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婢難逃 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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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馬車,在喧鬧的街市中轔轔行過一段距離,路過一列售賣鐵器的行當(dāng)時,沈漪漪想到臨走前太子說過的話,撩開幃簾,果然看見一戶鐵行的門口立了一個玄衣少年。 少年手中舉著適才從店家中買來的刀器摩挲查看,片刻后拔.出刀身,閃著寒光的利刃脫鞘而出,在陽光下發(fā)出刺眼的光芒。 小廝神色慌張,嘴巴動個不停,似乎是在提醒少年主人小心刀刃尖銳劃傷自己。 少年揚唇一笑,琥珀色的眼眸驕傲地瞇起,反將匕首在手中利落地打了兩三個旋方才收入刀鞘中。 小廝捧場地夸贊了幾句,可惜匕首太過鋒利,還是不小心將他寬厚的指尖劃開一道細(xì)細(xì)的痕跡。 少年疼得眼角一抽,趕緊握住自己的手腕。 也許是冥冥之中至親血脈的指引,那抹殷紅的血跡從手指滴落的一瞬,沈漪漪的心口竟如同被那匕首生生割開般刺痛了一下。 十指緊緊地陷入掌心之中,幾乎要掐出血來。 程煦在小廝的幫忙下用汗巾草草地包扎住了傷口。 突然,他感覺好像有人在直直地注視著他,心口緊張地跳動起來,程煦驀然抬眸 馬車?yán)?,一行眼淚順著女子素凈的臉龐慢慢滾落,她看向他那雙的眼眸中蘊滿了悲傷、凄涼,那一瞬間,程煦也不知道為什么,心臟好像被箭洞穿而過,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她為什么要哭,為什么會這樣難過? 而看到她難過,為何他的心口竟也會有被一箭穿心般的痛楚? “小郎君,小郎君!” 小廝看見程煦扔下剛剛買的愛刀癡癡地追了出去,不禁大為疑惑,喊道:“小郎君,你去哪兒???” 程煦追出去十幾步,馬車混在云龍混雜的街市中,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小郎君,可是出什么事了?”小廝氣喘吁吁地追過來問。 程煦目光依舊在嘈亂的街市中搜尋著那一抹倩影,定定地看了許久,才慢慢地感覺到手指尖刺破的疼。 他微微蹙眉,低頭看向指尖,對心中異樣的情愫與感覺迷惑不解。 這時小廝又說道:“小郎君,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夫人與家主該擔(dān)心了,咱們回去罷?!?/br> 程煦沉默了片刻,點點頭,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去。 上了馬,一步三回頭,離開了西市。 …… 沈漪漪又做夢了。 漆黑的夜,如火的翻云天,阿娘拉著她的手決絕地沖入火海之中。 灼熱的火熱舔舐她的肌膚,耳旁傳來男人與女人慌亂且凄厲的尖叫聲,阿娘將她牢牢護(hù)在懷中,用嬌弱的身子義無反顧地為她撐起一片天地。 她好困好累,卻仍舊死死地拽著母親的手不讓母親繼續(xù)往前走,口中喃喃道:“阿娘,還有阿弟,阿弟還沒跟咱們走,你不要他了?” 小小年紀(jì)的孩子,尚不懂得生離死別,阿娘抱著她淚流滿面:“漪漪,是阿娘對不住你和煦兒?!?/br> 原來那不是夢。 而是五歲之時因生病而被她遺忘掉的記憶。 一夜之間失去慈愛的父親和剛出生的親弟弟,因為太過痛徹心扉,所以她刻意將這段記憶遺忘。 在看見太子帶來的那副畫像之時,這些被塵封的記憶仿佛在剎那之間閘門碎裂洶涌而至。 畫像之上,男人儀容俊美,意氣風(fēng)發(fā),風(fēng)采卓然。 那是她模糊記憶中父親的輪廓與模樣。 亦是程家的先家主,程邈。 更難以置信的是,十幾年過去了,她竟還記得那日清晨父親離去之前慈愛的臉龐,溫柔的叮囑,這么多年依舊栩栩如生地在她的眼前和耳邊回蕩。 他許諾過下朝之后會為她買新的玩具,可是離開之后,卻再也沒有回來。 她與阿娘的苦苦等待,等來的是他飲鴆自盡的噩耗。 她也終于明白,為何當(dāng)年在終南山初見到程煦之時,會有一見如故的親切之感,安國公主府中,馬球賽場上他鮮衣怒馬,意氣風(fēng)發(fā),與她的生父當(dāng)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會隨著他的每一個動作而心潮澎湃,為他擔(dān)憂為喜悅為他喝彩。 她控制不住的不是自己的情緒,而是血脈之中割舍不掉的血緣親情。 從他出生之后姐弟兩個人便被迫分開,算算年紀(jì),他的確便是阿娘口中的“煦兒”。 還有那塊玉羊佩,只怕也根本就不是陳家的徐夫人所有,而是魏玹從她的阿弟手中奪得。 魏玹…… 沈漪漪睜開雙眼。 男人坐在她的面前,干燥的大掌仔細(xì)地試探著她額頭的溫度,蹙眉道:“怎么臉色這樣差,可是生病了?” 搖曳的燭光在他棱角分明側(cè)臉上灑下一片暈黃,映照得人臉朦朦朧朧,初時她看不清,后來才漸漸適應(yīng),看見他清冷的眉眼中隱含擔(dān)憂,像一位普通的丈夫,在歸家之后擔(dān)憂記掛妻子柔弱的身體。 沈漪漪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第一次,魏玹覺得她那雙向來單純清澈的眼眸深不見底,岑寂地令人再也看不透,還帶著幾分沉重的哀傷。 