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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仙俠】山鬼(師徒戀)在線閱讀 - 第九十二章惡夢再現(xiàn)

第九十二章惡夢再現(xiàn)

    夜里,村民煮飯的濃煙已然裊裊升起。

    姚敬是會餓的,但見他娘子一點饑餓的感覺都沒有,他就有些慚愧。

    在天界時,他師傅總是耳提面命讓要他好好修煉辟谷,戒掉口腹之欲的,誰知道他仗著師傅的寵愛,就這樣一天拖過一天。直到現(xiàn)在,才知道已經(jīng)是辟谷的神骨仙骨的體質有多好了。

    門外突然有人敲門,一老者的聲音在屋外說著,

    年輕人,都這點了,吃些東西吧,白天的劍拔駑張只是誤解彼此了,還請你們夫妻兩別見怪我們村里人沒見識。

    村長放下一盤吃的在門外,就走了。

    穆景擔心姚敬一直沒吃東西,身體會受不住的,便悄悄地去打開門把食物給拿了進來。

    姚敬就站在邊上手肘環(huán)抱看著她,他這又不著急,她著急什么?

    他一想起穆景越來越在意他了,他便心里越發(fā)甜滋滋的。

    見她拿進來了一盤上面只放著兩片玉米饃子的小盤,就喜滋滋的把這盤吃的全遞到姚敬的眼前,還嬌氣的斯了一片,自己嘗了一口,像是在故意引誘著他,

    "郎君,你不想嘗嘗什么味道嗎?吃一些吧。"

    他故意轉了眼珠子,眼里裝著穆景看著他時,眼轉流波的嬌俏樣,

    他竊笑道:"娘子喂我,我才吃。"

    她低頭耐心的撕下一小塊,就遞到了他的唇邊。

    他一口,就心滿意足的吃下她遞到他嘴邊的吃食,像是她親手給他喂的,味道更好一點。

    姚敬眼神灼灼發(fā)燙的看著她,突然不經(jīng)意的攬她入懷,直接讓穆景坐于他的腿上,甚至還不要臉的說道:"縱然,今日娘子喂給我的是毒藥,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吞下肚的。"

    穆景打了他的手一下,突然不悅的看著他說,

    "別胡說,我寧愿傷害自己,都不會傷害郎君的。"

    他像是感受到了穆景的心意,心滿意足的,就吃了她手中的最后一塊玉米饃子。

    穆景笑了下,順勢就圈上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肩頭上。淡然搖曳的油火燭光,浮光淡影就這樣的沉在她的睡顏里。姚敬雙手環(huán)著,只低頭細看,他娘子雙眉如黛山,微翹的睫毛,圓潤莊立的鼻頭,在飽滿的唇上,有個明顯的唇珠,那唇珠小而可的可愛,珍羞的像是藏在貝里的珍珠子。

    那又小又軟的樣子,感覺好軟啊,他才這么一想,這手就摸了上去。

    心里有股氣,在心口隱隱不自然的竄動,他只覺得真軟。

    可心里又想著,好奇這唇珠的味道,該是怎么樣的,是不是又香又軟。

    他才突然覺得自己犯蠢了,親一口不就知道是什么味道了嗎?

    他的動作比腦子還快,輕而點的蜻蜓點水,就讓穆景恩哼的一聲,像在夢中的囈語,嫌棄被他給打擾舒眠了。

    他笑著,便抱她回床榻,讓她一個人睡的舒服些。

    可他今晚卻不敢深眠。因為他總覺得,周身有股很不尋常的氣息,這氣息不若白天的那種欺善怕惡,更像是他們誤入了蜘蛛的網(wǎng)里,被人給死死盯梢著,而哪只對他們虎視眈眈在黑影里的蜘蛛,覆蓋的陰影之大,就是緊緊盯著不放,像是深怕他們兩個,沒有真的墮入這困網(wǎng)之中。

