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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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來喚時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驚出了一身冷汗。 “娘娘又夢魘了?” 我無力地靠著枕榻,記不得有過多少個這樣的夜晚了。 北上的前幾年夢魘纏身,后來調(diào)理著才好上一些。 太醫(yī)說,這是心病。 可是我自詡家庭和睦、夫妻恩愛,在有限的記憶里實在找不出什么能讓我產(chǎn)生心病的東西了。 然后在我半脅迫的威逼利誘下,雪雁頂著被春纖責(zé)罵的風(fēng)險,偷偷和我說了些臨安時的事情。 不過她入宮的晚,將將兩載便遷了宮,許多事情也是一知半解。 他們說,當(dāng)時高祖想要的,并不是一個擁有可以輔佐萬歲治理江山的母家的太孫妃。 我父母品階不高,何況一早被太子妃接入宮中,我早就成了眾人眼里內(nèi)定的天家媳婦。 誰知道天意弄人,我終究沒成為他的正妻, 他們還說,王氏能成也不過是仗著有個在宮里當(dāng)差的jiejie。 那會兒子,時不時傳她入宮指了教引姑姑教導(dǎo),經(jīng)??吹剿@鄣谋秤?,沒什么脾氣的樣子,甚至可以說懦弱。 其實宮里不讓提及王氏“病了”“瘋魔”一些字眼的,雪雁回憶說是曾經(jīng)傳得離譜,甚至還和什么術(shù)士、巫蠱之類掛了勾。 從她們話里聽來,她也不過只是宮里眾多逆來順受的女子罷了。 可能就是這唯唯諾諾的性子常惹得萬歲心煩吧,我如是想。 lt;lt;lt; 江太醫(yī)來的時候,春纖剛幫我梳完妝。 “娘娘近日可有受到什么刺激?” 我第一反應(yīng)便是那夜不管不顧的狂奔,礙著身份禮教我終是輕輕搖了搖頭。 江太醫(yī)眉宇擰著,走到一旁開起藥方。 雪雁為我整了整腰后的軟墊:“娘娘,昨兒個沒睡好,午間再補眠吧?!?/br> 用過午膳,冰塊散發(fā)著幽幽涼意,可因為運送繁瑣比不上紫禁城的供量。 雪雁替我掌扇,勉強小憩了片刻,醒來后頂著烈陽來到太后處請安。 方踏入偏殿,里面坐著萬歲,以及,在一旁服侍湯藥的王氏。 “還是寶橒有孝心,日日來盯著我喝藥?!闭f著又想起什么趣事兒,眼角漾起皺紋,“還記得那會兒子柔丫頭天天管著一群小娘子學(xué)這學(xué)那,原以為親jiejie是舍不得自己妹子吃苦,不想倒真是把你磋磨地半點錯都出不了。 “你和其他幾位小姐總是被寶柔罰頂著書繞著御花園走么?欸喲喲,那小臉兒紅地,現(xiàn)在想想都覺得你jiejie有些過了......” “誰說是因為苦累才紅了臉?” 自打我進來后一直靜默著的萬歲突然開口,我抬起臉看著他莫名其妙的興致。 “兒臣可次次都瞧著,故意拿了話本子來頂,還把封皮給拆了就為了躲懶的時候偷摸著看。” 這般拆臺的話聽得我不禁一愣,印象里,萬歲倒是沒對我如此“不近人情”過。 話里沒明確指誰,又好像可以是任何人一般。 “這會兒揭人短了?寶柔不知道多少回到我面前告狀太孫擾亂刑罰秩序呢......” 叁人聊得熱火朝天,王氏沉靜的面龐也有點動容了,撇開了眸子掩面輕咳又惹得太后一陣關(guān)懷。 “無事......近日貪涼多食了些膳房的果羹?!蓖跏衔⑽⒓t了臉忙朝太后解釋,突然與我對上眼,微笑著,“倒是貴妃瞧著憔悴了些?!?/br> 話題突然到我身上,萬歲終于投來的目光,透著柔軟的關(guān)懷,這些天的苦悶委屈讓我紅了眼。 太后急急發(fā)問:“可清這是怎么了?” 我羞地不敢看萬歲,只聽他低沉的聲音響起:“可是夢魘?” 我輕輕點了點頭:“這幾日沒見到萬歲,有點心慌?!?/br> 要說從前在這么多人面前朝萬歲吐露心跡我是斷然做不到的,只是如今眼見著那些我從未見過的情緒在他眼中流轉(zhuǎn),好像昭示著我與他終歸趨于陌路一般。 人人都道我與他青梅竹馬,可總無故令我捉摸不定。 萬歲淡淡安撫我:“周太醫(yī)藝術(shù)高超,若是還夢魘,也該讓他換個方子了?!?/br> 王氏與我一同告退,出了殿門,分道揚鑣之際她又叫住我。 “貴妃若是睡不安穩(wěn),可試試用香?!?/br> 倒是不曾試過,雖然宮里人人都在等著看我和王氏之間的笑話,但我其實并不怕她會做什么手腳來加害我。 下意識覺得,她不應(yīng)是那樣的人。 “師太可有門路?” 王氏盈盈一笑:“除女有西域安神香的方子,貴妃若是需要遣婢子來庵堂取就是?!?/br> 我點了點頭與她作別,知道調(diào)香耗時,一直待到日落西山,我才喚了雪雁往王氏的處所走了。 行宮也設(shè)置了佛堂,但王氏并未同僧人佛旅們同吃同住。 春纖朝我急忙解釋:“大抵是為了太后的關(guān)系?!?/br> 我點頭表示贊同后,剛走進院內(nèi),便見王氏身邊的蕊黃急匆匆地迎上來。 “貴妃金安?!比稂S微笑著,“師太吩咐了,雪雁姑娘隨除女來?!?/br> 雪雁跟著蕊黃走了,我待在院子里,連廊下幾盆木槿被養(yǎng)的很好,開得分外熱烈。 鼻間縈繞淡淡焚香,我漫無目的地打量著,許是綠葉樹叢的關(guān)系,時有飛蟲環(huán)繞,我踱步躲進廊下,只見內(nèi)院傳來低語交談。 我躲在紅柱后看去,空曠的高臺上女人跪坐于蒲團之上,執(zhí)筆抄經(jīng),嘴唇一張一合像是在作回應(yīng);再定睛細(xì)看身后竟還仰天躺了個人,不顧禮儀地翹著一只腿搭在膝上,看著忒怪異。 “娘娘,怎的跑連廊去了?” 雪雁突然在身后喚我,我被激得一跳忙回身走向她:“蚊蟲繁多,不堪其擾。” 這廂雪雁還在與我說著王氏的暖閣里擱置了多少種類的香料,可我的心思全然不在此處。 內(nèi)里場景似乎有巨大魔力,我忍不住又回頭,換了個角度才發(fā)現(xiàn)原本令人覺得十分變扭的姿態(tài),不過是高高擱著的腿正好頂著女人松懈后塌下來的腰背,親密地理所當(dāng)然。 我突然想自己走走,于是遣了雪雁先回。 轉(zhuǎn)悠著又來到那片讓我?guī)子罎⒌牡胤?,之前天太黑我竟沒有發(fā)現(xiàn)竹林深處還有一處苑落,只是現(xiàn)在就著將暗未暗的天光去看,顯得有些蕭索。 我遲疑片刻還是提了衣裙朝里走去。 里面的場景也沒比外觀好多少,也不知是否遺棄不然怎么連人影都沒有。 幾扇大門緊閉,湊近去還能聞到陳年的粉塵味,刺鼻嗆人。 正當(dāng)我準(zhǔn)備離去之際,側(cè)邊的門傳來叩擊聲,我不由自主地屏氣走上前,拉了拉依舊是打不開。 “又要到一年廟會了吧。” 突然一道低啞的聲音從門隙里傳出。 我被嚇了一條:“你是誰?既然有人為何不出來迎候本宮?” “我不過一介庶人,娘娘不必大動肝火?!?/br> 那人滿不在乎地回答我,又問了一遍;“廟會已經(jīng)過了么?” 我平復(fù)了心情:“尚未?!?/br> “那便快了?!蹦侨素W脏?,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說起來我還見過娘娘呢?!?/br> 我驚恐于他是如何曉得的我,方才用了自稱也不過是給自己虛張聲勢。 于是我大著膽子湊上前想看看這扇門有什么蹊蹺,不想對上了紙窗被戳破后的一雙眼,渾濁地像是一潭死水。 咽了咽喉嚨,我大著膽子重新抬起頭:“你若是宮里的人,見過我不足為奇?!?/br> “不僅僅是宮里,我見娘娘還要更早...... “前幾年宮里廟會,娘娘扮了觀音娘子游街,當(dāng)真風(fēng)光?!?/br> 記憶被扯遠(yuǎn),然后又急轉(zhuǎn)直下,我故作鎮(zhèn)定:“是么?我都快記不得了......” “記不得?那真是可惜啊......” 聽他這么說我突然一陣惱火:“可惜?你話說明白,沒什么不能同本宮講的!” 門里的人笑地癲狂:“當(dāng)年太孫選妃滿宮里都在瞧著觀音娘子花落誰家,娘娘與萬歲青梅竹馬,結(jié)果如今輕描淡寫一句‘忘了’,當(dāng)真諷刺。” 腦子里越來越亂,月亮漸漸爬上高空,那人笑完后又是一陣長久沉默,久到我都快散盡耐心,他才緩緩開口:“娘娘如今得償所愿了么?” 此人說話讓人著實摸不著頭腦,我站起身揮了衣袍:“莫要胡言亂語,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說了,不過一介庶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