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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婢難逃 第45節(jié)

    沈漪漪總算有了幾分食欲,飯都多吃了一碗,樂得春杏跟什么似的。

    唯一愁人的則是這一轉(zhuǎn)眼大半個月都過去了,世子與姑娘兩人見了面依舊不說話,每晚魏玹來東廂的時候春杏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雖然世子爺從沒有如同三郎君一般打罵下人的習(xí)慣,但是兩人之間那種低沉又壓抑的氣氛令人心中十分地難受忐忑。

    春杏都能察覺到的感覺吉祥那等聰明人怎么察覺不到,此前他一直覺得或許小姑娘自己能想開主動和世子搭腔,如今看來一切美好皆是他自做白日夢了。

    歇了晌后日頭落了下來,廊廡下風(fēng)徐徐吹著撫在人的臉上不涼不熱正好。

    吉祥過來時沈漪漪正倚在窗下手中翻看著本書,聽到動靜后抬起頭來朝他望過去。

    吉祥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發(fā)現(xiàn)小姑娘除了下巴比前幾日尖了一圈外,人似乎精神還不錯。

    真是個心大的主兒啊。

    吉祥屏退左右,沒多說什么,只掰著指頭從頭到尾細數(shù)了魏玹前前后后一共救了沈漪漪幾次。

    末了溫聲說道:“依依姑娘,或許世子爺在你心里不是個時時處處都能對你包容體貼的溫柔郎君,但世子爺姑娘好的時候,比之姑娘從前心里的那位未婚夫表哥應(yīng)當也不差分毫罷?”

    沈漪漪垂著眼眸,沒吭聲。

    吉祥走后許久,她才對著墻角的一株野草慢慢流下一行絕望的淚來。

    她只是個柔弱的小女子,哪里想過要去對抗什么強權(quán),這世道能活下來已是不易,更何況是作為一個人有尊嚴地活著,所以她一心想要為自己贖身,離開齊王府。

    可即使是這樣簡單的一個愿望如今竟也不能實現(xiàn)。

    魏玹又何曾拿她當過一個人,即便是對她偶爾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溫柔,那也不過是因為在他眼中,她是個可以用來發(fā)泄欲.望的通房,低賤的侍婢,還有張臉和一副身子能令他滿足歡.愉,他可以隨意的羞辱恫嚇責(zé)罵,卻唯獨不是個清清白白的人。

    齊王府的日子,她當真是過夠了。

    離家整整一年,她想家,她真的好想回家,有時午夜夢回淚流滿面,腦海中全都是家的模樣。

    可是,她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夠回家?

    *

    月華如水,夜幕低垂,悶熱。

    帳中嬌弱的少女面色緋紅如玉,額上滴落的汗珠打濕鬢角的烏發(fā),兩排潔白的碎玉死死地咬住泛白的下唇。

    魏玹抬起她的下巴,吮住她兩片香甜柔軟。

    她有些迷愣,偏偏頭想避開,還是被他強行撬開追逐糾纏。

    這是一種什么古怪的感覺啊……

    她仍舊迷迷糊糊的,猶如琴弦般凝澀的身子卻終于在他老道的手法下放軟了許多。

    魏玹察覺到她今夜身體的僵硬,以往他喜歡將她柔軟的身子隨意折成令他盡興的模樣。

    然而今夜他只稍稍用了些力道,她巴掌大的小臉上便露出一副眉頭緊蹙的痛苦表情。

    魏玹俯下.身,手肘撐住在她的削肩處,滿是譏諷意味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

    “不是打定了主意要做啞巴嗎?”

    小奴婢長長的睫毛便顫了顫,睜開一雙濕漉漉的杏眼。

    破碎的淚珠在眸中倒映出他的影子,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她通紅的眼角無聲滾落,在大紅色的鴛鴦?wù)砩狭粝乱坏腊导t色的淚痕,美得靡艷,精致,易碎。

    魏玹眸色微暗,正是食.髓.知.味,俯身還欲吻,她卻忽而偏過臉去,兩只小手緊緊地揪著身下的被褥,淚水順著細白的面龐緩緩淌了下來,哭得眼圈兒紅紅,傷心不已。

    “你又哭什么?”魏玹捏回她的下巴來,溫柔地冷笑,“沈漪漪,再哭一聲就把你光著身子扔出去。”

    這話管用,沈漪漪猛然一個哆嗦看向他,淚珠噼啪噼啪掉得更急,急急哽咽道:“別,別這樣對我……”