    其實那種在黑暗中被緊迫盯著的感覺,身為食rou兇獸是很靈敏的。

    因為以往,都是他步步伏潛的在盯著獵物,等的獵物送上門。

    如此的角色互換,讓他反而有種傲氣,像是不允許有人在他占著的領地上放肆。

    他坐在床榻上閉著眼,像是有預感,有著好多人跟黑影中的黑氣,都在等著。

    等著一口咬入他們頸子的那一瞬間,品嘗第一口靈力,或是品嘗血脈噴張且蜂涌而出的鮮血。

    他舔舔嘴角,實在很久沒嘗過鮮血味了,他伸手摸摸穆景的手。

    卻發(fā)現(xiàn),她又做惡夢了。

    他擔憂的俯身去輕碰她的額頭,只見她滲出微微冷汗,他還在猶豫要不要喊醒她時,就聽見她夢囈而說道:"好疼,我肚子好疼。"

    在夢里,她似乎發(fā)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奇怪的牛棚。

    可奇怪的是,這次她是懷了孕的,而當身懷六甲的孕婦,這腹中的孩子,實在壓的她的胸口實在難受的緊,才說句話,就氣喘吁吁。下腹也有股奇怪的酸痛,像是肚疼的下墜感,而且她這回竟是與上次不一樣,是可以開口說話的。

    她全身酸痛不已,因此朝著牛棚外喊,"救命,好疼,我肚子好疼。"

    她全身發(fā)大汗,全身酸痛不已,特別是在腰腹兩側,恥骨也疼到讓她疑惑,她甚至覺得自己全身都是濕的,下處也傳來一股濕意,陣痛開始陣陣加劇,甚至痛感越來越有種規(guī)律,她呼吸越來越急促,只跟哎著聲,朝外面喊,"救命,郎君救我,我好害怕。"

    她的呼喊聲,像是突然引來了人。

    一留著大胡子的男人,扯著一婆子跑過來牛棚,大胡子男人心急如焚的說,

    "黃老婆子,你趕緊看看我們村里的媳婦,剛才就還好好地,怎突然變這樣了。"

    黃老婆子進牛棚一看,不看還好,一看就一直唾罵那男人,

    "我呸,她都快生了,你還敢胡來??催@樣子估計是早產(chǎn)。你還不趕緊去燒熱水,找女人家來幫忙。"

    大胡子男人掙扎的說道:

    "我們村窮,現(xiàn)在就只有這個女人了,沒別的了。"

    黃老婆子嫌棄的看了這男人一眼,心里知曉這光景之下,確實不是所有的村子有能力多養(yǎng)張嘴的,更別說在饑荒之下,死了那么多的女人跟孩子,現(xiàn)在他們這附近有了水井,又有些大善人救助他們,稍緩了些饑荒之后,自然女人就開始供不應求了。

    黃婆子叨叨絮絮,嘴里不停歇的對著男人說道:

    "可這第一胎就早產(chǎn),這可不好辦。你趕緊找村長過來,跟全村的人商量看看,說不準這女人可能會死的。這女人生孩子就跟在地府走上一回一樣。"

    穆景看外面還在爭吵,她已經(jīng)全身像是虛脫的魚,渾身從頭到腳都是濕的了,甚至皮膚有些冰涼,呼吸越來越快,好像就躺在草堆上等死。

    她身上一直滲出冷汗,下處開始滲出有些濕滑跟奇怪的刺鼻味,甚至全身的骨頭跟肌rou都一起收縮的痛,她彎腰扶著這隱隱在動的孕腹,里頭的孩子像是不太想安穩(wěn),一直使勁的踢,讓她的恥骨又更是疼,像是有股無形的力量,用力的在拉扯她全身的骨頭跟肌rou,都幾乎快把她給撕裂了,她幾乎是疼哭了的喊,"郎君,郎君我好痛,救我。"

    她的靈魂,就好像開始漂浮在空中,見到那黃老婆子正跟村里的男人吵架,她沒聽見他們談了什么,就見到那個大胡子的男人,從屋里拿了把殺豬尖刀出來,好多人阻止他,但男人覺得反正都是一死,能活孩子便好。

    大胡子男人負氣把女人剖了肚,可孩子還是臉色發(fā)紫的死了。

    眾人一聽到,牛棚生出的孩子是個女嬰,競是打從心里松了一口氣,甚至還談論著,至少不用白白養(yǎng)個女兒十多年,最后成了別人家的,現(xiàn)在不幸的死了,就死了吧。

