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泓從被窩中伸出手蓋住他的眼睛，手心是他的眉骨、睫和高挺的鼻梁，“那你先閉上眼睛趕緊睡。”

    萬古川靜了一會兒，抬手握住他蓋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拉下來，放在唇邊輕輕親了一下。

    “……………………”林泓：救命?。?/br>
    *

    第二天清晨，林泓頂著黑眼圈吃早飯。

    “官人昨晚沒睡好嗎？”劉嬤嬤又煮了一碗苦野菜湯放在林泓面前。

    林泓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

    “是睡得不舒服嗎？”劉嬤嬤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林泓。

    “啊……不是……可能是因為昨天晚上喝了濃茶?！绷帚f完想起劉嬤嬤家根本窮得沒有茶……他補充道：“自帶的茶?！?/br>
    萬古川在旁邊看了他一眼。

    劉嬤嬤笑道：“聽說茶提神，沒想到這么提神！害！晚上就別喝了哈，睡眠重要！”

    “知道了……”林泓心道那就得把萬古川“端”出去。

    劉嬤嬤正要走，林泓叫住了她，“對了——嬤嬤，您昨夜有聽見什么聲音嗎？”

    “沒有??！”劉嬤嬤道，“官人夜里聽見聲音了？什么聲音??？”

    “沒……我起床喝了水，怕吵到您?！绷帚馈?/br>
    “害！沒事！夜里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來找我的——你們慢慢吃?！眲邒哒f完就出去了。

    “昨晚上那么大動靜都沒聽見嗎？”林泓感嘆，“嬤嬤也沒提到我昨夜把村里弄得亂七八糟的事情?！?/br>
    “恐怕就是不會受到影響吧?！比f古川道。

    吃完早飯，林泓出門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昨晚上他推到的架子、拉垮的柴，各種弄亂的東西都恢復(fù)了原狀，村里一片祥和寧靜，似乎并未受到影響。

    他昨晚還在擔(dān)心要怎么給村里人解釋，要如何賠不是呢……

    “所以，夜里的亡魂和變故都不會影響到村里的居民?！绷帚聪蛉f古川，問他，“你昨晚注意到笛聲之后這些弄亂的東西是否復(fù)原了嗎？”

    架子和柴堆的復(fù)原也和笛聲有關(guān)系嗎？

    “沒有?！比f古川想說他昨晚上哪里還有閑工夫關(guān)注別的東西。

    “不管了！這幾天夜里裝睡吧，你好好養(yǎng)傷?！绷帚炝藗€懶腰。

    *

    夜間，林泓側(cè)躺在床上，兀自思忖著，那笛子曲究竟是什么，很熟悉卻說不出名字來。

    “我覺得那首笛子曲應(yīng)該就是這個鬼方的關(guān)鍵?！绷帚鼘μ稍诒澈蟮娜f古川道。

    “可能是?！比f古川看著林泓露出來的一截后頸。

    “聽笛子曲的來源，吹笛人應(yīng)該在樹林里?！绷帚^續(xù)道，“為什么要在林子里？更安全？”

    他正想著，感覺身后有“沙沙”聲，驀地后背一暖。萬古川從后面抱住了他。

    林泓的思路頓時就斷了，心頭一陣輕飄飄的。

    “林泓?！?/br>
    林泓感覺萬古川溫?zé)岬臍庀⒎鬟^耳畔，半邊身子都酥了，聲音都有些不穩(wěn)，“怎么了？”

    “像夢……我不想醒?！比f古川收緊了抱著林泓腰的手。

    林泓靜了一會兒，轉(zhuǎn)身看向他。

    萬古川也半垂著眸子看著他。

    這是我的人。林泓想著，側(cè)頭在他下巴上輕輕咬了一口。

    “不是夢。”

    *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果真夜里就裝睡不去管那些動靜了。

    林泓發(fā)現(xiàn)，每天夜里的動靜都不一樣。

    第一夜，他聽見房梁上傳來繩子“嘎吱”的聲音，窗外有人在啼哭。

    第二夜，他感覺有人在輕輕拉他的頭發(fā)，林泓差點以為是萬古川，就要睜開眼睛了，還好萬古川把拉進了懷里。

    第三夜……

    第四夜……

    ……

    第六夜，林泓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一開始在很遠(yuǎn)的地方，聲音朦朦朧朧。中間那聲音突然沒了，再響起時竟然就在窗邊！一聲很清晰的“林泓”。聲音像垂死的嘶鳴……

    林泓覺得自己的神經(jīng)快要繃斷了……每夜都心驚膽戰(zhàn)這些亡靈要搞出什么花樣來……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可以借此往萬古川懷里鉆。

    每夜的動靜不同，但那陣悠揚的笛聲卻從未缺席，總是準(zhǔn)時響起，吹著同一首曲子。

    隨著笛聲的到來，其余的動靜都會一瞬間消失。

    “你說，這笛聲是在cao控這些亡靈嗎？”林泓問萬古川，“吹笛的人放出亡靈搗亂，然后吹笛子就召回了這些亡靈什么的?！?/br>
    “我覺得也有可能是在保護村落。”萬古川正在擦他的劍。

    萬古川的恢復(fù)速度很快，經(jīng)過這幾天的靜養(yǎng)，那道傷拆了線，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痂了，他又行動自如了。

    “你說得也不是沒可能，”林泓一邊想一邊給自己倒著茶，“戰(zhàn)爭時期亡魂多，要擾亂生人，他吹笛就是為了制止他們，所以村落很寧靜——也說得過去。”

    “水漫出來了。”萬古川示意。

    “??！”林泓回神，趕緊收手，放平水壺。

    桌上的水還在往桌邊流，他還在四處找抹布，萬古川已經(jīng)用手頭擦劍的布給他擦干了。

    林泓拿過他手頭的濕布搭在盆邊，“究竟是哪種可能——我覺得吹笛人的身份很重要，知道他的身份興許就能知道他要做什么了?！?/br>
    萬古川收劍歸鞘，看向他，“今晚想去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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