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yīng)該是遇到關(guān)卡的時候，無奈之下動用了一次聶家的資源，為你解決問題后，你就用回你自己雇傭私家偵探的方式?！?/br>
    “也是因為你只用了那一次，明明后續(xù)應(yīng)該還有事情需要調(diào)查，你卻沒再用，讓我對你的行動方式有了猜測?！?/br>
    “另外，如果僅僅是陸家相關(guān)的，你既然用過一次聶家的資源，完全可以省點功夫繼續(xù)用下去。我不禁好奇，什么事情值得你背著聶家調(diào)查。”

    聶季朗的“不禁好奇”令喬以笙記起，聶季朗曾告訴她，他能找到她、找到喬敬啟，是個意外，得益于聶婧溪對她的背調(diào)。

    真是陰差陽錯啊……喬以笙心底默默唏噓。舊shiguāng獨伽

    旋即思緒轉(zhuǎn)回眼前，喬以笙很難不對聶婧溪燃起憤怒。

    聶季朗剛剛竟然還承諾聶婧溪，只要聶婧溪主動交代，就幫聶婧溪向她求情？聶季朗憑什么替她決定原諒聶婧溪？

    ——倒也不是想不通，怕是因為聶季朗了解聶婧溪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預(yù)料到聶婧溪并不會主動交待，所以無所謂丟出那句話。重點還是在于聶季朗緊接著后面把宋紅女找進來吧。

    “是你干的？”喬以笙走到聶婧溪的面前。

    聶婧溪緩緩地睜開眼，和喬以笙冰冷的目光對視上。

    她的眼睫上尚掛著淚珠，安安靜靜地盯了喬以笙約莫十秒，重復(fù)了一句話：“我只是喜歡陸闖……”

    第495章 不討喜

    所以聶婧溪這是承認了？

    承認她真的早就發(fā)現(xiàn)陸闖和她的關(guān)系，而因為喜歡陸闖，陸闖又不愿意跟她結(jié)婚，所以暗中雇傭了人縱火要燒死她？

    她聶婧溪的愛情很重要，她喬以笙的命就不重要？！

    以前楊芊兒對聶婧溪恨鐵不成鋼，說聶婧溪戀愛腦，聶婧溪轉(zhuǎn)頭問她，是不是真的戀愛腦。

    彼時喬以笙認為不好做判斷，也無法正面回答，所以側(cè)面轉(zhuǎn)移開話題。

    現(xiàn)在倘若事實就是如此，那喬以笙覺得完全可以蓋章了，她聶婧溪就是個戀愛腦。

    為了個根本不喜歡她的男人做出這種毀掉自己人生的事情，她可夠愚蠢的。

    愚蠢得喬以笙都擔(dān)心打了聶婧溪之后，會傳染到她身上來。

    “你這是犯罪你知道嗎？”喬以笙提醒她，“已經(jīng)不是小叔叔跟我求個情，我個人放過你就完事了?！?/br>
    當初一共兩場火，一場工地的，一場宿舍的，工地里有工人受傷，宿舍里除去她遭殃，還牽連了一個莫立風(fēng)。

    “我知道是犯罪?！甭欐合粗鴨桃泽?，“不管你信不信，那并不是我本意?！?/br>
    喬以笙蹙眉：“講清楚，那你的本意是什么？”

    聶婧溪整個人仿佛失去了某種支撐，她的腰背已不如方才挺直：“我的本意還有什么意義嗎？事實就是，人是我花錢雇傭的，火是我雇傭的人放的，以笙jiejie你差點被燒死。”

    “我身為差點被你害死的人，要知道完完整整的真相。”喬以笙逼問。

    聶婧溪說：“你就不擔(dān)心，我為了給我自己開脫，撒謊？”

    喬以笙說：“那你倒是開脫看看，我憑自己本事來判斷你是不是撒謊?！?/br>
    聶婧溪笑了笑，笑意里流露一絲慘淡，然后娓娓道：“我知道你和陸闖私底下是有往來的?！?/br>
    “你是陸闖喜歡的女人，我想全面地了解，你是什么樣的。”

    “你去工地之后，我得知你不是一個人住，而是有個同屋的后勤大姐，覺得這是一個觀察你生活的好機會，也許還能拍到你和陸闖在一起的照片?！?/br>
    “私家偵探迅速幫我調(diào)查了后勤大姐的背景，我發(fā)現(xiàn)后勤大姐的女兒可以作為收買后勤大姐的突破口，所以我雇傭了后勤大姐?！?/br>
    “……”喬以笙無語。所以那位后勤大姐彼時是雙面間諜？一面替小劉，或者說是陸闖，監(jiān)視她的一舉一動，一面替聶婧溪觀察她？

