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馬 第331節(jié)
裹著渾身的細(xì)汗趴在他的身上,喬以笙舒展開五指,檢查戒指的情況。 他剛求完婚那會兒,雖然她說工作不方便,平時上班不能戴,但喬以笙沒舍得就把戒指丟在抽屜里受盡冷落。 每天她都放在她的包里,早上是戴著戒指去辦公室的,辦公期間摘下來,下班后第一時間重新戴回手上。 檢查完自己戒指的情況,喬以笙就抓過陸闖的大掌,檢查陸闖的戒指。 “明天起還是讓大炮也跟著你?!?/br> 這一次陸闖的提議,喬以笙沒再拒絕,畢竟現(xiàn)在陸家晟已經(jīng)莫名其妙地知道了她和陸清儒的關(guān)系。 會是宋紅女告訴陸家晟的嗎?那宋紅女為什么早不告訴陸家晟、晚不告訴陸家晟,挑這個時間點告訴陸家晟……? 如果不是宋紅女告訴陸家晟的,就更可怕了。除開宋紅女之外,還有隱藏在暗處的人知曉這個秘密——似乎和陸闖對綁架案的懷疑聯(lián)系上了,也許兩件事就是同一個人。 抬頭,見陸闖又咬著跟沒點燃的煙,視線落在她的鏈子上,喬以笙指尖勾起垂于他胸口的狗牌,戳了戳他:“你在想其他女人?!?/br> 陸闖的目光上移到她的臉上:“喬圈圈,好酸啊?!?/br> “怎樣?我還能更酸點?!眴桃泽嫌霉放圃谒瑯雍菇蚪虻钠つw上輕輕劃動,“不是只有你能連狗子的醋都吃,我也可以吃柳阿姨的醋?!?/br> 陸闖沉啞的嗓音低低帶笑:“厲害死你了,喬圈圈。” 所以她猜對了,他果然還沉陷在柳阿姨的死之中……喬以笙斟酌著問:“這條鏈子你怎么保留下來的?” 她沒記錯的話,他說過,他當(dāng)場又被抓回去了,柳阿姨的遺體是陸家晟的手下處置的,他和柳阿姨所有物品全被作為垃圾丟掉,老豆也僅僅幫他撿回了柳阿姨的一件衣服,被陸闖放進墓地里。 陸闖掂了掂鏈子上的吊墜,那顆黑寶石:“她以前給我看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戴著了,沒有鏈子,只有吊墜。” “她說是留給我媳婦兒的,所以交給我保管。即便那時候我也才八九歲,她就放心交給我了。她說我媳婦兒的東西,弄丟了是我自己的責(zé)任,她不管我?!?/br> 稍加一頓,陸闖的口吻間多出一絲輕嘲:“她去世之后,我不止一次地在想,她大概是預(yù)感到陸家晟總有一天會找到她,她陪不了我太久,陪不到我娶媳婦兒的那一天由她自己將鏈子送出來,所以那樣早早就交給我?!?/br> 喬以笙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輕松,以沖淡沉重的氣氛:“幸虧柳阿姨早早地給你了,否則我估計連它的面都見不著?!?/br> “來,你再給我講講,柳阿姨有沒有告訴你,吊墜的來歷?”喬以笙倒從來沒管過,這黑寶石究竟是貨真價實的寶石,還是做成黑寶石模樣的普通石頭。 以前還不知道來自于柳阿姨時,她認(rèn)為是真寶石,畢竟堂堂陸大少爺,不可能出手不大方,隨隨便便送出條路邊地攤貨。 事實上陸闖也不清楚:“她沒告訴我。我默認(rèn)是她父母留給她,祖?zhèn)鞯陌??!?/br> 喬以笙忍俊不禁:“你是不是對‘祖?zhèn)鳌袌?zhí)念?” 他給陸家晟的理由也是偷陸家的祖?zhèn)鱾骷覍殹?/br> “不行???”陸大少爺蠻橫霸道的架勢重現(xiàn)江湖。 陸闖以前也不是沒想過,項鏈會不會和他的親生父親有關(guān)。各種事實證明,并不是。 那么能讓柳臻留戀的,多半也就是柳臻的從前的,她的老家、她的父母、親人、朋友…… “嘖,當(dāng)然行,陸大老板說什么就是什么?!眴桃泽下N起唇角。 她也認(rèn)為能讓柳臻惦念著留給兒媳婦兒的,確實如陸闖所猜測的,是柳臻從她父母手里繼承下來的。 陸闖摘掉了在他嘴里快咬爛了的煙,重新伏下身體,輕輕地又吻起喬以笙。 吻到喬以笙的頸間,他久久徘徊,最后將臉埋進喬以笙的頸窩。 喬以笙回抱住他,越過他的身體,注視著趴在地毯上安安靜靜注視著他們的圈圈,覺得這一刻的陸闖,比圈圈的年齡更小。 但這沒什么值得取笑他的。 思念自己母親的時候,誰都可以是小孩子。 陸闖愿意這般向她袒露他的內(nèi)心與情感,喬以笙特別珍惜。 半晌,她聽見陸闖語調(diào)沒什么起伏地說:“她是被陸家晟強迫的……那她懷上我的時候,是一種什么心情……又是以什么心情,決定生下我……養(yǎng)育我……還為了我而居無定所、顛沛流離……” 第523章 母 再如何地控制他自己沒有起伏,也掩蓋不了他的脆弱。 喬以笙無法不心疼他。 她收緊自己的手臂,將臉頰挨著他的腦袋,貼得嚴(yán)絲合縫,蹭了蹭他:“無論柳阿姨當(dāng)年是怎樣的心情,在你對她的記憶里,感受到的是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也一定是柳阿姨真正希望留給你的東西?!?