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晉眼神逐漸清明，大腦的某一端，像是混沌封閉處開了一個口，一種塵封許久的情愫，悄然乍出。

    王晉從冰箱里取出一個面團(tuán)，走到了顏司卓的旁邊。

    顏司卓愣了愣。

    王晉挽起袖子，倒出一小碗面粉，把面團(tuán)在案板上揉開。

    “以前我媽教過我做一種，四合餅。可能你沒聽說過，因為這是她獨創(chuàng)。”

    王晉笑了笑，“以前我過生日，她總是給我做，那時候材料不比現(xiàn)在，醬菜還是有著泥土味的酸菜，魚片糕也沒有選用特別上等的魚rou。因此，我爸從來不吃，因為他看不起?！?/br>
    顏司卓靜靜地看著他。

    “我爸。。一直都不太看得起她，當(dāng)然，他也看不起我?！蓖鯐x勾了下唇角，“我媽本來是他公司的一個小職員，后來陰差陽錯，倆人發(fā)生了點兒關(guān)系，我媽有了我，我爸他們家，被迫接受了這個兒媳婦?！?/br>
    “我也不知道我爸到底愛不愛我們，不過他從小給我灌輸?shù)睦砟?，就是談?wù)搻矍?，是最浪費(fèi)時間的事。我想，大概是因為他從不認(rèn)為，和我媽的結(jié)合，是出于愛?！?/br>
    王晉低著頭，認(rèn)真地揉著面團(tuán)，時不時撒些面粉化開，

    “我也很多年不過生日了，從我媽離開后，就覺得沒有意義了。”

    “Denise。。自從我們分居后，也從沒有過。當(dāng)然，和一群虛與委蛇的人坐在一起吃一頓飯，只怕會鬧肚子。”

    顏司卓心跳莫名加速，胸腔泛起陣陣驚訝和苦澀。

    王晉拿手隨便蹭了下臉，吸吸鼻子，“今天，你主動說想和我一起過生日。老實講，我挺高興的?！?/br>
    “像你說的，很久都沒有人愿意真正陪你過生日，我也一樣，我也沒有人陪?？墒墙裉臁??！彼麥厝岬匦α诵?，目光明亮地望著顏司卓，輕聲念道，

    “就當(dāng)我今天36吧，從今天開始。你也從今天開始，生日快樂。我們倆?！?/br>
    顏司卓眉毛顫了顫，鼻翼微微發(fā)抖。

    “你為我做了一道菜，我也為你做一道，”王晉說，“我的手藝真的不錯，你可要好好嘗嘗。”

    顏司卓鼻頭一酸，又熱又脹。

    “小卓，”王晉低著頭，手里的搟面杖速度放慢，小聲道，

    “對不起?！?/br>
    “其實你比我想象的成熟，在某些方面，甚至比我懂事。我知道用知世故而不世故這句話可能有些俗氣，但是從你身上，至少就我目前的了解，我認(rèn)為你是一個很踏實的人，對感情，對生活。你看明白了很多事，但依舊懷有初心，這是你本真的善良，是不能被玷污和扭曲的。”

    “我為我曾經(jīng)說過的不當(dāng)言論道歉，希望你原諒。雖然你早已聽膩了對不起，可是我想告訴你，”

    王晉望向他，目光溫柔如水，聲音沉甸甸得讓人心安，“我希望可以做到，和你的父母在這方面不一樣。我不想白白說一句對不起，因為我也知道，語言最極致的重量，就是輕的讓人看不到未來?！?/br>
    “如果你愿意，我想對得起你，也想對得起我自己?！?/br>
    顏司卓眼睛睜大，有些恍惚，胸腔卻早已要敲鑼打鼓，“你。。。”

    “多少次我在愛情里出局，到了今天，好像終于能，站在一個第三人稱的位置，重新看待自己?！?/br>
    “原來很多的問題的確與他人無尤，那些我想要遮掩的，隱藏的，反而是我所欠缺，所失去的。我曾以為的最自然不過的行為，原來是他人眼中最不自然的傷害。這種傷害，我希望，再也不要有了。”

    顏司卓緩緩靠近他，眼珠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側(cè)臉，鼻尖都紅了。

    他悄悄伸出手，探上他的額角，輕輕地?fù)崦先?。溫度傳至手指，微涼的暖意，溫?zé)岬碾娏鳌?/br>
    王晉怔了怔，轉(zhuǎn)過頭，兩人四目相對，時間里流動著一種情愫，悄悄訴說著什么。

    “這里。。粘了面粉，”顏司卓收回胳膊，臉色微微泛紅。

    王晉眨了眨眼，瞳孔里流光暗許。

    “不會了，”過了一會兒，只聽顏司卓輕聲道，“不會再有傷害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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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來吃飯的時候，李婆婆陪他們吹了蠟燭，幫他們切了蛋糕。由于時間實在太晚，她提前回房休息了。

    顏司卓給王晉切了很大一塊，“專門把葡萄留給你。”

    王晉笑著接過，“這個點兒吃蛋糕，真是一種罪惡。”

    “沒事兒，我?guī)湍阍S愿，”顏司卓說，“祝你怎么吃都不胖?！?/br>
    王晉挑了挑眉，“是愿望就得選最重要的許，你別浪費(fèi)機(jī)會?！?/br>
    “我沒有啊，”顏司卓說，“你還不夠重要嗎?！?/br>
    王晉沒有接話，嘴角無意識地上揚(yáng)。

    飯后，顏司卓提出今晚留下來過夜，王晉沒什么意見，“正好，明天走的時候要不帶李婆婆出去逛逛，想給她挑件禮物。”

    “你這么說她會很開心，”顏司卓點點頭，“然后再勸你不要破費(fèi)?！?/br>
    王晉聳聳肩，“一份心意，需要的?！?/br>
    “那我先去洗澡了，”顏司卓說，“你再消消食，我頭發(fā)濕的難受。”

    “你去吧，”王晉看了看廚房的天然氣，“我?guī)湍愣⒅鵁崴?，溫度低了記得叫我?！?/br>
    顏司卓抿唇一笑，“好?！?/br>
    過了大概二十分鐘，顏司卓把浴室門開了半面，“里面這個淋頭好像有點兒問題，我不太看得懂，你方便幫我瞧瞧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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