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妾(雙重生) 第1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回到八零發(fā)家致富、寵婢難逃、靈氣復(fù)蘇之后、穿七零,團(tuán)寵嬌嬌手握空間撩隊長、在副本世界和主神聯(lián)姻后、拜師后我成了萬人嫌、酒館老板今天做中餐了嗎、空間:我?guī)е|物資在古代逃荒、嫖海盜(GB)、愛她明月好(H)
然而當(dāng)三思拿出他素日里常穿的那套月白色的長衫時,他腦子里又想起,官白纻總喜歡纏著他去換深色衣服,說那樣更能襯得自己俊美不凡。 “爺本就姿容如玉,若再著素衣,難免有損氣色,顯得更為孱弱。不若穿深色衣裳,才能顯出爺?shù)臍舛群惋L(fēng)姿?!?/br> 答應(yīng)的話掛在嘴邊,又被鬼使神差地咽回去,殷俶斂眉,半晌后,不情不愿地用拇指上的玉扳指輕輕敲了敲桌案,“給爺換件深色的來?!?/br> 他抬手遮住眼里的神情,揮手較三思下去。待人走后,男子露出的雙眼里,多了幾分沉沉的不虞之色。 這幾日,說不上神思不屬,但平日里也總是容易出神。前世,他讀書讀得心煩,望向窗外時,總能瞥見對面廂房的窗戶狼狽不堪地正快速合上,女子蔥白的指尖從那細(xì)細(xì)的窗縫里忽然抽回去。就像那池塘里被驚動的一尾白色錦鯉,抖著俏彎彎的魚尾,剎那間游遠(yuǎn),消失在荷花叢中。 夜里,挑燈夜讀也是常有之事,對面那窗戶便也日日點著盞燭火,淺黃色的窗紙里,女子正垂首縫制著他的常服。兩縷碎發(fā)順著她柔美的臉部輪廓垂下,長長的耳墜垂在臉頰兩側(cè),隨著女子輕微地動作,時不時輕柔地?fù)u晃。 那種搖晃的弧度,不知怎得,那樣好看。殷俶再沒有見過別的女子,能把耳墜子戴得這樣漂亮。 他猛地抬手捏住眉心,讓那些繁雜的心緒從腦海中消失。鴉娘今生,與前世不太一樣。前幾日花園里,官白纻談及鐘妙嫣時藏得不那么好的冷厲神態(tài),現(xiàn)于眼前。 他太熟悉這人,對方的一舉手一抬眸,他都能準(zhǔn)確地推及出對方心中的想法。 她分明對鐘妙嫣起了殺心,抑或,是對他身邊可能出現(xiàn)的女子都生出了惡念。 官白纻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如果如此放縱下去,只怕會平生許多事端。更甚,她可能會將念頭打到陸蓁蓁的頭上,屆時,他或許必須在官白纻與陸蓁蓁中作出決斷。 這樣的決斷,殷俶自然是不愿去做的。 鴉娘的心思,需得及早掐滅。 “三思”,他將人喚進(jìn)來,清清嗓子,沉默半晌后,“還是穿那件月白色的長衫。” 三思瞧了瞧手里剛剛翻出來的深色衣服,又瞧了瞧有些別扭神色的殷俶,悄悄瞪圓了眼珠。 真是奇了怪了,素來雷厲風(fēng)行的主子,怎么會為一件衣裳糾結(jié)成這副模樣。 他兀自退出來,見伯柊正倚在欄桿上嗑瓜子兒,便興致勃勃地湊過來。 “伯柊,你可聽見了,主子今兒可是不太對勁?!?/br> 伯柊瞥了眼大開的窗戶和殷俶的冷臉,很有眼色地把三思湊過來的腦袋推開,仍舊不緊不慢地給自己剝瓜子皮。 他現(xiàn)在也沒想明白,像三思這么蠢的玩意兒,是怎么在宮里活這么大的。自小在宮里長大,女人堆里浸yin出來的自己,自然曉得。殷俶這副模樣,分明是心里藏了人??茨?,還藏得不淺。 卻說關(guān)白纻這邊,也正在準(zhǔn)備著選秀的行頭。入宮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匀粺o需為了被選中精心裝扮,左不過是想好好打扮,給重華宮里的那位瞧罷了。 她端坐在梳妝鏡前,青絲如瀑、垂懸及地,更襯得女子身軀單薄、肩頸細(xì)弱。