    “那還不快閉嘴?!?/br>
    沈漪漪咬咬唇閉上眼,果然不再哭。

    天青色的鴛鴦軟帳搖晃了片刻,她蒼白的小臉才回轉(zhuǎn)了幾分嫣紅的血色,忍著疼掙扎了兩下,小聲道:“世子,奴婢,疼,疼?!?/br>
    魏玹皺眉頓住,抬起她掙扎的小巧腳踝,果然發(fā)現(xiàn)上頭紅腫一片。

    屋里掌了燈,飄蕩著一股濃烈且如蘭似麝的香氣。

    春杏吹了手中的火折,低著頭將藥膏子送進來,眼觀鼻鼻觀心不敢抬頭看。

    本想應(yīng)該是她為主子重新上藥,沒想到帳子一掀,主子一身白色的褻衣走了出來。

    年輕的郎君衣襟半敞,隱約露出里頭精壯的胸膛,那清冷的俊容隱有汗?jié)竦暮圹E,面上卻一派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模樣,優(yōu)雅地將她手中的瓷瓶接過。

    而她可憐的姑娘則半伏著身子瑟縮在墻角,左腳上墊著玉枕小腿高高抬起,后背上只披了一條單薄到遮不住春.光的的錦被,滿頭烏發(fā)散在枕上,露出大片欺霜賽雪的豐肌雪膚。

    如果不是她剛剛聽了壁角,幾乎以為是她們姑娘是個天生的狐媚子才勾得主子如此激狂。

    可姑娘那單純懵懂的小白兔模樣,只被人吃的份還差不多,哪里還能去勾別人。

    春杏趕忙低頭穩(wěn)住自己的心神,但心中又十分擔(dān)憂沈漪漪的身子骨,不知她是哪里傷到了。

    正胡思亂想著,上頭主子忽厲聲呵道:“跪下!”

    春杏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魏玹輕啟薄唇,正待責(zé)罰,腰后多了雙手拉住他的衣角,怯怯地扯了扯,“世子!”

    魏玹回頭冷冷地看她,“你閉嘴?!?/br>
    沈漪漪手猛然一縮,咬了咬唇,還是奓著膽子不撒手道:“不怪她,是我……是奴婢自己摔的,杏兒她也不知道?!?/br>
    “世子?!毙友塾缢?,泛著淡淡的紅,乞求地望著他,乖弱地真跟只小兔兒似的。

    魏玹瞇了瞇鳳眼。

    裝得倒是楚楚動人,但他知道,這丫頭心里沒藏好事兒,該是凈想著如何罵他才是罷?

    不過,需先罰了這婢子,再來罰他的小奴婢。

    “罰一個月月例,”世子爺極有威嚴地道:“湛露榭不養(yǎng)蠢人和不長眼的奴才?!?/br>
    春杏沒比沈漪漪好到哪里去,嚇得差點三魂沒了七魄,聞言忙千恩萬謝,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退了下去。

    魏玹打開瓷瓶,走向床榻。

    沈漪漪想到魏玹剛剛說的“湛露榭不養(yǎng)蠢人”的話,下意識畏懼地往后縮,“奴婢自己來就……啊,疼疼!”

    魏玹捏著她的腳踝,將藥膏揉在紅腫處,沈漪漪疼得汗珠子直往外冒,好在魏玹也就是嚇唬嚇唬她,手法慢慢緩了下來,直到清涼的藥膏滋潤進她的肌膚里去。

    今日吉祥走后,她心中胡思亂想,以至于下月階時一個沒注意踩空跌了下去。

    本以為揉幾下等第二日就沒事了,哪知道魏玹會那樣用力折她的腳踝,不光是腳踝,她的腿都要掰斷了……

    魏玹去凈了手,回來的時候小奴婢已經(jīng)穿好了褻衣坐在墻角發(fā)呆。

    魏玹上前將她僵硬的身子摟到懷里,抬著她的下巴為她擦去眼角的余淚,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聲音更是溫柔入骨,“乖乖兒,怎么不哭了,哭夠了?”

    “漪漪,你膽子很大啊,高興的時候叫我一聲世子,不高興的時候我就是混蛋禽.獸,哪家的奴婢有你這樣的膽子,嗯?”

    沈漪漪被迫仰起頭看著他鷹隼般滿是森然冷意的鳳眸,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和恐懼。

    她知道,他要開始算舊賬了,他這次又打算怎么處置她?沈漪漪心內(nèi)七上八下,惴惴不安,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聽話,就賞你恩典,不聽話,不僅走不了,還要把你做成人彘留在齊王府,還記得人彘么?”

