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你的藥 第16節(jié)
黎老板不知道為什么,被小員工這樣盯著竟然有點(diǎn)緊張,他點(diǎn)點(diǎn)頭:“玻璃碎了,下車的時候劃傷的,沒多長,也不深?!?/br> 他拿過手瓶,借著喝水擋去抑制不住的微笑。 “車禍怎么回事???今天沒下雪怎么還七車連撞呢?”對面的女生哭唧唧地窩在男生的懷里問了唐忍也想知道的問題。 “我是最后一輛車,前面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當(dāng)時嚇?biāo)牢伊?,要不是這哥們兒反應(yīng)快我都翻溝里去了?!蹦猩鷽_著對面的黎澈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大方道:“謝謝你啊,簡直救了我一命?!?/br> 黎澈放下水瓶,唐忍順勢收回?cái)Q上瓶蓋,他對男生笑笑:“不至于,沒事兒就好?!?/br> 唐忍偏頭看著他,黎澈與他四目相對,竟是讀懂了他的意思,無奈地解釋:“當(dāng)時我們并排,我撞上隔離帶,給他留了位置?!?/br> 不想解釋太多,黎澈站起身:“走嗎?回去?”他的袖子被玻璃割裂,救護(hù)車上就被他撕了下來,現(xiàn)在半個袖管子掛著,有點(diǎn)滑稽。 “這邊沒事了?”唐忍也跟著站起來。 “沒事了,走吧?!?/br> 黎澈的車早就被當(dāng)做路障清走,按照那個損壞程度,搞不好他得再買輛新的。 兩人打了輛出租車,到家后唐忍看看時間,班翹了半個下午,請假也請得敷衍,估計(jì)店里的人又有新的茶水談資了。 他問向正脫外套的黎澈:“吃飯嗎?點(diǎn)個外賣?”他做飯是真的難吃,基本上沒有菜譜,有什么放什么,亂七八糟做一鍋,想想就不利于傷口恢復(fù)。 “不用,這點(diǎn)傷沒影響?!?/br> 唐忍盯著他,不說話,黎澈被他盯得又無奈又想笑。 于是幾分鐘后,黎澈真就像個老板一樣指揮著唐忍做飯。 “切塊就行了,省事。”他悠閑地坐在椅子上,唐忍弓著脊背切菜,超市贈的紅圍裙被他戴著顯得有幾分搞笑。 唐忍認(rèn)認(rèn)真真切好食材,回頭問:“先炒蛋?” “嗯,多加點(diǎn)油?!崩璩嚎粗莻€經(jīng)驗(yàn)不足試探下油的手輕笑:“再加點(diǎn),再加點(diǎn),可以了。” 黎老板就這樣享受了一回智能語音炒菜機(jī)器人,嘗到成品時竟是有些意外。 “這不是挺好吃的?!北阮A(yù)想的好太多,完全沒有本人宣稱的那么難以入口。 “我自己做不會是這個味道。”唐忍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手里還能做出人類可以吃的菜。 “那完了,等你什么時候換房自己住了豈不是又得吃泡面?”這句話脫口而出,黎澈一門心思新奇這小朋友是怎么吃泡面長這么高大的,等話一出口,他夾菜的手頓了頓。 這兩天有點(diǎn)得意忘形,忘記這是一個有出廠設(shè)置開關(guān)的人。 他嚼著米飯,有點(diǎn)后悔。 “那就不換?!碧迫痰皖^吃著,音色平平聽不出波動。 黎澈挑眉。 他這是……存檔了? 他看看小朋友的頭頂,低聲說:“嗯,不換?!?/br> 唐忍看他一眼,依舊沒什么表情,眸子卻比以往柔和許多,這一眼幾乎一閃而過,但黎澈卻還是捕捉到了細(xì)微的變化。 確實(shí)是存檔了。 手雖然傷了,但黎老板這幾天卻時常笑瞇瞇的,仿佛車報(bào)廢這件事并沒能影響他的心情哪怕一絲一毫,員工還以為他有什么大喜事,匯報(bào)工作被挑毛病的時候甚至都感覺不到以往那種頭皮發(fā)緊的壓力。 