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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寵婢難逃在線閱讀 - 寵婢難逃 第99節(jié)

寵婢難逃 第99節(jié)

    “這才不過短短四年的時間,你便步步高升,成為尚藥局五品奉御,就連陛下往日湯藥都出自你手,究竟是在誰其中運作,郭奉御,你還要替那人隱瞞到什么時候!你說啊!”

    太子巨怒之下,上前拎著郭奉御的衣襟便是一頓怒吼。

    郭奉御上了年紀,招架不住氣勢狠厲的太子,漲得一張圓臉通紅。

    “夠了?!?/br>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忽而插了進來。

    太子冷笑著扔了手中的郭奉御,瞪向一側(cè)的魏玹道:“堂兄,你這是終于憋不住了?”

    “慧遠乃你所舉薦,四年前是你與刑部侍郎蔡彥在暗中運作,免了郭奉御的牢獄之災(zāi),又是你將他通過梁文安插到父皇身邊,監(jiān)視父皇用藥,那個什么慧遠仙師的神藥,根本就是個幌子罷?若非吃了那藥,至今父皇說不定龍體尚安!”

    “這么多年來父皇對你視若己出,你卻在暗地里一直謀劃弒君,你對得起父皇這么多年對你的栽培養(yǎng)育之恩嗎?!”

    太子說著,眼中透露出既憤怒且痛心的神色,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他最希望能在他這位昔日最為強勁的對手臉上發(fā)現(xiàn)絲毫的慌亂。

    可惜了,魏玹不僅沒有慌亂,反而比他還要冷靜地提醒道:“不論真相如何,陛下適才既然吐過血,殿下首先最應(yīng)該做的,是去請醫(yī)師來診治,而非顧此失彼,先尋找什么下毒的元兇。”

    “你”太子臉漲得通紅。

    在場的婢女與幾位天子近臣議論紛紛,當中宰相裴襄提議道:“殿下,齊王世子所言極是,不如咱們到偏殿去議定此事,先尋御醫(yī)來為陛下看病?”

    太子心中大恨,面上卻不得不裝出一副懊惱的模樣,“裴相所言極是,曹奉御,你既知曉此毒,必定懂得如何解毒,趕緊過來給陛下診脈?!庇置嗽偃≌垘孜会t(yī)師過來。

    幾人去了偏殿之中,太子神色方才恢復(fù)如常,沉聲對魏玹道:“曹奉御適才說父皇每日所進奉的湯藥都是由郭奉御親自督查,而藥方乃是由堂兄你的舉薦的道士慧遠所供,郭奉御與堂兄是何關(guān)系,堂兄你可能說清清白白?”

    “父皇龍體安康與否連孤這個親生兒子都因避諱尚且不能時時體察,堂兄,別告訴我你與郭奉御暗中私通勾連,只是為了父皇龍體!”

    太子銳利的目光看向裴襄,“裴相,你看這事情該如何?”

    裴襄遲疑。

    這……誰不知素日里圣人最為寵愛齊王世子,況魏玹出將為官多年,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儒將,人又十分地識時務(wù),不久之前寧王景王謀反一案,他已是辭官賦閑,莫非這圣人中毒一事,當真是他一手策劃?還是僅僅只是一場誤會?

    但如今人證物證皆指向了魏玹,裴襄縱然有心幫扶,心中卻也存了疑慮,遲疑不語。

    太子一黨的侍中孟安見狀便趁機建議道:“不如殿下先將世子押入獄中,等事情調(diào)查清楚……”

    “慢著,”忽有一人打斷道:“孟侍中,事情都還沒弄清楚,為何要將齊王世子押入獄中?”

    眾人心內(nèi)皆是一驚,抬眼向門口望去,只見一位頗為豐腴的美婦人被一眾扈從簇擁著緩步從殿門外踏了進來。

    安國公主。

    “阿姊,你來做甚?”太子皺眉道。

    作者有話說:

    今天有紅包~

    第69章

    安國公主撩了撩鬢發(fā)的碎發(fā), 淡淡道:“怎么, 我不能來?我來探望父皇,父皇病倒了,竟無一人通知于我,若非今日我湊巧入宮, 阿弟你準備何時記起我這位阿姊?”