    黃老婆子收了北營村子的錢,幫忙處理這個死嬰。老婆子在回家的路上,就把這孩子隨便用件舊衣服就隨便包著,隨便丟在一處不知道是何動物所挖的地xue外。隨后老婆子朝四方拜了拜,害怕的轉身就跑了。

    意外的是,有個正在附近等著抓鼠的年輕男人,看到這有人鬼鬼祟祟的,便走過來看看,意外的發(fā)現(xiàn)一個剛出生的女嬰就被丟在地xue外,甚至還活生生的啼哭鬧著的。男人姚頭,可惜這可愛的孩子,那么小就沒了父母,猜測估計又哪家因為是個女孩,才被丟掉的。

    孩子被他抱在懷里,競開始啼哭,男人手足無措,又不會養(yǎng)孩子,可他的內心又想起他的未婚妻子,他們曾山盟海誓,說好要走完這一生的,誰知道一個意外,他的懦弱便把她給弄丟了。

    他剛從他未婚妻子的衣冠冢出來,本來心神還陷在悲傷中,一出來就遇到這孩子,可能冥冥之中,她也希望有人能藉慰他的下半生吧。

    男子便想著自己今日的豐收,也足夠給孩子買些米糠了吧。

    他開開心心的把孩子抱回村,路上幾個乞兒都知道他是個算慷慨的好人,幾乎見到他,都會熱情的喊他三叔,至于為什么村里的人跟附近的乞兒都喊他三叔,就沒人知道了,只有他的未婚妻知道,因為他是家里的老三,所以才化名選著以三為名。

    穆景才從惡夢里驚醒,就聞到一股血腥之氣,她疲倦且大汗淋漓的睜眼,就看到她郎君滿目擔憂的看著她。

    姚敬坐床榻邊小心且溫柔的撥著她的額發(fā),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就親了下,皺著眉眼里閃過一絲擔憂,卻故作輕松地說道:"娘子,你連做了惡夢都喊著我,那我只能把你給喊醒了。"

    可穆景卻是一眼瞧見了他的手掌,虎口處受傷了,像是一圈牙印,她口渴的舔了下自己的唇,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牙口競有血氣。

    她臉上還蒼白著,卻著急的抓住他的手,擔憂的看著,

    "你這手是被我咬的?我剛做惡夢時,咬你了?"

    姚敬藏著手,知道穆景擔心他,因此別過臉,掩飾那種暗自開心而竊喜的心思。

    他隨口一道:"這是小傷,不礙事。我就是看你在夢中,忍痛著居然緊緊地咬著牙關,我怕你傷了自己,所以才…"

    他頹然嘆了一口氣的轉身說道:

    "就是你這惡夢,不論我怎么喊你,都喊不醒。

    是我沒用,一直讓你反復的做夢,卻找不到解方。"

    穆景見他這樣,便安慰似的就抓過他的手,就仔細看著的,發(fā)現(xiàn)那些被她咬的傷口都已經(jīng)結成痂了。她聞著他手上的氣味,然后把他的手心就枕在自己的臉頰上,剛做了那么久的惡夢,也實在是累了,她閉眼打算在睡一會,就是他手心的熱度,實在讓她很是安心,像是已經(jīng)可以心安理得的,有個依賴的地方了。

    看穆景又閉眼沉沉入睡,姚敬心里卻在思慮,最好還是明早就帶著他娘子離開這村子才是。

    否則,這村子古怪的一直讓她做惡夢,他是不信怨靈有能力纏上她的,最有可能的是他娘子太過心軟,因此自己感應到了那些靈,所以一直不停地,重復做著這塊土地上的惡夢。

    他的心突然有些掙扎了起來,就這樣以大拇指摸摸她的臉,見她終于是安穩(wěn)的睡了過去,安穩(wěn)的像是被捧在手掌心的樣子,他才這安心了下來。

    突然,在深夜里,門外有人輕敲,姚敬用透視就能一眼看透,是那個叫三叔的老人在外面敲門,他見這三叔神色慌張卻小心翼翼,可手里連個燈都不敢提,就是摸黑來的,手臂里不知道提著什么東西。