周末,黎澤帶著積攢一周的臟衣服打開哥哥家的大門。 順?biāo)畢^(qū)的新房除了基礎(chǔ)家具幾乎空空如也,洗衣服還得來這個老房子,門一打開,去廚房接水的唐忍腳步一頓,背著運(yùn)動背包的黎澤神色一僵,兩人四目相對,黎澤率先在冰冷的注視下敗下陣來,干巴巴道:“你好?!?/br> 說完便覺得自己十分傻逼。 唐忍竟然配合地點(diǎn)點(diǎn)頭:“你好。” 尷尬更上一層樓。 黎澈從廚房出來,看到門口仿佛黏住鞋底似的弟弟,又看看端著水杯的唐忍,心虛地清清嗓:“他住校,周末回來洗個衣服?!?/br> 唐忍避開老板的視線輕“嗯”一聲,繼續(xù)走去廚房接水,嘴邊的笑藏得很是成功。 黎澤扁扁嘴進(jìn)了屋,剛把運(yùn)動背包放下,入目一片突兀的白紗布:“你手怎么了?” 黎澈不甚在意道:“劃的,小傷?!?/br> “小傷纏這么大一塊兒?”黎澤有點(diǎn)激動,幾步走過去拿起他哥的手臂仔細(xì)觀察一番,“怎么劃的?” “玻璃劃的,沒什么事?!崩璩好念^,一個用力將人按向洗手間的方向:“洗你的衣服去?!?/br> 黎澤向前走了幾步又迅速回頭,有點(diǎn)生氣:“好好的怎么能讓玻璃劃了?” 黎澈無奈,“小車禍?!?/br> 黎澤一聽是車禍,眼眶頓時染了紅,“小車禍玻璃能碎嗎?就這一個地方傷了?” 他哥被他嚴(yán)密的邏輯打敗,戰(zhàn)術(shù)轉(zhuǎn)移話題:“你怎么跟小姑娘似的,小時候也沒見你這么愛哭?!?/br> 小孩兒果然容易受激,立刻辯駁:“你哪看我哭了?”他閃開目光低下頭,又不放心地看回去:“真沒事兒?” “啊,真沒事兒?!?/br> 黎澤自從得知真相后黏黎澈黏得厲害,現(xiàn)在回家見他哥還掛了彩,更是跟在腳后不離身,黎澈無法,給這個直絆腳的跟屁蟲下發(fā)任務(wù):“中午吃烤rou,你去把菜洗了?!?/br> “哦?!?/br> 黎澤老老實(shí)實(shí)去了廚房,廚房里唐忍正在切水果。 他看看那默不作聲卻壓迫感十足的身影,毫無鋪墊銜接地問道:“你喜歡男的嗎?” 唐忍猝不及防被自己的口水嗆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捂著嘴面朝一邊不住地咳嗽。 他咳得眼底泛紅,看向一臉無措中帶著幾分莫名其妙的黎澤。 這小孩兒腦子里有彎嗎? 第17章 黎澈聽見劇烈的咳嗽走進(jìn)廚房。 “怎么了?” 唐忍紅著眼眶緩口氣,沙著嗓子說:“沒事?!闭f完徑直走去廁所洗手。 黎澈看向弟弟,黎澤面色空白,沒感覺自己哪里不對。 rou早就被黎澈腌好,其他配菜準(zhǔn)備好完畢,三個人打開廚房的陽臺,分坐在餐桌的三面安靜地等著rou熟透。 “你的傷口能吃rou嗎?”唐忍見他夾著生牛rou平整地碼放到烤盤上,不太贊同。 “小傷,真不嚴(yán)重?!崩璩涸噲D掙扎一下,這幾天唐忍掌勺,做的都是嘴里能淡出鳥來的炒菜,現(xiàn)在香噴噴的rou片擺在眼前卻只能看著,未免過于殘忍。 “別吃羊rou了?!碧迫堂銖?qiáng)退一步,給出一個選項(xiàng)。 “行,不吃羊rou?!崩璩盒χ廊唤邮堋?/br> 黎澤喝著哥哥特批的可樂,一會兒瞄瞄這個一會又看看那個,隱約察覺自己似乎有點(diǎn)多余。 黎老板在小員工的注視下,真就一片羊rou沒動,黎澤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挺高的個子仿佛一個無底洞,桌上大半的東西幾乎都進(jìn)了他的肚子。 