    話說到最后竟有幾分厲色, 安國公主美眸毫不畏懼地與太子對上,氣勢不怒自威, 絲毫不輸圣人。

    太子語塞,不敢出一言。

    論身份, 他雖是太子,卻為庶出。

    可這位安國姊姊,乃是孝靜皇后嫡出公主, 圣人長女,多少年來都備受寵愛。

    “毒藥是郭奉御所下, 還是出自那位仙師的藥方, 抑或是有人暗度陳倉,渾水摸魚,至今尚無定論,事情尚未查清楚之前就將人收押獄中,齊王世子不是尋常庶民,乃是鳳子皇孫, 蒙得父皇愛重, 待父皇醒來之后倘若發(fā)現(xiàn)你們冤枉了好人,到時候孟侍中準備如何同父皇交代!”

    安國公主氣勢沉穩(wěn),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孟安怎好反駁圣人愛女, 只好訕訕道:“殿下所言有理,是臣疏忽。”

    太子卻不甘心就這么簡單地放過魏玹,咬牙切齒道:“那阿姊準備拿他如何?”

    “先禁足王府,皇弟以為如何?”

    事已至此,太子又能說什么?

    禁足就禁足,總之他這次,是不可能再放過魏玹!

    ……

    從宮中出來,安國公主與魏玹并肩而行,命心腹婢女左右看守,“云卿,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可能與我說個明白?”

    魏玹道:“是我令公主為難了?!?/br>
    頓了頓,又正色道:“但公主可以信我,從始至終,云卿絕無貳心?!?/br>
    安國公主無奈一笑,“倘若我不信你,今日也不會來幫你了,我可能為你做些什么?”

    *

    魏玹被禁足于齊王府中,太子下令大理寺聯(lián)合刑部徹查圣人中毒一事。

    安國公主派人從宮中傳信過來,說圣人的病情眼下暫且控制住了,尚藥局正在研制解藥,卻一無所獲,太子派遣了一支足有百人的禁衛(wèi)軍正滿天下緝捕慧遠。

    太子這態(tài)度,明顯已經(jīng)將慧遠認為下毒之人。

    偌大的齊王府人心惶惶。

    齊王從湛露榭出來之時,神色怒不可遏,再一次拂袖而去。

    沈漪漪也能感覺到空氣中緊張的氛圍。

    但她不過一介柔弱女子,幫不上魏玹分毫,干脆每日該做什么便做什么,一副萬事都不過心上的模樣。

    魏玹沉默了許多。

    有時他在房中看書,眼神卻時常一語不發(fā)地落在沈漪漪身上。

    有時候他會出著神望向窗外,神情不辨喜怒,沒人猜得到他在想什么,他好像并不擔心太子會拿他怎么樣。

    有時他干脆不在。

    沈漪漪喜歡他不在的時候,每次他默不作聲地盯著她,她便總有種魏玹又在算計她感覺,會渾身起一層雞皮疙瘩,精神緊繃,后背直冒冷汗,仿佛他知道了她偷偷藏墮胎藥的事情。

    夜里,他將她摟在懷中,平靜地問她,“漪漪,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如何?”

    他這話,仿佛只是在與她閑聊。

    無意問起,對于答案,也不甚在意,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直過了好一會兒,她都沒有吭聲。

    就在他以為她不會再回答這個問題之時,她突然開了口。

    “不會如何?!?/br>
    她聲音淡淡地道:“你若現(xiàn)在死了,我立刻就改嫁,改嫁一個比你更有權(quán)勢,更英俊年輕的男人?!?/br>
    她說這話,似乎像賭氣,又似乎很是冷血。兩人在一起這么多年,他死了,她竟能不談任何悲傷牽掛。

    魏玹唇一揚,笑了。

    他撫著她瓷白的面龐嘆息道:“漪漪,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越來越不怕我了?”

