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著急，“呸呸呸！別瞎想，可能只是走得有些遠(yuǎn)了。”

    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她打開包著嫁衣的包裹，繡工精美的紅色長袍從灰布袋間展露出來。

    這是她自己一針一線繡的，花了足足兩年。日思夜想，明日她終于能穿上了！

    纖細(xì)的指尖愛憐地劃過精致的牡丹繡花。

    “哐”！

    房門被一把推開了。

    她一驚，抬眸就看見了門前神情緊張的葉成。

    “你回來了！”她放心了。

    葉成的衣衫和頭發(fā)都很整齊，卻莫名覺得他有些狼狽。他沖上來就開始幫王凝雪收拾東西，“你快跟我走?！?/br>
    “出了何事！？”她嚇了一跳，放下手上的嫁衣，站起來，看著他瘋狂地往包裹里塞了幾件衣服和一些銀兩。

    “沒時(shí)間解釋了，先走！”葉成開始給包裹打結(jié)。

    “咚咚咚”！

    這時(shí)，響起了一陣敲門聲，“凝雪，在嗎？”

    是李叔叔。

    “在的?！蓖跄┳哌^去打開了門，見李叔叔臉色蒼白，神情慌亂，還有些喘氣，她心頭也莫名一緊，“李叔叔何事？”

    李叔叔站在外面老淚縱橫，“凝雪??！葉成他沒了！”

    “什么？！”

    “大伙在森林里發(fā)現(xiàn)了他的尸體，哎呀！多好一個(gè)人……”李叔叔指了指外面，幾個(gè)人站在那里垂著頭，他們的腳邊停著一具尸體，赫然是葉成的臉??！

    李叔叔的表情有些悚然，“可嚇人了，半個(gè)身子都沒了，還爬了好長一路??！草叢地里拖了一串他的血……”

    王凝雪的嘴唇顫抖著，不可能！葉成不就在自己身后嗎？！

    她猛然轉(zhuǎn)過頭去，屋子里卻是空蕩蕩的一片，但葉成方才收拾好的包裹還靜靜躺在床上，預(yù)示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

    王凝雪失魂落魄，“啪”得一聲關(guān)上了門。

    “嘿！這……”李叔叔被關(guān)在門外，一時(shí)有些尷尬。

    一個(gè)漢子來拉他，“算了算了，她現(xiàn)在受了很大的刺激，我們先走吧?！?/br>
    “哎！可憐的女娃子，本來明天就該成親了?！币恍腥颂еw走了，要送去給葉成娘了。

    “葉郎你在哪兒？我知道你在！”王凝雪開始沖著屋子大喊大叫，發(fā)瘋似地翻找著衣柜，把東西扯了一地，把桌上的東西掀翻在地。

    “葉郎？你在哪？”

    “我的葉郎??！”

    “你別藏了，快出來吧！”

    “你在哪？”

    她尋找著，打開每一個(gè)柜子，查看床底下，每一個(gè)角落都不錯(cuò)過。

    可惜什么都沒有。

    “葉郎……葉郎……”

    她絕望地跌坐在地上，眼睛里是萬念俱灰，時(shí)間仿佛凝固了。

    她雙眼充滿血絲，突然開始笑起來，“哈哈哈哈哈……”

    一邊笑一邊哼唱著：“春當(dāng)正，柳枝新……”（注1）

    她緩緩站起身，勾著唇笑，還在唱著，“桃花好，朱顏巧，鳳袍霞帔鴛鴦襖……”

    她拿起來那件紅嫁衣往身上穿，一邊穿一邊唱，一邊唱一邊笑。

    “東風(fēng)送，香云迎，銀釵金鈿珍珠屏。”她在銅鏡前把金簪鳳冠戴到頭上。

    “斟清酒，添紅燭，風(fēng)月芳菲，錦繡妍妝?！彼p唇抿了抿畫胭脂。

    她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勾起一個(gè)笑來，“妙、妙、妙?！?/br>
    而此時(shí)，窗外的村落火光大亮！

    “啊啊啊啊啊?。　?/br>
    “救命?。?！”

    “快跑??！”

    “啊?。?！”

    “別殺我??！”

    “救我?。?！”

    “殺！一個(gè)不留！”一個(gè)穿著絨毛皮衣的高大漢子笑容猙獰，一刀劈在一個(gè)村民的身上，霎時(shí)鮮血四濺！

    “兄弟們，有什么好東西搶就對了！”

    “好！大當(dāng)家萬歲！”一群漢子紛紛附和他。

    “搶！殺！”

    一刀一個(gè)人，血rou橫飛！

    慘叫聲不絕于耳，哭喊聲嘶力竭，充滿絕望……

    村舍大火滔天。

    “快逃??！”

    “救命！！”

    “啊啊?。?！住手?。。　?/br>
    村民們大叫著四處逃竄，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啼哭響成一片。

    李叔叔跛著腳逃命，卻被背后的大刀一刀捅穿！

    大刀拔出，鮮血飛射！

    他吐出一口血來，一臉難以置信地?fù)涞乖诘?，瞪大了雙眼，死不瞑目，身下蔓延出鮮血。

    一具具尸體落進(jìn)江水里，不斷堆積，江水被染成一片血紅，從上游到下游，在夜色里蜿蜒，像從地獄淌來的忘川河水。

    王凝雪瘋瘋癲癲打開房門，失魂落魄地走出去，卻看見這血腥的一幕，發(fā)麻的腦袋一陣炸痛，頓時(shí)瞪大了眼睛。

    “喲！那里有個(gè)美嬌娘！”土匪們叫了起來。

    “真是漂亮?！彼麄兟冻霾粦押靡獾男θ?，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你們要做什么？！”王凝雪嚇得連連后退，要跑卻被拉了回來。

    “住手！不要！”

    ****

    王凝雪雙目無神地飄回林間，頭發(fā)凌亂，衣衫被撕破了，嘴里還在哼唱著那歌。

    “春當(dāng)正，柳枝新……”

    “桃花好，朱顏巧，鳳袍霞帔鴛鴦襖……”

    “東風(fēng)送，香云迎，銀釵金鈿珍珠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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