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散了?！彼中α艘幌拢骸氨晃掖虻摹！?/br>
    “老師不管嗎？”黎澈想想自己那個什么事都要掌控的班主任，覺得這種事也在他們業(yè)務(wù)范疇里。

    “老師？”唐忍再一次嗤笑，“老師忙著摸女生腿去了?！彼且槐乇粌H打折了老頭的手，還差點將自己的學(xué)業(yè)生涯直接掐斷，學(xué)校勸他退學(xué)都來不及，誰還管一個傳瞎話的群。

    黎澈：“……”對了，他還有一個狗都不如的老師。

    你們學(xué)校真好。

    黎澈回憶著藝術(shù)節(jié)那天的紅眼眶，心底涌上細細麻麻的疼，攥著方向盤的手收緊。

    他緩了口氣，“考慮去哪個學(xué)校復(fù)讀？”

    唐忍愣了愣，偏頭看著老板，緩緩彎起一道溫柔的笑：“沒想好，有機會再說吧。”

    “需要幫忙就告訴我?！崩璩盒睦飻Q著勁的難受，成績那么好，卻要在垃圾學(xué)校里影響前程。

    “好?！?/br>
    唐忍答應(yīng)得太干脆，黎澈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這個不敷衍不疏離的態(tài)度讓他有些怔忪，他偏頭看向唐忍，望進一雙柔和的眸子，柔和得他心頭一顫。

    “如果我以前……”唐忍鬼使神差地開口，又突然呼吸一窒，他眸色倏然沉如墨底，咬咬牙，腮側(cè)肌rou鼓脹，閉了閉眼。

    黎澈話聽一半，快速看他一眼，“怎么了？”

    “沒什么?！碧迫屉p眼重新睜開，暗光流動，音色沙沉。

    兩人一路無言，到家后黎澈看著唐忍如常的神色，沒多問。

    唐忍換了套衣服直接坐到書桌前刷題，待黎澈把小夫妻送的rou都處理好后，人已經(jīng)坐到了陽臺的小茶桌邊，外面零下幾度冷風刺骨，這個小年輕竟然只穿著居家的衣服。

    身后的推拉門傳來響動，唐忍回頭，黎澈遞過去一件外套。

    “不冷？”

    “謝謝?！碧迫虒煹鸬阶爝吔舆^衣服，穿好，又靠回椅子上，“有點困了。”

    他拿下煙，松垮地夾在手指間，繼續(xù)擺弄著手機。

    “借個火?！崩璩鹤剿沂诌叺囊巫由?，越過中間的小桌子輕手抓過他的手腕，將燃著火星的煙頭直接對準自己咬在唇間的煙。

    唐忍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黎澈紅潤的唇，和那一點點燃燒起來的煙草，那雙柔軟的唇rou輕抿，煙頭火光乍亮，一口朦朧的煙霧從白齒微露的口中緩緩滑出，一陣冷風路過，帶著被稀釋過的煙草氣襲向唐忍的鼻間。

    是比黎澈身上的氣息更重一點的煙味兒。

    那弧度誘人的唇角輕輕勾起，“手怎么這么涼？坐多久了？”

    唐忍猛然回神，看看黎澈自然的眉眼，心虛地吸了口煙，被手臂遮住的喉結(jié)上下迅速滑動一下。

    “沒多久?！?/br>
    “我明天出差去一趟隔壁市，后天回來。”黎澈端著品茗的架勢慢悠悠地吸著，修長的手指送到煙灰缸邊撣去殘灰，唐忍目光跟著白皙的手，煙灰缸黑石的材質(zhì)襯托著那手更白幾分。

    “晚上自己回家吧小朋友?！?/br>
    小朋友抬眼看著他，黎澈一怔，不待確認那雙眼便已經(jīng)垂下去繼續(xù)看著手機，“好，注意安全。”

