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
“王總事業(yè)有成,各方面都很優(yōu)秀,身邊不乏良人,”顏晟說,“但我孩子并不是適合你的良人。” 王晉目光沉定,“您這樣為我考慮,我很感謝。但是我沒有胡鬧。如果今天我告訴您,我和小卓在一起只是玩兒玩兒,相信你會更加反感?!?/br> 顏晟微怔。 “但我不是。您說得對,誰都不想到了這個年紀(jì)還為了感情活的辛苦,我也追求安穩(wěn),但是我清楚我要的安穩(wěn)不等于將就?!?/br> “我和小卓,我們之間也經(jīng)歷了很多事,爭吵也不在少數(shù)。然而我們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我選擇面對,而不是退縮,同樣是對小卓負(fù)責(zé)。我不能丟下他一個人。” 顏晟眼里流過詫異和迷茫,“你覺得你們的感情能保鮮多久,如果五年以后,十年以后,你們由于嫌隙隔閡而分道揚鑣,你會不會后悔現(xiàn)在的堅持?!?/br> “未來的事,誰都說不準(zhǔn),”王晉說,“也許會有那么一天,但只要不去往那個方向想,它至少現(xiàn)在不會存在。我現(xiàn)在所清楚的,就是珍惜我們能夠在一起的日子,珍惜彼此眼中只有對方的日子。不屬于我的,無法強求,屬于我的,不管過程有多曲折,我都會牢牢把握?,F(xiàn)在在小卓心里,他堅信這份感情屬于我們,那我就不能拖他后腿,給他掉鏈子,我應(yīng)該陪著他,和他永遠(yuǎn)看向同一個地方?!?/br> 顏晟緘默良久。 —————— 晚上七點。酒吧。 包廂的嘈雜被門撞在墻壁上的巨響生生砸斷。 權(quán)芮瞇著眼,在凌亂閃爍的燈光里,看見顏司卓不勝清晰的臉。 顏司卓一言不發(fā)地走進去,其他男男女女見狀,被他渾身散發(fā)的冰冷惹得有些后怕,紛紛看向權(quán)芮,“權(quán)總。?!?/br> 權(quán)芮飲盡最后一口酒,燒得胃里火辣辣的,他把瓶子砸在桌上,腳不輕不重地踹了一下,“都出去吧。” 屋里瞬間安靜了下來。 “Elewn,”權(quán)芮仰著微紅的臉,吐著滿嘴的酒腥氣,“怎么今天想著過來玩兒?!?/br> 顏司卓坐在靠近門的沙發(fā),面無表情。 權(quán)芮自己倒先笑了,扔給他一瓶酒,“別跟我客氣?!?/br> 顏司卓穩(wěn)穩(wěn)接住,擰開了瓶蓋,下一秒,他站起身,倒豎酒瓶,把冰冷冒著氣泡的液體,全部潑在了權(quán)芮臉上。 權(quán)芮閉著眼睛,忍著鼻子里倒灌的酒星子,抹了把臉,搖搖晃晃站起身,笑道,“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容易暴躁?!?/br> 顏司卓一拳朝他砸了過去,權(quán)芮重新跌回沙發(fā)。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他聲音極低,“不準(zhǔn)再接近他?!?/br> “你在怕什么呢,”權(quán)芮笑容極其古怪,面部甚至有些扭曲,“怕又搶不過我?” 顏司卓收緊了拳頭。 “也是,”權(quán)芮點點頭,“這么多年了,你作為我的手下敗將,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還沒有習(xí)慣嗎,”權(quán)芮勾唇,“我以為你早就習(xí)慣了?!?/br> 顏司卓僵著腳步走到他面前,拽住他的衣領(lǐng),越收越緊,“你長點兒臉,過去的事你還有臉提,那些卑鄙的手段,別以為沒人拆穿你,就可以以為是正確的?!?/br> “我卑鄙,”權(quán)芮涼涼一笑,咬牙,“我再卑鄙,也比不上你那個虛偽狡詐的母親。” 顏司卓瞪大了眼睛。 “王晉看上你,我真替他可惜,”權(quán)芮直勾勾地盯著他,“攤上你這么個幼稚的情人,還有個居心叵測精于算計的老女人,” “顏司卓,你若是真為他好,就放手吧。我是在救他,而你是在一步步把他往地獄推?!?/br> “你還是這么善于把自己美化成親媽都認(rèn)不得的樣子,”顏司卓嘲道,他聲線尖銳,“聽著,我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你對我有意見,沖我來,打他的主意,我不會放過你?!?/br> “你們遲早會分開的,”權(quán)芮悠悠道,攤攤手,“再說,我跟你有什么好計較的,要不是Ade,我真希望這輩子都不用遇見你們這家人?!?/br> 他輕聲道,“真讓人惡心?!?/br> “惡心就請你滾遠(yuǎn)點兒?!鳖佀咀看致暤馈?/br> “我也想,但我要把他帶走,”權(quán)芮一字一句,目光綻著詭異, 他點了點顏司卓的胸口,“相信我,這也許是最后一次,我跟你爭同一樣?xùn)|西?!?/br> 顏司卓臉色黑得嚇人。 “如果爭不過,”權(quán)芮揚著嘴角,“那我就直接搶了?!?/br> 第三十八章 權(quán)芮的話,像扎在心口的刺,牢牢地嵌在那里。顏司卓想拔出來,又怕血流成河,怕自己難以拾措。 掩于事情內(nèi)部的缺口,如同口腔里讓人忌憚的智齒。它不發(fā)作時,存在感連影子都比不過;可是一旦炎癥迸發(fā),常常痛得人難以接受。 顏司卓不愿去想矛盾潰膿的后果,他有預(yù)感,但他沒有解決方式。是選擇忍耐和遺忘,還是不顧一切沖破所有束縛,無論哪一種,他都沒有足夠的勇氣。他終于不得不承認(rèn)這一點。 回到家,客廳亮著燈,只是很安靜。 顏司卓手臂里掛著外套,慢慢地往沙發(fā)處走,目光很久沒能收焦。 他一屁股坐了下來,手肘拄于雙膝,手掌捂住了臉。 他閉上眼睛,在掌心包圍的黑暗里,一聲微沉的嘆息。 他抬起臉,微仰著頭,瞥見天花板橙黃色的光,映著他的瞳孔,黯淡里平添半抹明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