她細(xì)細(xì)端詳著鏡中之人的樣貌,左手擎著筆,正在為自己描眉。 官白纻最喜畫卻月眉,兩頭尖尖入月梢,中部彎而深。她還喜將眉頭微微下勾幾筆,于清冷中透出幾分嫵媚。 “笑生百媚入眉端”,似笑非笑、宜喜宜嗔,他素來是最喜愛自己眉間這一抹風(fēng)韻的。她又從妝奩中挑出兩只玉珥和一條繡著梨花的玉色抹額依次裝扮上。銀梔為她梳好了隨云髻,上面斜插幾只銀子打成的蓮花釵子,很是精美。 官白纻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臉仔細(xì)檢查一番,這才施施然起身,轉(zhuǎn)入屏風(fēng)后換衣。 今日的裙衫她仔細(xì)下了番功夫,知道他素來喜歡月白一類的素衣,為了顯得與他相配,她也選了青色和月牙白的衣裳。 下著天青色留仙裙,上面一件玉色廣袖長衫,腰間繞細(xì)細(xì)的一圈掛了玉飾的銀鏈,再配上竹青色的香囊和佩帶。最后再在臂彎里搭一件玉色的披帛。若說何處有特別的用心,便是那留仙裙的繡文。陽生之日,自然要換上符合節(jié)令的衣服。 官白纻雖然身不在宮內(nèi),到底還是因循著宮中的習(xí)例。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5-14 21:42:56~2022-05-18 10:56: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失眠的咖啡豆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歐君君~ 10瓶;木乙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4章 皇貴妃(九) 這回出門,那梨樹下,沒有官燁的影子。 銀梔見她神情怔然,只是低低說了一句,“小少爺在咱院中連著站了那些時日,身體吃不消,昨夜里病倒了,現(xiàn)下估計還在床榻上,起不了身?!?/br> 官白纻抿唇,沒有說話。 官白纻徑直走到門口。正對上一個妝容明艷的姑娘,上身白色小襖,下身一件桃花馬面裙,眉心一點紅色花鈿,分外艷麗,偏偏看人的那雙杏眼兒澄澈又柔潤,像是極易受驚的兔子,含羞帶怯。 “堂姐……”,官念見了來人,兩眼一亮,顛著小步跑過來,站在近前,伸出手指勾住她的袖口。 恰巧此時,陸夫人與官閣老從門里出來,二人面上皆有淚痕,看向官念的神色中帶著傷感。出乎意料的是,官燁竟然也跟在后面。 他本就清瘦,經(jīng)過幾日的折騰,愈發(fā)消瘦得厲害。此刻他兩眼發(fā)紅,眼眶深深地凹進(jìn)去,原本秀麗非常的兩眼密布著血絲,眼底也有兩道青痕,面色蒼白如紙。他站在陸夫人和官閣老身后,半靠在門框上,看向官白纻的眼里,沒有憤怨。 官白纻沒再看他,轉(zhuǎn)身便要踏上馬車,她入宮后,便不準(zhǔn)備與官燁有任何瓜葛。她前世對他的些許怨氣,今生這幾日的折騰,便算是了結(jié)。日后,她不會再無故惡意待他,卻也不會再格外關(guān)照,他是死是活,與她都無關(guān)了。 她踏上馬車,衣袖陡然被從身后拉住,回身,官念正與陸夫人和官閣老站在一邊兒抹眼淚,痛徹心扉。而官燁已經(jīng)站到馬車近前。 “長姐”,官燁舔了舔起皮的唇角,從袖口掏出一個小小的荷包,遞到官白纻手中,“這是子憐這些年攢下的些許積蓄,你便代入宮中,必要時候,可作急用?!?/br> 他神色小心,話里透著些許落寞與哽咽。官白纻瞧著眼前這人存著些許乞憐的眼,不知為何,忽然恍然起來。 *** “阿姐,不必再送,子憐此去,定會考取功名、衣錦還鄉(xiāng)?!?/br> 小孩兒站在村口,睜著溜圓的眼,嘴里嚼著半個窩頭,含混不清地說著話。