    語氣磁沉平淡，仿佛那一瞬間的侵略性都是他的錯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新?lián)Q的煙不適應(yīng)，黎澈喉嚨微緊，他清了清嗓，轉(zhuǎn)頭看向一邊的庭院，下面有兩個小孩兒不嫌冷的四處奔跑，邊跑邊喊著幼稚的戰(zhàn)斗臺詞。

    “嘖?！?/br>
    黎澈看回唐忍，只見這人皺著眉劃拉著手機，神色略顯煩躁。

    “怎么了？”

    唐忍扣下屏幕將煙碾滅，從點燃到扔掉一共就吸了三口，浪費得習(xí)以為常。

    “給家里微信轉(zhuǎn)賬，但是不收?！?/br>
    “直接打到卡里呢？不需要對方確認?！崩璩翰惶矚g新買的這款煙，還剩一半便直接按進了煙灰缸里。

    唐忍點點頭：“我試試?！闭f著，他便又拿起手機打開銀行的軟件。

    黎澈目光描摹著他認真的側(cè)顏，輕笑笑：“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只會把我爸氣得臉紅脖子粗?！睕]有人生病的時候，他從沒覺得家里有多窮，掙的錢剛交上學(xué)費就拿去玩，去游樂園買70塊錢的冰淇淋眼都不眨一下，那時候正在氣頭上，給家里轉(zhuǎn)錢想都沒想過。

    唐忍點擊的動作頓了頓，看著身邊的人凍得泛紅的耳朵，見他神色覆上一層落寞，輕聲說：“我只是在報恩?！逼渌麆e的什么，都沒有。

    黎澈剛看過來，人已經(jīng)起身，“挺冷的，回去吧。”

    擦身而過時，黎澈嗅到一股好聞的清淡煙草氣，他回憶著唐忍的煙盒品牌。

    聞起來似乎比自己的好抽。

    第16章

    “臥槽，七車連撞？”小亮刷著手機驚呼出聲，其他正在休息的人聽見紛紛詢問。

    “什么？”

    “哪??？”

    小亮打開新聞讀了一遍簡單概括：“輝遠高速上，七車連撞，中間幾輛車特別嚴重啊，你看這圖，車頭都癟進去了吧?！?/br>
    “我的天。”易萍湊過去跟著驚嘆。

    看著高考視頻的唐忍抬起頭，“輝遠高速？”

    他皺皺眉，感覺不太妙。

    老板出差就是去隔壁輝州市，算算時間，今天差不多就回來了。

    也不知道他是開車去的還是坐高鐵。

    正傳閱手機的幾人瞟了一眼不遠處單獨坐一桌的唐忍，沒人回答。易萍見他們回避得太明顯，尷尬地打圓場：“啊，對，是輝遠高速?！?/br>
    唐忍一一略過幾人的神色，沒說話，打開軟件搜索新聞。

    “小唐，來幫個忙。”后廚的師傅從窗口探出頭，唐忍應(yīng)下，給老板發(fā)了條微信便起身走向廚房。

    說是幫忙，其實就是將不愛干的累活甩給新人，那位師傅交代下工作便端著茶水出去加入聊天茶話會。

    “我看見他上老板的車了，這幾天老板總來找他你們沒發(fā)現(xiàn)？”

    “呵，才來幾天啊，就跟老板這么熟了?！?/br>
    “哼，人家眼界高唄，有本事跟老板搞好關(guān)系，怪不得平時不愛跟咱們說話呢?！毙×两乐×闶撤藗€白眼。

    “也確實是本事，咱在這干兩年了也沒人家那兩下子，他不是學(xué)習(xí)挺好的嗎？”

    幾個男服務(wù)生陰陽怪氣地討論著，一個女服務(wù)生突然打斷：“你們說會不會是他和老板……”

    她話說一半，其他人等著她的下文，易萍也沒明白她的意思，睜著大眼睛看著同事，等著后話。

    女服務(wù)生恨鐵不成鋼，湊近幾人氣聲說：“他跟老板那個呀！”