也令他平白無故,心口驟然一緊。 魏玹撥開她額前的碎發(fā),兩人對視了片刻。 “漪漪,你有心事?!彼吐曊f。 沈漪漪闔上眼,“沒有,我有些累?!狈^身去。 魏玹自房中出來,神色冷峻。 書房中,丹云與春杏跪在地上,春杏倒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只老老實實地回憶道:“這幾日姑娘身子似乎就不舒坦,今日在絹行試衣服時,姑娘又說很累,便在里面略歇了會兒,回來之后就是這樣了,世子爺,姑娘是不是生病了呀?” 魏玹又看向丹云。 丹云低下頭道:“奴婢也未曾發(fā)現(xiàn)異常?!?/br> 魏玹淡淡“嗯”了一聲,讓兩人都先回去。 半夜,枕側(cè)之人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但她動作刻意放輕,似乎并不想讓他知道。 以往兩人睡時兩人總會親密相擁,耳鬢廝磨。 可今夜,沈漪漪獨自一人背著身縮在墻角。 魏玹上床時便自身后擁住她,下巴擱在她的發(fā)頂,一只手落在她衣內(nèi)光滑細(xì)膩的肌膚上,輕柔摩挲,呼吸平穩(wěn),并未強求她行敦倫之禮。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究是太困,懷中的女孩兒捱不住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男人聽著她清淺綿長的呼吸,才慢慢睜開雙眼。 凄清的月輝下,她肌膚白皙得不可思議,幾乎與窗外那一輪皎皎明月的光輝相映。 魏玹輕撩她額前碎發(fā),將薄唇貼在她耳后柔軟的肌膚上。 漪漪輕輕嚶嚀了一聲,紅唇動了動,卻并未有所反應(yīng)。 確定她睡熟了,魏玹披衣下榻,推門走了出去。 夾道兩側(cè)茂盛的林木之間走出一黑衣女子,赫然是丹云。 風(fēng)聲凄清,猶如孩童嗚咽。 丹云緊靠在魏玹身側(cè),低聲將今日沈漪漪所見所聞一五一十一字不落地交托,包括那間更衣室與程煦。 “程煦?”魏玹神色逐漸凝重。 “姑娘在見過那程家郎君之后,還落了淚,可她下車之時,又裝作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的模樣,十分古怪?!?/br> “除此之外,可還有其他異常?” “無。” “做的很好,下去,繼續(xù)盯住。” 丹云應(yīng)諾而退,她離開之后,另一黑衣暗衛(wèi)從暗處走出,跪倒在魏玹身邊。 …… 近來,沈漪漪總覺身子似乎出了什么問題。 她變得愈發(fā)嗜睡,胃口也差,有時喉間還會有干嘔之意。 這日在蒹葭館馮側(cè)妃處小坐,馮側(cè)妃無意說起她當(dāng)年懷阿鸞之景,“……那時總覺得吃什么都不對味兒,尤其是早晨剛起時,但凡桌上有一點兒葷腥都想吐,人人都說酸兒辣女,還別說這事兒真巧,我懷阿鸞時就愛吃加了胡椒、茱萸的茶、點心。” “……有一次更甚,在屋里邊兒坐著打絡(luò)子,打到一半人竟然歪在榻上就睡著了,嬤嬤來喚了我許多聲才醒過來,那時我年紀(jì)輕也不懂事,還是貼身的嬤嬤眼光老辣,瞧出我近些時日食欲不振,格外困倦,重要的是小日子也有一月多未來了,猜測我許是懷上了……” 馮側(cè)妃滔滔不絕地講了好一會兒,說罷扭頭一看,卻見沈漪漪面色慘白,神情驚恐慌亂,不由奇道:“依依,你這是怎么了,可是哪兒不舒服?依依?” 連喚了數(shù)聲,沈漪漪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口中道:“沒有,沒事……我沒有不舒服?!?/br> 馮側(cè)妃狐疑地打量了她的肚子一眼,“你與世子在一處這么久了,怎么也不見肚子有動靜,還喝著避子湯呢?” 馮側(cè)妃尚不知沈漪漪便是魏玹即將迎娶的燕州太守陳嗣的外甥女。 沈漪漪垂眸,點點頭。 馮側(cè)妃便以為她是因許久以來無孕而苦惱,想著兩人同為侍妾,眼前這姑娘即使有著世子的百般憐愛,最后不還是得委曲求全地侍奉即將嫁過來的正頭娘子,因憐憫地多開導(dǎo)了幾句。 沈漪漪一句也沒聽進(jìn)去,回到湛露榭之后,她木然地坐在美人榻上,手顫巍巍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心中一時仿佛有千萬紛亂思緒淌過心頭。 她的小日子,已有月余未來。 近來她也時常食欲不振,頭暈乏力,嗜睡。 種種跡象表明,或許,她已有了身孕。 她的腹中,有了魏玹的骨rou…… 他明明答應(yīng)過她,不會要她在婚前有孕…… 魏玹……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她? 沈漪漪躺在美人榻上,側(cè)過身去,閉上眼睛,淚水無力地從眼眸中滾落。 她竟然相信了魏玹的話,相信他不會再算計欺騙她。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懷了殺父仇人的兒子的骨rou! “齊王掌管刑獄,十三年前,正是堂兄的父王,你未來的公爹,將毒酒親自送去了獄中!也是他,在你父親死后抄了程家,將你程家長房男丁滿門流放,女眷充入教坊司!害得你與你娘顛沛流離十幾年,致使你娘早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