他穿得破爛,露出的脖子臂膀皆黝黑發(fā)亮,那是身上的泥垢。粗布衣又寬又大地套在身上,正面看是完好,背面卻有個碗口大的洞。他細(xì)弱的左胳膊里夾著小小的四方油布包裹,那包裹嚴(yán)嚴(yán)實實,一看便是被極為愛惜珍視。 “莫說功名,你便是先把阿姐帶的干糧全部吃光,不許自作主張地節(jié)省著帶回來?!?/br> 比小孩高不了多少的小姑娘繃著臉,也是細(xì)細(xì)弱弱,卻就是給人堅強(qiáng)又硬挺的感覺,似乎什么風(fēng)浪都折不斷的葦草,“娘雖荒唐,總不會眼睜睜看著我餓死?!?/br> “子憐,若是你再因餓暈被學(xué)堂抬回來,阿姐便直接尋個財主賣了,掙夠一筆足夠你考取功名的銀子。” “我不信咱姐倆便是天生的賤命,你要好好讀書,將我們從這苦海中挖出來?!?/br> “那……那娘親呢?” 小人兒眨巴著淚眼,懵懂地問向官白纻。那個嗜賭如命,時時思忖著賣掉女兒換賭資的女人嗎?父親是個荒唐的,前些年說要去尋離鄉(xiāng)的大哥,變賣所有家財離家,將妻兒都扔在村中。村民都說,他不過是想甩掉妻兒的累贅,自己快活。 母親又是個不成器的,官白纻姐弟二人只能靠外祖母每日的接濟(jì)過活。不僅如此,還要防著家里那個賭棍偷錢。 那女人若是找不到錢,便會對官白纻一頓毒打。只是這些,她卻是不能和官燁說的。如果她說了,他必不愿意離家讀書,如此,才是真正的連最后一絲希望都斷絕了。 官白纻強(qiáng)推著官燁出了村口,將備好的干糧掛在他的肩膀上,又從懷里掏出小小的布包,塞進(jìn)他懷里。那里面有小半吊錢,是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節(jié)省下來的。 “這些錢給你,學(xué)堂里若是有需要,就拿出來取用。” *** 就是因為曾經(jīng)那般相依相存過,所以才更無法直面和原諒。今日陡然思及此事,心中的疑問卻忽然有了思量的起點。官燁,莫不是,知道了那件事,所以才恨上了他。 她慢慢地扯回衣袖,回身將官燁拉到自己身后,轉(zhuǎn)身擋住了官念三人的視線,伸手狠狠鉗住了官燁的下巴,眉眼冷厲。 “我教過你,永遠(yuǎn)不要在人面前露出這樣搖尾乞憐的丑態(tài)來?!?/br> “除非是另有所圖,這才是長姐的教導(dǎo)?!?/br> 官燁紅著眼眶,眼里也多了幾分委屈和偏執(zhí)的狠戾,“我只想問長姐,為何突然入宮,又為何突然棄我不顧?!?/br> “長姐,便是皇帝殺頭,也要給個理由”,他慘然一笑,“還是說,你已經(jīng)有了別的人相依為命,嫌我礙眼了?!?/br> 官燁說完最后一句,長眼瞇起,原本秀美溫潤的眉眼竟然多了幾分陰郁和令人心驚的怒意。那原本看著有幾分悲切的紅色眼眶,此刻卻生出幾分猙獰可怖。 官白纻瞧見他這副樣子,整顆心好似都被扔進(jìn)了熱油里,疼得厲害。她甩開手,頭也不回地坐上馬車。 如若這般輕易地和解,那她的前世,可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了。 她本就是這樣薄情的性子,既然已經(jīng)決意今生不與官燁再有牽扯,便絕對不會回頭。官白纻在心中反復(fù)勸誡自己,左手卻死死勒住腕上的珠子。 官燁穿著破衣爛衫,遠(yuǎn)去求學(xué)的背影那樣清晰。那小小的人兒在其余人都還在父母懷中受盡寵愛的年紀(jì),就被她攆出去求學(xué)。她知道只要自己心軟,叫住他,那小人兒便會歡快地轉(zhuǎn)過頭跑回來,兩眼亮亮得疊聲喚自己“阿姐”。 可她從來沒有心軟過。那小人也從來沒有試圖回頭,用眼淚去泡軟自己阿姐的心腸。他知曉,自己出去念書,是為了將他和阿姐從這泥潭一樣的生活里撈出去。 