    “不過沒多久，后勤大姐就被調(diào)走了，不和你住一起了。我也沒勉強了。”

    “后來，陸闖出車禍，重傷，殘廢了?！?/br>
    “我覺得陸闖是裝的。他大概真的受傷了，但不至于到殘廢的地步，我猜測殘廢應(yīng)該只是他為了推脫和我的婚約，順勢為之?！?/br>
    “應(yīng)該怎樣能驗證我的猜測？”

    聶婧溪使用了提問的語氣。

    又自問自答：“我想，能讓他露出破綻的，只有以笙jiejie你了?！?/br>
    她稍加頓挫，頓挫期間她的兩只眼睛靜默地看進喬以笙的眸底，再接著說：“我從來沒想過要你死?！?/br>
    說完聶婧溪就又笑了一下：“聽起來很假，我知道。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講出的這句話……你們又怎么會相信……”

    她轉(zhuǎn)頭，重新望出窗戶外面：“……火災(zāi)的事情之后我就知道我完了。即便我在事情發(fā)生之后就第一時間站出去跟大家解釋，也不會有人相信我的……”

    “我注定是一個不討喜的人……來了霖舟也一樣……”

    “我的身份很尷尬……我手里拿著的股份，看似讓陸家的人都喜歡我，實際上他們心里都是討厭我的……”

    “討厭我擁有他們陸家的股份，討厭我有資格挑選他們，討厭我身上的婚約迫使他們來爭取我?！?/br>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就算我什么都沒做，也不會有人喜歡我……”

    喬以笙微抿一下唇?；蛟S聶婧溪現(xiàn)在需要的是一個聽她傾訴、安慰她的人，但喬以笙無法成為這個人。

    方袖倒是走近聶婧溪：“阿溪……”

    她看起來想抱住聶婧溪，但大概因為她對聶婧溪的那份愧疚讓她覺得沒資格，所以她抬起的雙手猶豫了兩秒，又放下去了。

    聶婧溪微微仰頭，擦了一下眼淚，轉(zhuǎn)回來：“抱歉，我個人的事情和以笙jiejie你無關(guān)的，以笙jiejie你想聽的不是這些，你只是想了解火災(zāi)而已，我偏題了，對不起?！?/br>
    “火災(zāi)……”聶婧溪像在回憶什么，喃喃，“我沒讓后勤大姐縱火的……”

    第496章 救贖

    “我只是……”聶婧溪有點卡殼的樣子，“我只是交待后勤大姐給以笙jiejie你制造一點麻煩，讓陸闖為了以笙jiejie你暴露他沒有殘廢的麻煩……”

    “那段時間你們工地剛發(fā)生過小面積的塌方事件。工地出現(xiàn)這種小意外的情況挺常見的?！?/br>
    “我就想，再發(fā)生一起小意外，或許還能渾水摸魚?！?/br>
    “我是這樣暗示后勤大姐的。最多讓你受點輕傷。”

    “后勤大姐說她明白我的意思了，她會看著辦?！?/br>
    “結(jié)果就發(fā)生了火災(zāi)……”

    “事后后勤大姐跟我解釋，火勢脫離她的預(yù)期，她也沒想到會燒得那么厲害，新聞會鬧那么大?！?/br>
    “……”喬以笙蹙眉。聶婧溪口中這后勤大姐的解釋，和后勤大姐在警方那邊的口供是一致的。

    “為什么會這樣……我也努力想了很久……我也想不通……”聶婧溪好像自己也思緒混亂了，一臉的悵惘與困惑，“可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能做的也只剩，盡力隱藏住自己，不是嗎？”

    犯錯之后，遮掩自己的錯誤，確實是大多數(shù)人本能的首選。沉默兩秒，喬以笙說：“即便事實的確如你所言，并非你的本意，往不受你控制的方向發(fā)展了，可如果你一開始沒有對我動歪心思，就什么也不會發(fā)生了?！?/br>
    “我知道啊，我知道，道理誰都懂，但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甭欐合俅涡α诵Α?/br>
    如果不是泛著眼睛里的淚花，就和她平時的笑容是一樣的了。