    “哪個?。俊毙×涟櫭?，沒聽懂。

    “嘖！”女生攥拳錘了錘腿：“就那個，那個！”說完比了個心形手勢。

    易萍率先明白過來，驚訝低呼：“不能吧！他倆……”意識到自己聲音大，她偏頭看看后廚干活的唐忍，又湊近：“他倆都不像那個?。∧莻€不都可娘了嗎？”

    男員工們聽到娘時才反應(yīng)過來，紛紛不屑否定：“你倆想什么呢？惡不惡心？肯定就是拍馬屁想去總公司找個更好的活，那天老板總公司有事找人幫忙就是他去的?！?/br>
    “就是的，我跟你們說，別看他那樣，我感覺他應(yīng)該可會看人下菜碟了，就是瞧不起咱們?！?/br>
    廚房里，唐忍壓根不想知道這些人在傳什么無聊的小話，他隔幾分鐘看一次手機，拖地拖得心不在焉。剛才發(fā)的微信已經(jīng)過去十分鐘，遲遲沒有回信。

    手頭的活干完后他徹底失去耐心，坐在一邊的小凳子上打去電話。

    接聽音響了十幾秒，唐忍眉頭攥緊，異常嚴肅。

    “喂？”

    “這兒來個護士！”

    剛一接通，那邊的喂字還未落定，背景里洪亮的呼叫直接拽去唐忍全部注意力，他立刻起身，問：“你在醫(yī)院？”

    黎澈回頭看看嚇他一跳的醫(yī)生，無奈笑笑：“啊，出了點小問題，沒大事?！?/br>
    “車禍？”唐忍徑直走進更衣室從柜里拿出外套。

    黎澈微怔，又反應(yīng)過來：“出新聞了？這么快？”

    剛才他還看見門口來了一批記者，這個級別的車禍，不上社會新聞才奇怪。

    “嗯，嚴重嗎？”唐忍肩膀夾著手機換上衣服。

    “不嚴重，能跑能跳的，我一會兒就回去……”

    “我過去，哪個醫(yī)院？”

    黎澈一愣，心里猛地涌上一股熱氣，胳膊忽然好像沒那么疼了，他嘴角克制不住地揚起笑意，嘴上試探性地拒絕道：“不用了，問題不大，我……”

    “哪個醫(yī)院？”

    他聽著這聲不容回避的詢問，舔了舔腮側(cè)，笑著說：“三院，急診?！?/br>
    “嗯，我現(xiàn)在去?！?/br>
    “好。”

    掛了電話，黎澈才看到二十分鐘前的微信。

    tr：你回來了嗎？

    他用沒受傷的手肘撐著膝蓋，手指遮住唇邊囂張的笑容，復(fù)又盡力恢復(fù)平靜，靠在椅子上翹著腿安靜等著。

    可能是剛才縫針太刺激，又或許是那場有驚無險的緊急躲避耗費太多精力，等唐忍在急診轉(zhuǎn)了好幾圈終于找到老板時，人已經(jīng)睡熟了。

    他輕緩地坐到旁邊的椅子，低頭看看老板包扎嚴實地左手手臂，沒打石膏，不是骨折。

    “我還以為你死了呢！”女孩子凄慘的哭聲遠在休息區(qū)門外便傳了進來，一個女生穿著厚重的棉襖淚流滿面地走向兩人對面同樣孤零零坐著的車禍難友，那人腿上打著包扎，看到女生后沒心沒肺地陽光一笑，清透的嗓音貫穿整個休息室：“快別放屁了，過來讓我抱抱?！?/br>
    黎澈被吵得動了動，睜開眼，對上一雙嚴肅冰冷的眸子。

    黎澈：“……來了?！鄙ぷ舆€沒醒過來，聲音有些沙啞。

    “嗯，嚴重嗎？”唐忍把手里的水擰開遞給他，黎澈微怔，笑了起來，說：“沒什么事兒，七天就能拆線了?！?/br>
    唐忍皺眉：“縫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