    他起身去開門,只開了一小縫,他跟三叔對看一眼,天生的敏銳度,讓他知道這三叔,不是周身監(jiān)看他們的那一股氣息。

    三叔入屋就站在門邊,見到姚敬沒事倒是松了一口氣,但看見穆景還睡著,心里急著,便不再思量道:"兩位,我這裝著幾片鼠干跟一小袋的水,此地極兇極惡,兩位還是早日離開為上。若兩位不走,恐怕明日就得進閻王殿了。"

    穆景聽見聲音,這才揉揉眼睛的醒來,她起身定然的看著三叔一眼,他們兩個就直接的對上了眼,像是有種什么都不用解釋的靈犀感。

    穆景看著三叔,淺淺一問,

    "你不讓我去牛棚,沒有惡意吧。"

    "我信你的。"

    三叔本以為,他還要想辦法說服眼前的兩人,就是突然地聽見,穆景那種打從心里就信任他的語氣,也微微一愣。

    他好像已經(jīng)好幾十年,都活在這種四處提防著別人,都忘了這種,能被一口允誠的信任之情了,更別說他跟眼前的這對夫妻,本就是陌生人。

    三叔臉上明明布滿了皺紋橫路跟滄桑的痕跡,可眼里卻難得流露出,他一直隱藏起來的靈魂。

    那眼神,就跟當時他在荒年時,會愿意彎腰抱起地xue旁小女嬰時的神情相同。

    就是種,載著對未來還存著一絲渴望跟念想的善意,像是源源不斷地像長河奔流那般的去盼望,絕望的荒沙里再次開出紫花霍香薊,或是那頭從不會流淚的兇獸,終于流淚了。

    突然,姚敬跳出來破壞了氣氛,就直接擋在三叔的眼前,皺著眉頭,叉著腰不悅的說道:"喂喂喂,你這老頭,干什么一直這樣盯著我娘子看,別以為你人不壞,就能隨便對我娘子胡看。"

    三叔愣了一下,拱手致歉,笑了笑撫了撫胡子說道,

    "走吧走吧,我們邊走邊說,時間緊迫,我怕這會他們已經(jīng)帶人來了。"

    三叔熟門熟路的帶她們繞到屋后,避過有住人的屋子,穿走在村子里,深夜的村子里靜悄悄的。

    就是穆景看見那間牛棚,還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三叔跟姚敬頓時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三叔這才嘆了口氣,語氣嚴肅的說道:"不在那了,你們想知道就跟我來。"

    姚敬怕他娘子過于心軟,便直接扯住穆景的手腕,就把她給拉走了,他們在凡間在凡人的眼前,能盡量不使用術法就盡量不能用。因此有此機會能離開,自然就不該錯過。不然要是又遇到麻煩,身為有神通靈氣者,還得考慮各種事,不管做什么都是綁手綁腳的很。

    他們躲躲藏藏,左躲右閃才出了村子,可他們沿路在黑暗里,跑過幾個早就不見玉米桿的玉米田,又走遼過一個干涸的池塘,姚敬見穆景走的慢,直接背著她就跑,最后不知怎的,竟是爬上了個小山坡,又鉆進了一個地xue道,三叔見人都進了地xue,這才松了口氣。

    就是三叔一轉身,就看到姚敬突然地鉆了地xue,卻下意識的站直了身體,直直一撞,不小心磕到了穆景的頭。穆景疼的撫了下自己的額頭,還是三叔指了下,姚敬才發(fā)現(xiàn)自己犯了蠢,趕緊蹲低的,把他娘子給放了下來。

    穆景還沒說話呢,姚敬便仔仔細細彎腰的吹吹揉揉她的額頭,小兩口像是在細語疼不疼的把戲。

    三叔見狀笑著,看著也無奈,就是有些落寞的轉身,像是想起往日,他跟他的未婚妻子,也曾是如此的如膠似漆,海誓山盟。

    只可惜往日如云煙,他的半身也早已踏入棺材,后半輩子都活在悔恨之中,唯有站在南陵這塊土地上,做一些讓自己心安理得的事,才會讓自己有些贖罪感。

    如此,他希望他做的這些,能祭奠那個女子的在天之靈,至少能讓她能得到安慰。

    自然,他哪里敢奢求,她能原諒他當時的懦弱跟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