/br> 能是什么? 毋庸置疑是愛啊。 無關(guān)孩子的父親是誰,她與孩子父親的關(guān)系怎樣,只關(guān)乎她是孩子的母親。 在孩子出生前,柳阿姨有那么長的時間和那么多的機會選擇不要孩子,可最終留下了孩子,或許說明陸闖當(dāng)年的出現(xiàn),也曾給她帶去了某種支撐和依靠。 終歸喬以笙不相信,柳阿姨不是帶著對陸闖的愛意生下陸闖的。 陸闖在她講完的七八秒之后,倏地笑了。 他這一笑,原本沉悶?zāi)郎臍夥?,好似扎口后背解開的氣球,咻地一瞬間,空氣重新流動起來。 他抬起臉和喬以笙對視,眸底漫開的是壓不下去的笑意:“喬圈圈。” “嗯?” “你怎么就這么讓我……” “什么?” “想疼死你呢?” “……” 疼是疼,疼并快樂。 死倒沒死,最多死去又活來。 喬以笙只是無奈,她和陸闖兩人,現(xiàn)在都不在意,圈圈是不是在場,并全程旁觀了。 翌日清晨,陸闖非拉著她多賴床十分鐘。 喬以笙洗漱結(jié)束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就見舒舒服服回籠覺中的陸闖趴在她睡過的那一半位置,臉埋得快和她睡的那只枕頭融為一體,因為被子沒蓋嚴(yán)實,還十分不拘小節(jié)地光著腚。 ……她沒眼看無所謂,污染圈圈的眼睛就實屬糟糕。 喬以笙上前,將圈圈從床邊薅走——她的動作再慢一步,好奇寶寶圈圈伸出的一只前爪就要抓上去了…… 雖然喬以笙挺好奇圈圈能把陸闖抓成什么樣,但終歸不忍心臟了圈圈的爪子。 走出宿舍,喬以笙把圈圈一并帶出來。 大炮看起來在外面蹲守有一會兒了,和阿苓一起蹲守的。 一見喬以笙,大炮咧著滿口大白牙就主動上前來:“嫂子,你去吃早飯,狗交給我?guī)С鲩T遛彎?!?/br> 圈圈看起來不太樂意的樣子。 大炮早有準(zhǔn)備,從口袋里掏出圈圈喜歡的零食作為誘餌,蹲在圈圈面前:“有好吃的,跟不跟炮叔叔走?” 喬以笙:“……”怎么辦?她覺得大炮現(xiàn)在的樣子很像要誘guai小孩的人fan子…… 圈圈要是能講話,估計得大喊“怪蜀黍”的程度吧。 然而下一秒喬以笙就被圈圈狠狠打臉了—— 它上鉤了……它竟然上鉤了……它沖大炮搖尾巴,要跟著大炮手里的零食走…… “……”行吧,怎么能忘記它是條傻狗…… 原本已經(jīng)牽著圈圈走出兩步的大炮猶猶豫豫地又回頭,看向阿苓:“……你要不要一起?” 阿苓很奇怪地問:“遛狗需要兩個人?你一個人牽不住它?” 喬以笙:“……” “沒有,我一只手就能牽住它。”為了證明自己沒撒謊,大炮當(dāng)場表演松開一只手,只單手抓著狗繩。 偏偏趕上圈圈出門前最興奮激動的時候,一整個鉚足勁地往外拽。 陸闖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可都有被圈圈拽趔趄的前車之鑒,現(xiàn)在大炮也被圈圈拽得從臺階上跨下去,險些沒站穩(wěn)摔個五體投地。 阿苓說:“看不出來這只狗力氣這么大,原來你一個人真的牽不住它。” 喬以笙:“……” 大炮急赤白臉地解釋:“我沒有牽不住它,剛剛只是我沒留神。” 阿苓又說:“我得陪在大小姐身邊,不能幫你一起遛狗?!?/br> “我沒有牽不住它?!贝笈诘谋砬榭雌饋斫踅^望。 喬以笙趕緊先往廚房走,否則她擔(dān)心她會憋不住,直接當(dāng)著大炮的面笑出聲,令大炮受傷。 進廚房的時候,她迎面碰上來取早餐的莫立風(fēng)。 “師兄早,”喬以笙打招呼。 戴著口罩的莫立風(fēng)微微頷首:“早?!?/br> 嗓音沙沙的。 “師兄你生病了?” “小感冒?!?/br> 目送莫立風(fēng)回他自己宿舍的背影,喬以笙交待阿苓,一會兒問問大炮,莫立風(fēng)宿舍的空調(diào)是不是也老化了。 昨晚她的宿舍吹上了新空調(diào),很舒適。 撞見感冒的莫立風(fēng),喬以笙突然警醒自己,她被陸闖迷惑得都快忘記,雖然這是大炮的地盤,但在她是大炮的嫂子之前,首先她是工地的駐場建筑師,這是她的宿舍…… 陸闖掐著喬以笙出門去上班的點起床,早飯也沒吃直接開車送她去上班。 瞧了瞧喬以笙的兩手空空,陸闖頗為失望:“喬圈圈,你老公肚子空空,你應(yīng)該帶上點早餐,在我開車的時候,體貼地喂我吃?!?/br> 喬以笙刷著平板電腦里的建筑行業(yè)資訊,眼皮也沒掀起一下:“你還在做夢沒睡醒?” 陸闖噎了一嗓子。 “怎么回事喬圈圈?嗯?喬圈圈你怎么回事?你現(xiàn)在什么態(tài)度?我們還是不是恩愛的新婚夫妻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陸闖故意伸手撥了撥喬以笙的頭發(fā),露出喬以笙鎖骨和后頸處貼著的創(chuàng)可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