    魏玹握了她的纖纖玉手在掌中把玩,輕描淡寫道:“就是把你那對白嫩的玉足砍掉,哦……還有你這雙柔若無骨的小手,行刑前一定要將刀刃磨得極其鋒利,削骨如泥,有一斬筋骨即斷之效,連半塊皮都不能割碎毀壞,更不能把人就這么簡單弄死了?!?/br>
    “那刀往下一落,你首先會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等你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那刀下之人已是身首異處,手足皆斷,鮮.血.淋.漓……”

    說至此處大掌在她的手腕處猛地用力一捏,沈漪漪毛骨悚然,登時便被他唬得尖叫一聲,仿佛腕骨當真被他砍斷一般劇痛了起來。

    “別說了,別說了?!彼孀《?,痛苦地搖頭。

    魏玹冷酷地拉下她的手,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地說完前朝呂后是如何把高祖寵愛的戚夫人做成人彘的故事,最后沈漪漪崩潰地乞求:“奴婢以后再不敢了,世子,求你別再講了,奴婢以后一定聽話!”

    早知道講個故事這么有用,他還生這么久的氣作甚。

    看著小奴婢嚇得慘無人色的模樣,魏玹心中終于舒坦了些,慢悠悠地將嚇壞的小奴婢翻了個身,親密無間地貼覆上她光潔細膩的后背,“乖乖兒,別哭了,讓郎君疼疼你便不怕了……”

    *

    沈漪漪看著案幾上放滿了珍寶首飾的梳妝奩,垂眸道:“煩請內(nèi)侍代我多謝世子,就說奴婢很喜歡?!?/br>
    吉祥白胖的臉上笑得一團和氣,“姑娘自己說就成了,奴婢這粗手笨腳的,哪能有姑娘貼心可意,知冷知熱那?!?/br>
    說著俯身到沈漪漪面前,低聲請求道:“依依姑娘,世子這幾日心情不甚好,還望姑娘多多體貼,莫要惹得世子生氣,奴婢這里便真是感激不盡了。”

    朝著身后一招手,身后的小廝將手里端著魏玹的幾件衣服陸續(xù)放到案幾上。

    沈漪漪望了眼手邊的衣服,再看看吉祥乞求的神色,點了點頭。

    吉祥走后,她坐到窗邊明亮處,穿針引線替魏玹縫衣,一連縫了數(shù)個時辰,眼睛有些酸疼。

    春杏陪著她外出散步。

    除了春杏,身后又跟了兩個面生,身量頗高的婢女,春杏小聲說:“是吉祥前幾日送來的,據(jù)說會功夫,其它什么都不管,每日就在姑娘的屋外守著?!?/br>
    就是性子有些冷僻,不愛與人說話,春杏套了近乎都以失敗告終。

    如今齊王妃退居佛堂,魏璉身負命案,這兩人都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了,他為何還是如此謹慎?

    沈漪漪搖了搖頭。

    就算沒有這兩個武藝高強的婢女跟著她也絕無機會逃離魏玹,只因若無身契換回戶籍和路引,她一個黑戶即使成功回到家鄉(xiāng)也會被魏玹給逮回來,到時候下場只怕便是魏玹口中的“人彘”……

    人彘。

    一想到人彘二字沈漪漪便覺腿腳一陣冷寒,昨日扭傷的腳踝處似乎也隱隱作痛起來,春杏忙將她扶到一側(cè)的涼亭中歇腳。

    “好吃懶做的賤婢,別以為你從前三郎君房里的人就麻雀變鳳凰了,三郎君現(xiàn)如今自身都難保,你還敢跟我提他!我叫你手賤,我叫你手賤!”

    “mama我錯了,mama求你別打了,我已經(jīng)一整日沒吃過什么都東西,我下再不敢偷拿了,求求mama繞我這一回罷……”

    不遠處穿廊的過道下,一身洗得發(fā)白的淺青色如意云紋衫裙的女子正被一個身材高大的粗壯婆子手中拿著竹竿毒打。

    春杏本著路見不平的義勇喝止道:“喂,你是哪兒個院的mama,吃酒吃多了?怎么能隨便就在府里打人呢!”

    那mama聞言怒氣沖沖地扭過頭來喊道:“你管我是誰,你又是哪個院的婢女,貓抓耗子多管”

    眼神冷不丁掃到春杏身側(cè)端坐的少女身上,只見遍身綾羅錦緞,烏發(fā)如云,美得灼灼耀目令人不敢直視,一時眼睛都瞪得僵直罵不出半句話了。

    這這這,這是哪里來的天仙下凡!

    與此同時,那跌坐在地上的女子也慌亂地轉(zhuǎn)過可頭來,恰與望過去的沈漪漪目光相撞。

    沈漪漪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