    沈漪漪面無表情地躺在溫暖的懷抱中,一聲不吭。

    “漪漪,你真是貪心,有了夫君一個還不夠,還念念不忘著其他男人,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呢?”

    過了片刻,魏玹笑聲慢慢停止。

    大手似有若無地落在她的小腹處,眼底慢慢涌上一股寒意,猶如兩支淬了毒的利刃,目光決然,狠厲,連帶著俊美的臉龐上青筋抽動。

    隨即,他開了口,然而如情人般溫和的語調(diào)中卻透著他慣有的陰沉冷酷,一字一句,極溫柔地在她耳旁道:“放心,漪漪,就算有朝一日我死了,我也一定會在臨死之前,先殺了你給我陪葬?!?/br>
    “如此黃泉路上,我們二人結(jié)成夫妻,倒也不算孤單?!?/br>
    “漪漪,你記住了生你是我魏云卿的人,死了你別妄想逃開,做我魏家的鬼!”

    說完這話他緊緊地,一點點地收緊臂膀,像蠶蛹一般將她裹挾懷中,令她不能動彈分毫。

    一直到感受到她恐懼地顫抖,他嘴角才慢慢地勾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

    太子將魏玹禁足之后,當務(wù)之急便是找出魏玹下毒暗害圣人的證據(jù)。

    一則是對郭奉御屈打成招,不過此人骨頭太硬,再加上獄中有安國公主安插之人看著,根本無從無從下手。

    太子急得如同蒸鍋上的螞蟻,在東宮中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夜長夢多,他可不想給魏玹翻身的機會。

    這一次,他說什么也要一擊即中,斬草除根,只要拔除了齊王府這個禍患,那他便能永遠地坐穩(wěn)這太子之位!

    終于,在轉(zhuǎn)了十幾個來回之后,他將目光投向了終南山的方向。

    據(jù)說那個術(shù)士平日最愛游山玩水,行蹤飄忽不定,想要找到此人,只怕得上費好一番氣力。

    可眼下太子亦別無計策。

    重金懸賞,廣帖榜文,宮內(nèi)禁衛(wèi)與民間百姓四處搜尋慧遠的下落。

    好巧不巧,禁衛(wèi)軍上了終南山太清宮,太清宮的一個老道頂不住壓力,招了。

    “慧遠早年落下病根,腿腳不便,每年的十月都會回驪山養(yǎng)傷,算算時日,估摸著他也快要回來了!”

    太子聽了禁衛(wèi)奏報,大喜,立即命人在長安城郊外附近的所有邸店、破廟中嚴陣以待。

    終于在三日之后,果真被他尋到了慧遠的蹤跡。

    終南山下,胡家村村西十里破廟。

    說是破廟,當真是破廟,墻角半人高的草叢,斷井殘垣,蜘蛛廣結(jié),灰塵遍布,再過幾年恐怕要倒塌的那種危廟。

    太子嫌棄地掩住口鼻走進去,心想這成精的老道當真是性情古怪,放著好好的邸店不住偏偏要跑到這破廟里面湊合,莫不是腦子有什么病?

    太子的禁衛(wèi)軍早已將破廟包圍的水泄不通。

    廟中殘破黯淡無光的法相面前盤膝而坐了一人,此人身著青布道袍,頭戴兜帽,放眼望去,背影竟是十分干凈且精神。

    太子原先的貼身內(nèi)侍張永因被查出與寧王有染連坐處死,太子記恨至今,當初張永得罪過魏玹,是以他堅信張永就是因此才會被魏玹污蔑至死。

    如今換了的這位內(nèi)侍嗓音依舊尖細,十分賣力地喊道:“兀那術(shù)士,你好生狂妄,見了咱們太子殿下竟不趕緊過來行禮!”

    太子冷冷地瞪了那內(nèi)侍一眼,“閉嘴,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孤親自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