細(xì)而堅韌的絲線已經(jīng)深深勒緊掌心,紅紫可怖,主人卻渾然未覺,只是仍舊盯著那放下布簾的馬車車窗。 第15章 皇貴妃(十) 馬車駛進(jìn)宮中,看著熟悉的朱墻黃瓦,她心頭沒有多少感慨和恍然,反而十分心安,就好像漂泊的游船終于靠岸。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哪怕是龍?zhí)痘ue、危機(jī)四伏,也是她官白纻永遠(yuǎn)的歸宿。 重華宮位于整個皇宮的最西處,這里是陸皇后生前所居宮室。在她死后,大皇子理所當(dāng)然地也繼續(xù)住在這里。至于一位已然成人的皇子仍舊居住在皇宮,這事罕見,但睿宗遲遲不愿給殷俶封王,他也無法出宮開府。 至于為何遲遲不封王,睿宗自然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如若先讓大皇子稱王,那么封太子也便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再無其他可能。文官和那些勛貴舊臣,拿著老祖宗的禮法沉甸甸壓過來,睿宗便是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妥協(xié)。 睿宗知道,在殷俶身上,便是一步都無法退讓,一旦被扯開口子,那么全天下的所謂人倫綱常、家國禮法都會如潮水般涌來,將他苦心籌謀多年的計劃,頃刻間摧毀。 這些事情,前世是殷俶因巫蠱案被廢,幽禁東宮后,才逐漸琢磨出的。 官白纻依稀記得,那段時日便是殷俶最為狼狽灰暗的日子。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tài)、又如此放縱。 夜夜宿醉飲酒,不言不語,整個人,都冷得失了溫度。 陸蓁蓁遠(yuǎn)嫁,他的醉意可以催生出憤怒、不甘。可是在得知他從出生起,便被生父徹底厭棄時,他飲酒便只是為了逃避、蒙騙自己,不肯較自己有半分清明。 很多夜,都是梨花似雪、皎月如弦,她將爛醉的男子從石桌上慢慢地扶起來,扛在肩上。 醉酒的成年男子那樣沉,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但她沒有去喚伺候的三思和伯柊,不愿意讓他們瞧見主子如此落魄的樣子。 這樣狼狽的模樣,就只給她一個人看就好。第二日酒醒,他還是那個潛龍在淵、韜光養(yǎng)晦的準(zhǔn)君王。 “鴉娘”,喝醉了的男子說的每一句話,都混合著濃郁的酒味兒,混合著他身上的檀香,皆是潦倒與失意,“父皇……真是心狠?!?/br> 他勾著她的脖子,在她耳后直笑。有薄薄的衣衫被打濕,被水濡濕的布料溫?zé)岬仂偬N著她的整個后頸。梨花簌簌而下,落聲可聞。 “姑娘,請隨我來?!?/br> 眼前是個眉清目秀的官宦,身量高大,體格照尋常的閹宦要壯一圈兒。官白纻瞧了瞧他身上紅彤彤的官服,便知道伯柊已經(jīng)入了重華宮。 她跟在伯柊后面,一步不錯,將初入禁宮,生怕行差踏錯半步的新人模樣,模仿了個十成十。重華宮的大門出現(xiàn)在眼前,她的心也隨著逐漸走進(jìn)的腳步,瘋狂地鼓噪起來。 “殿下,婢子瞧見您這院里頗為空曠,不若栽種些許鮮花,也好給宮院內(nèi)增添幾分活氣?!?/br> “殿下,婢子見您這書房也頗為素淡,這窗戶上糊著的紗也陳舊了,婢子有幾匹上好的鮫綃,不若取來給殿下糊窗?!?/br> “殿下,婢子……想暫居這東邊正對著您書房的耳房,如此,爺想要婢子伺候的時候……也更方便些……” “啪”,半掩的宮門被不輕不重地推開。一襲水藍(lán)色長裙的鐘妙嫣此時正俏生生地站在宮院正中央,殷俶站在她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