喝空最后一口可樂,黎澤看著客廳里正對著自己視角的桌子和上面的練習(xí)冊,問:“那桌子是新買的?” 黎澈咀嚼的動作僵了僵,堅(jiān)持最初的劇本:“公司多余的。” 唐忍垂眸,安靜地挑著碗里的魚刺,隱去唇邊的弧度。 黎澤扁起嘴,陰陽怪氣地說:“呵,別人都有新桌子新臺燈,而我只配用餐桌。” 唐忍笑容徹底掩藏不住,單邊翹起輕快的笑意。 “沒見你回家學(xué)過習(xí),別演?!崩璩狠p描淡寫地說完,快速瞟了唐忍一眼。 黎澤確實(shí)很少在家學(xué)習(xí),他悻悻地撇撇嘴,繼續(xù)與rou片作斗爭。待他終于橫掃干凈自己碗里的戰(zhàn)場,又看向哥哥打申請:“我能再喝一罐嗎?” 黎澈瞅瞅他,點(diǎn)頭:“喝吧,就剩一罐了。” 青少年的快樂就是如此簡單,他歡快地去客廳的陽臺拿最后一罐可樂,廚房里只剩下兩個人。 黎澈見唐忍吃了大半條烤魚,“你喜歡吃魚?” 唐忍怔了怔,“嗯,挺喜歡的?!彼托牡靥糁~刺,緩緩地說:“小時候我mama發(fā)了工資就會買條魚回家?!?/br> “過生日的時候也會吃魚?!?/br> 黎澈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過生日,沒有慶祝沒有禮物,每一次都是他爸爸悄悄給他塞十塊二十塊的零花錢權(quán)當(dāng)一個意思,而黎澤的生日里,蛋糕、玩具、新衣服、拍照,其他小孩兒有的他也樣樣齊全,每次看著黎澈心里都犯惡心,可他對著這個弟弟他卻討厭不起來,因?yàn)槊棵啃⌒〉睦铦汕那陌炎约旱脕淼暮脰|西分他一份時,他都會心軟得一塌糊涂,直到他爸爸生病。 黎澈調(diào)低烤盤的溫度,慢火溫著烤魚以防糊底,漫不經(jīng)心地問:“你生日是哪天?” “十一月十五。” 黎澈動作頓住,驚詫地看著他,“真的?” 唐忍莫名,點(diǎn)頭:“嗯,怎么了?” 黎澈輕笑起來:“挺巧的,我十一月二十?!?/br> 黎澤進(jìn)來時就見唐忍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哥,而他哥也一副十分高興的樣子任由對方看著。 “你倆干嘛呢?”他單手摳開易拉罐拉環(huán),坐回原位再次拿起筷子。 “注意點(diǎn)影響啊,我還未成年?!彼簧跽?jīng)地翹起腿,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雍苁乔纷帷?/br> 唐忍收回視線,黎澈依舊笑著,不輕不重地說:“吃你的rou?!?/br> 桌上的盤子一個接著一個清空,三個男人一點(diǎn)糧食也沒有浪費(fèi),連剩下的兩片生菜都被黎澤蘸著烤rou料吃了。 下午約了同學(xué)打球,年輕人總有用不完的精力,黎澤吃完飯幫著收拾好碗筷,將剛洗好的衣服草草塞進(jìn)包急匆匆地就走了,很粗糙。 陽臺里,黎澈點(diǎn)燃一根煙。 下周二就是十一月十五號,總得做點(diǎn)什么。 唐忍拉開門,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拿起煙灰缸遞到黎澈面前。 黎澈怔愣地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剛點(diǎn)著還沒多少殘灰的煙。 “有傷口不能抽煙。” 小朋友面無表情地用眼神示意,黎澈聽著他磁沉的聲音,輕輕笑了一下,“行?!闭f著將一整根嶄新的煙按滅在煙灰缸里,他懶懶地翹著腿,狀似抱怨道:“真嚴(yán)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