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太子是我前夫(重生) 第1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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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里有著感激。 便見他拱手做了個長揖,直起身時從袖筒里取出四條細(xì)長的布帛,繼續(xù)道:“也多謝道長為孤指路?!?/br> 青巖觀外頭那片密林若不是清邈道人在樹上綁上布帛給他引路,他不可能會這么快就尋到這里來。 清邈道人用的就是容舒的手帕。 帕子上繡著兩只臥在雪堆里打滾的幼貓,帶著她一貫來喜歡的稚趣與隨意。 便是撕成四份,顧長晉依舊能一眼認(rèn)出。 也正是通過這四條布帛,他方能走出密林。 “老道救這姑娘不過是為了引你來此,你無需謝我?!鼻邋愕廊宿D(zhuǎn)了下扇柄,將扇面對著顧長晉,“這蒲扇你可曾在上面見過第四道裂痕?” 他這話問得奇怪。 這蒲扇上分明只有三道裂痕,如何能見到第四道裂痕? 顧長晉如實(shí)道:“不曾見過。” “你一定見過!”兩道白眉狠狠一皺,清邈道人烏黑如墨的眸子里閃現(xiàn)出一絲瘋狂,“她的命是你改的,她本是短壽之相,活不過明年。是你續(xù)了她的命,重新回到了她命數(shù)的轉(zhuǎn)折點(diǎn)。這世間能助你回溯時光改命的人只有老道!你定然見過這上面的第四道裂痕!” 清邈道人斬釘截鐵的一番話說得顧長晉神色一凜,電光火石間,心中隱隱生出了一個猜測。 顧長晉與容舒對視一眼,二人皆在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恍然。 眼見著清邈道人的神色愈發(fā)激動,顧長晉身形一動,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容舒身旁,試圖將她帶離清邈道人。 容舒只覺眼前一花,身后忽然一股吸力,下一瞬,清邈道人枯瘦的五指已經(jīng)牢牢扣在她脖頸。 “你放開她!”顧長晉沉著冷靜的面龐終于泛起一絲難以抑制的殺意,道:“你要的人是我,那便用我換她!” 這般折膠墮指的大冷天,顧長晉出了一身冷汗,汗水從額間滑落,沿著下頜往下滴。 “不可以!”容舒艱難地側(cè)過頭,對清邈道人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我記得前世的事,這蒲扇上的第四道裂痕我見過!” 清邈道人聽罷,似是想明白了什么,望著顧長晉道:“你還未記起前世的事?你用的竟是第二道陣法,竟有人會選擇那術(shù)法?!?/br> 一陣驚詫過后,又感嘆:“難怪你與她身上不帶任何血煞之氣……” 也正因著他們二人身上不帶半點(diǎn)血煞之氣,當(dāng)初他在揚(yáng)州遇到這小女娃時,他才會看走了眼。 仿佛陷入魔怔一般,老道士自顧自地說話,仿佛在推演著她為何能死而復(fù)生。 容舒趁他分神之際,一把拔下頭上的細(xì)木枝,狠狠扎向清邈道人的手。 清邈道人卻絲毫不將她這偷襲看在眼里,輕一揮手,那細(xì)木枝便被震成了齏粉,從容舒指縫里飄走。 清邈道人望著小姑娘微微瞪大的眼,蒲扇用力一揮。 一股冰冷的風(fēng)迎面襲來,容舒還未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何事,忽地身上一麻,整個人已經(jīng)動彈不得。 “小女娃莫要扯謊,老道蒲扇上的第四道裂痕唯有作為陣眼的那人方能見到。”清邈道人從鼻子里哼了聲,望向顧長晉道:“你是啟動陣法的人,也是陣法里的陣眼。只你選的若是第二種方法,那么此時陣法尚未完成,也就是說——” 他用蒲扇指了指被他扣在掌下的容舒,道:“她的命,依舊危在旦夕。想要她平安,你便要想起一切。你才是啟動陣法逆天改命的人,她本不該擁有前世的記憶。” 顧長晉沉默地望著清邈道人。 這是他頭一回見這道士,也是頭一回遇到能堪破容舒乃復(fù)生之人的人。 他隱有一種奇異的直覺——這道士說的話應(yīng)當(dāng)是真的。 思忖間,便見容舒沖他艱難地?fù)u了下頭,面色急切。 “你放心,老道只是要繼續(xù)助你完成那術(shù)法,你乖乖按照老道說的去做,老道便不會傷害這姑娘?!鼻邋愕廊说馈?/br> 顧長晉問:“我要如何做?” “這要問你自己,如何方能想起一切?!?/br> “受傷,每回我受傷都能夢到一些前世的片段?!鳖欓L晉道:“受的傷越重,夢到的事便越多?!?/br> “原來如此?!鼻邋愕廊肆宋颍骸爸弥赖囟笊?,這是要你死一次,再活一次?!?/br> 他沉吟片刻,從腰間摸出一個玉瓶,拋到顧長晉腳下,道:“吃下這藥,再用短匕往你胸膛刺一刀?!?/br> “不可以!” “好!”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容舒看向朗聲應(yīng)好的那人,眼淚奪眶而出:“顧長晉!