聲。要覺得不行——晚一點來說吧。你知道的,我都聽你的,但這種……很難抉擇嘛?!?/br> 頓了頓,她用手背摩挲了下江茗微翹的唇角,輕聲道:“算了,經(jīng)常來吧。最近你就沒來,小氣鬼?!?/br> 話音剛落,一陣山風襲來。 江聿梁站直,有些出神地望著,墓前的小花都被吹彎,風的回流旋轉(zhuǎn)落在樹上,把濃烈的綠一并壓低。 好似低訴。 她喜歡夏天的原因之一,就在那些鮮活、飽滿、熱騰騰的存在。 讓人感覺活著。 江聿梁視線無意間一掃,注意到了安靜站在不遠處的身影。 她朝他招手。 “不過來嗎?” 陳牧洲聽見她的話,才邁開步子走過來,順便把手里的淺色花束遞給她。 “跟阿姨聊完了嗎?把這個給她吧?!?/br> 江聿梁有點訝異,低頭仔細研究花束:“哇,還有洋桔梗。” 青翠的綠色。 江茗很喜歡,她覺得那代表著勇氣與堅毅。 江聿梁蹲下,把花束放在磚石前,輕拍了拍:“媽,這是……小陳給你的,嗯,你知道他是誰,我就不再說一遍了?!?/br> 陳牧洲喔了一聲:“怎么就不再說一遍?那我跟阿姨怎么介紹自己?” 江聿梁轉(zhuǎn)頭,瞪大眼睛:“你覺得呢?是什么就什么??!怎么,我還能說你是我兄弟?” 陳牧洲輕聳了聳肩,眉頭微挑看向她:“不是你說的嗎。暫時不對外說我們的關系。” 江聿梁噎住,無語地指了指墓碑:“她還能說出去嗎?” 陳牧洲想了一秒:“也是?!?/br> 沉默了一會兒,他望向江聿梁,微微蹙眉:“你不去周圍逛逛嗎?我跟阿姨說會兒話?!?/br> 江聿梁不服氣地輕哼了聲:“有什么我不能聽的嗎?” 陳牧洲點頭,神色平淡地轉(zhuǎn)向江茗:“阿姨你好,我叫陳牧洲,是——” “喜歡她的人?!?/br> 他語氣偏淡,卻像有力的石子投在靜然的湖面,泛起漣漪。 江聿梁沒想到他會這樣說,結(jié)實愣住了,連耳廓都微微發(fā)燒。 陳牧洲繼續(xù)平靜道:“跟您隨便聊聊。江聿梁今天扔下我,去相親了——” !! 江聿梁臉紅地吼他一聲:“喂!陳牧洲!” “怎么了?” 陳牧洲側(cè)頭看向她,好整以暇,語氣柔和:“你有什么想糾正的嗎?” 現(xiàn)場反思了一遍發(fā)現(xiàn)也沒說錯什么的江聿梁:…… 理虧十秒鐘。 江聿梁氣哼哼踢走一個小石子,嘟嘟囔囔地走了。 “隨便你。我不聽了?!?/br> 陳牧洲望著她背影離開,直至目送她走到很遠一棵大樹下,才復又轉(zhuǎn)向墓碑,神色凝重。 “您好?!?/br> 他輕聲道。 “請原諒我現(xiàn)在才來?!?/br> - 江聿梁嘴里銜著根草,靠著百年大樹沉思。 她怎么就沒好好修煉過唇語學呢。 勉強能看清他在說話,但是看不清在說什么。 不會一直在說她壞話吧? 除了今天這樁意外,她也沒做什么過分的啊。最多就是忙起來忘回消息……這里小事。 這男人。 那么小氣的嗎。 正糾結(jié)著,視野里的人回頭,朝她的方向無聲望來。 今天風本來就不小,剛才江聿梁手機還收到了大風天氣的警報。 但也沒想到是這時候開始。 強勁的風把一切都吹到微微搖曳,包括……她的心。 在靜謐的景色與流動的山風中,他遙遙投注而來的一眼,似乎包含了無限復雜的柔意,還有許多她看不懂的東西。 耳邊只剩風聲,還有她心跳如擂鼓的聲音。 江聿梁回過神,快走到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同手同腳了,趕忙慌亂地緩過來。 陳牧洲難得沒笑她,只在她靠近時,伸手攬過她的肩,像跟孩童說話一樣耐心十足:“我結(jié)束了。跟阿姨說再見吧?!?/br> 江聿梁輕點了點頭:“嗯。” 她乖巧地對著墓鞠了一躬:“江……媽,走了,下次還來?!?/br> 陳牧洲無奈地輕笑,掌心在她頭頂揉了揉:“行。下次也叫上我吧。” 江聿梁心情明顯轉(zhuǎn)晴,滿足地轉(zhuǎn)身離開。 陳牧洲站在原地,目光微沉。 今天解決了那幾個人后,其中一個昏倒的人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他接起來了。 對方是道有些蒼老、帶著笑意的男聲。 聽見是他接,一點也不意外。 說了很多廢話,他本來懶得聽,要直接掛斷的。 卻有另一道虛弱的男聲微顫著出現(xiàn)。 ——你到底想干什么?沖我來。 陳牧洲聽著熟悉,但沒有第一時間分辨出是誰。 只是心里升起一點不妙的預感。 蒼老的聲音愉快地大笑,重新把電話貼到耳旁。 ——陳總,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江小姐的為人。在她看來,梁先生的錯,只是太過軟弱,于是她就離開了。她的底線不像我們這樣的人,總是有轉(zhuǎn)圜余地。 ——你覺得,如果她知道陳家在那件事里也有份,她會怎么想呢? 陳牧洲下頜無聲繃緊。 直到她意識到不對,身邊人怎么沒跟上來? 江聿梁轉(zhuǎn)身喊了他名字。 “陳牧洲,發(fā)什么呆?走了啊!” “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