    “我說過和你相處很舒適，我很喜歡你，喜歡和你交朋友，我沒有騙你。我對你表露過的羨慕，也全是真的。因為陸闖，我格外關(guān)注你，發(fā)現(xiàn)了你身上有很多值得我羨慕的地方?！?/br>
    “羨慕你從小到大生活在充滿愛的家庭里。”

    “羨慕你和你的親人相互信任，在你的親人面前可以肆意地撒嬌、告狀、打鬧，真實地做你自己?！?/br>
    “羨慕你有真誠又可靠的朋友?！?/br>
    “羨慕你自由自在，可以選擇自己熱愛的事業(yè)?！?/br>
    “羨慕你……”

    聶婧溪又擦了擦滑到嘴角的眼淚：“我剛來霖舟的時候，覺得我和陸闖應(yīng)該是很容易相互理解的，因為他的處境和我類似?！?/br>
    “所以我始終堅信，他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劣跡斑斑，他只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掩藏他真正的自己。”

    “相似的人總會相互吸引的。他會喜歡我的，就像我不自覺地喜歡他一樣。他一開始對我的排斥，我不在意，我認為等他發(fā)現(xiàn)我和他其實很像，他會和我靈魂共鳴的?！?/br>
    “發(fā)現(xiàn)陸闖喜歡的人是你，通過我的慢慢觀察，我明白了，相似的人或許確實容易相互吸引，但也很難相互救贖對方?！?/br>
    聶婧溪一眼不眨地注視喬以笙：“他需要的不是和他相似的人，而是能救贖他的人?！?/br>
    喬以笙不喜歡聶婧溪對陸闖的這種定論，顯得陸闖喜歡她，好似帶有目的性和功利性。

    何況，陸闖真得和聶婧溪是相似的嗎？

    而即便到現(xiàn)在，喬以笙也仍然謹慎地不愿意在聶婧溪等人面前承認她和陸闖早就有關(guān)系：“你從什么時候開始認為陸闖喜歡我的？認為我和陸闖私下有往來的？”

    “陸闖的狗在陸爺爺?shù)膭e墅很親近地撲倒你，導(dǎo)致你的手不小心被燙傷，我就開始懷疑你們的關(guān)系了?！甭欐合獮樗獯?。

    喬以笙：“……”

    聶婧溪又道：“雖然我曾動用聶家的資源調(diào)查你的背景，但只是調(diào)查你的背景，沒敢做太多的事情，比如追蹤你和陸闖的關(guān)系，否則我后面也不用自己找途經(jīng)做那些事情?！?/br>
    “我雇傭的私家偵探并沒有拍到過你和陸闖在私底下在一起的畫面。但我相信我的直覺?！?/br>
    “可能你感覺到了，我在言語上試探過你幾次。給你陸闖小時候住過的那些地方的照片，也是一次試探，我相信你也很關(guān)心陸闖的過去，對陸闖的過去會感興趣的?！?/br>
    “噢，對了，在你給照片之前，先發(fā)生了一件事?！甭欐合嬷霸谟瓮衔业暨M江里，陸闖下江里來撈我們兩個人，當時其實我是醒著的，并沒有暈過去?！?/br>
    喬以笙：“……”

    “你可能懷疑過，掉江里是我自導(dǎo)自演的。”聶婧溪撥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一半一半吧。我當時是真的沒站穩(wěn)，自己不小心掉下去了。方袖和芊兒她們也沒撒謊，在她們的認知里，我就是不會游泳的。我在學(xué)校的游泳課程，是我從小到大唯一一門沒有及格過的成績?！?/br>
    “我不能突然變得會游泳了。后來你被芊兒推下江里來救我，我很抱歉。陸闖下到江里來救你，成了我的意外收獲。”

    “……”喬以笙無奈。

    “同樣我其實醒著的情況，還有昨天?！甭欐合拐\道，“我在那個房間里，從頭到尾都是醒著的，并沒有睡著。余子譽帶著陸闖進來，我知道；余子譽給我和陸闖擺拍，我知道；你表哥帶著狗進來，我也知道；余子榮要非禮我的時候，我不得不醒過來了?！?/br>
    既然聊到了昨天，喬以笙便追問：“所以，你承認，你出現(xiàn)在那個房間里，并非巧合？”

    “不是巧合?！甭欐合p聲道，“有人約我去的。”

    “誰約你的？”

    “我不知道。”聶婧溪說。

    喬以笙則故意用確信的口吻道：“杭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