你瘋了!” 顧長晉深深看著她,“容昭昭,我不會出事。你信我,我會平安回來?!?/br> 這是一場豪賭,他知道。 他行事慣愛謹(jǐn)慎,從不曾這般魯莽過。 但他需要找回那些記憶,不單是為了清邈道人所謂的陣法,還為了破局。若眼前這道士能助他找回所有的記憶,再受一次傷又何妨? 他看向清邈道人:“我如何信你不會傷她?” 清邈道人哼笑:“你心中早就知我不會傷她,若老道要傷她,她眼下如何能好端端地站在這里?” 唯有這姑娘活,說明那他們青衡教追尋的那條大道是正確的,也是冥冥中存在的。 他怎可能會傷害她? 眼前這年輕人大抵也猜出了他的心思,這般問話不過是要他的一諾。 “老道會護(hù)她,不管何人來,老道都不會叫她受傷?!鼻邋愕廊颂郑焉戎柑?,道:“否則便叫老道生生世世大道無望!如此,你該放心了罷!” 顧長晉頷首,望了容舒一眼,在她肝膽俱裂的目光里揭開玉瓶,吃下里頭的藥,又拔出短匕。 似是察覺到她在顫抖,男人的手頓了頓。 “昭昭,別看。”他溫聲道。 容舒喉頭像是被堵了一大團(tuán)棉花,明明有許多話想對他說的,可偏偏這會,她什么都說不出口。 瘋子,他們都是瘋子! 清邈道人輕揮蒲扇,將淚流滿面的姑娘轉(zhuǎn)了身。 容舒再看不見他了,眼前是那間破落的大殿,里頭三尊神像在蒼茫茫的天地里若隱若現(xiàn),又是慈悲又是殘忍地與她靜靜對視。 只聽“噗嗤”一聲,利刃刺破血rou。 有什么東西沖破了一道道防線,洶涌而出。 “顧允直——” 隨著她這一聲話落,身上所有的桎梏驟然消散。 男人躺在雪地里,雙目闔起,鮮血已然濕了滿襟。 他一只手握著短匕,另一只手緊緊攥著的是那四條布帛。 容舒轉(zhuǎn)身跑向他,重重跪在地上,雙手按住顧長晉的胸膛,望著清邈道人道:“他不會死的,是不是?” “他不會死。” 清邈道人三兩步走過去,探了探顧長晉的鼻息,須臾,遞給容舒一顆通體發(fā)白的藥,道:“喂他吃!” 容舒毫不猶豫地將那顆藥放入嘴里,挖起一掌心的雪吃下,待得那藥化在雪水里,方掰開他齒關(guān),一點(diǎn)一點(diǎn)喂了進(jìn)去。 男人的唇是冰冷的。 她擦干淚,道:“他很冷,我要帶他入殿!” 清邈道人望了眼哭得雙眼通紅、渾身顫抖,卻還在強(qiáng)忍鎮(zhèn)定的姑娘,難得地起了點(diǎn)惻隱之心,點(diǎn)了點(diǎn)頭。 “寶山!” 小道童還在烤著雪兔,聽見自家?guī)熥鸬慕袉韭暎θ酉率掷锏幕?,憨頭憨腦地跑了出去。 瞥見雪地里滿身是血的男人以及他身側(cè)那瑟瑟發(fā)抖的姑娘,怔然了片刻。 “愣著作甚?將人背進(jìn)去屋子里!” 寶山忙答應(yīng)一聲,不費(fèi)吹灰之力便將地上的男人背起,往自個兒住的茅屋去。 將人安頓好,小道童覷了容舒一眼。 這姑娘在道觀的這些時日從來都是淡定從容的,即便受了傷,被困在此處不得自由,也不曾見她紅過一次眼眶。 可這會她形容狼狽極了,滿頭烏發(fā)披散在身上,沾滿淚水的面龐還粘著幾縷鬢發(fā),眼睛、鼻尖通紅通紅的,瞧著便十分惹人憐。 寶山忍不住安慰道:“師尊雖然喜怒不定性子也怪,但是從不會濫殺無辜。既然讓他留在這,那就一定不會叫他死。” 容舒頷首,深吸了幾口氣,又狠狠擦了一把臉,道:“勞煩寶山道長給我燒些熱水,再給我取一套道袍來,我想……給他換身衣裳。” 她的聲音是冷靜的。 寶山應(yīng)好,看她一眼便出了茅屋。 不多時就送來一桶熱水,幾塊干凈的布帛,還有兩套干凈的里衣和道袍。 “師尊說他至少要昏迷兩日,這茅屋讓給你們住,我去師尊那里擠幾日?!彼f著,將一瓶半掌寬的碧色藥罐放在容舒腳邊,小聲道:“這是師尊做的傷藥,在外頭賣數(shù)百兩銀子呢,效果是極好的?!?/br> 其實(shí)榻上那男人吃下了師尊的秘藥,這傷藥用不用都成。只寶山知道,此時定要給這姑娘多找些事做,方能叫她不胡思亂想。 容舒眼睫動了動,接過那藥罐,輕輕道了聲謝。 寶山出去后,容舒脫下顧長晉身上的衣裳,男人衣裳上的血早就凍硬了,摸上去猶如一塊冰冷的鐵皮,叫人指尖莫名生疼。 不是第一次照料受傷后的他了,此情此景,容舒覺著萬般熟悉,手上的動作更是駕輕就熟。 潔白的布帛漸漸染上了血色,木桶里的水仿佛暈染了顏料,透著淡淡的粉色。 容舒垂著眼,有條不紊地給他上藥、換衣裳,蓋上厚厚的被褥,旋即將耳朵貼上他鼻尖,靜靜聽他清淺的呼吸聲。 男人臉上冒著胡茬,眼下兩團(tuán)烏青,唇因著干燥裂開了幾道血口子。 容舒細(xì)長的手指緩緩摸過他臉上的胡茬和干燥起皮的唇。 為了趕來這里,他多少日沒有好好睡、好好用膳了? “你怎么總是這么狼狽。”容舒忍住鼻尖翻滾而出的酸澀,在他耳邊道:“你說了你不會有事,你會平安。你若是敢騙我,我不會應(yīng)你,我再不會應(yīng)你!” 第一百一十一章 短匕刺入胸膛的那一刻, 顧長晉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心臟停頓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