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兒 第1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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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人話一落,十余名手持長矛的官兵立馬朝著元寶兒逮捕了來。 元寶兒邊跳邊躲,邊繼續(xù)嚎叫道:“鄉(xiāng)親們,快看,真正貪官污吏的名諱全都在那里,那里有一百多個貪官污吏他們放著不抓,他們要將伍大人這等青天大老爺抓了殺了,好官全讓他們給殺盡了,將來誰為咱們這些窮苦老百姓們作主請命??!” 元寶兒扯著嗓子齜牙咧嘴的叫嚷著。 他喊話間,一個個乞丐們扒開了纏在了頭上的布匹,露出了額頭上鮮艷刺目的名諱。 元寶兒隨手揪住個乞丐,指著乞丐腦門道:“這個才是真正的貪官,這個是古道縣的縣令蘇大維,他貪了三萬兩修河款送給了臺上的趙國舅,喏,就是那個八瞥胡子國舅爺,卻將此事污蔑到了伍老爺頭上!” “還有這個,這個是蘇陽縣的縣令林之雄,他貪了四萬八千兩,鄉(xiāng)親們,這里有一百多個貪官污吏他們朝廷不去辦不去查,卻將為國為民的好官抓了殺頭,他們不為咱們這些賤民作主,咱們便自己為自己搏出一條生路來,鄉(xiāng)親們,給我沖,咱們將伍大人給解救出來,咱們今兒個就將這些真正的貪官污吏們給一網打盡咯!” 話說元寶兒梗著脖子喊著叫著,擼起袖子,粗紅著脖子不管不顧殺瘋了眼似的,開始朝著向他沖來的官兵方向直直反撲了去。 只見他不知打哪兒摸出一個鑼鼓,照著官兵腦袋上便是用力一敲,不設防備的官兵被他敲擊得腦袋一懵,繼而身子一晃,搖搖晃晃直接倒地。 他此舉一發(fā),身后十余個跟隨者紛紛拔出腰間的大刀直直跟這伙官兵們對打了起來。 一旁的百姓們見狀,頓時被激發(fā)了心中的氣血,只見有人附和著齊齊擼起袖子打喊道:“沖啊,沖啊——” 一個個便是殺紅了眼似的,齊齊朝著擋在百姓們跟前的官兵隊伍沖了去。 因百姓人多勢眾,一呼百應間,人山人海就跟海嘯似的,瞬間朝著官兵們沖了過去。 圍在底下□□的官兵被沖擊得不穩(wěn),漸漸亂了陣腳,元寶兒扔掉手中的鑼鼓,趁機爬上了高臺。 這時,王大人見局面失控,一時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只急得直指著臺下的百姓們大罵道:“刁民,刁民,你們這是要……這是要造反??!” 整個臺上臺下一時大亂,局面徹底失控。 不想,就在這時,一旁的趙國舅忽而拔出腰間的大刀,遠遠指著三個儈子手道:“你們三個,給我將三個犯罪就地正法了?!?/br> 說著,抓著案桌上的驚堂木用力的朝著案桌上一拍,力道之大,直接將整個木頭彈射開來。 三個儈子手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要拉開虎頭鍘行刑,這時,爬上高臺的元寶兒齜牙咧嘴的指著三人咬牙切齒道:“你們敢!” 話一落,他面色猙獰死死盯著三個彪形大漢一字一句咬牙道:“青天大老爺你們也敢殺,你們難道不怕祖墳被撅,你們就不怕將來死了遁入畜生道,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么!” 大抵是元寶兒的面目太過猙獰,又大抵是元寶兒的詛咒太過毒辣,一時,只見其中一個儈子手雙手一哆嗦,立馬松開了手中的鍘刀,整個身軀朝著身后一退。 元寶兒見狀,立馬趁機跑過去將人一推,隨即一把跪在了地上,湊過去便匆匆替著腳邊的伍天瑜飛快解著繩索。 不想,伍天瑜卻擰著眉一反常態(tài),匆匆道:“寶兒,莫要以卵擊石,你今日如此,便是入黃泉我也死而無憾了,莫要,莫要在為我等做無謂犧牲了,快,趁著如今大亂,快逃!” 伍天瑜心如明鏡。 寶兒此行已是窮途末路。 便是逃得出這處刑臺,又如何逃得出這被包圍得水泄不通,如同鐵板一塊的刑場。 那姓衛(wèi)的為了捉拿天覃,早已在此地布控,設下了天羅地網了。 然而元寶兒卻不聽,哪怕有萬一之可能,他也勢必要搏上一搏,哪怕拼了他這條命。 眼看著元寶兒匆匆解下了伍天瑜手上的繩鎖,眼看著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眼看著元寶兒要將人救下刑臺了,就在元寶兒還未來得及展露出一臉喜色,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忽而脖頸間微微一涼。 一柄鋒利無比的劍抵在了他的脖頸間。 “沒想到沒能等來伍天覃那個縮頭烏龜,倒是等來了一條衷心耿耿的狗!” 衛(wèi)狄用劍抵住元寶兒的脖頸,一字一句冷聲說著。 話一落,衛(wèi)狄一腳踩在了元寶兒背上,沒有絲毫防備的元寶兒被他這一腳踩得一個踉蹌,整個身子朝著前方一撲,正好,他整個人直直倒在了前方的老虎鍘上,脖子正好穩(wěn)穩(wěn)卡在了老虎鍘的鍘板上。 衛(wèi)狄見狀,雙眼一瞇,只陰惻一笑道:“元寶兒,老子費盡心思抓你不到,不想你這條狗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那好,今兒個老子便拿你這條狗的狗頭給伍家的三個死囚打頭陣!” 衛(wèi)狄一邊陰狠的說著,一邊咬牙切齒道:“要怪,就怪你跟錯了主子,到了陰曹地府那邊好好等著,甭急,老子馬上將你的狗主子給你找來一并送過去,好讓你們到了那邊繼續(xù)做一對生死相隨的野鴛鴦!哈哈哈!” “放心,老子這一刀保證利索,保你一刀斃命,人頭落地!” 衛(wèi)狄一腳死死踩在元寶兒后背上一字一句陰狠說著,說完,雙手驟然握緊了老虎鍘的鍘刀,只咬緊了牙關便要一刀斬下—— 第200章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了,電光火石之間。 沒有絲毫征兆,沒有絲毫預警。 又或者,在此之前,元寶兒早已經預料到了,行如此悖逆之事,聰慧如他元寶兒,如何會想象不到后續(xù)的后果。 可是,在此之前,在元寶兒所有的認知里,死亡都是有預見性的,就像當年淪落為難民時,餓得頭暈眼花時,元寶兒就曾預料過,他早晚有一日會同其他小孩那樣,臉色發(fā)青,形如枯槁,然后在某一日的早上,雙眼緊閉,再也睜不開眼來了。 死亡對他來說,是件漫長又麻木的事情,是鈍鈍的,溫水煮青蛙那般,慢慢折磨到你自然而然接受了死亡這件事情。 又或者,是被大鱉怪打板子那回,是猛烈而殘忍的,卻唯獨不像此時此刻,竟是毫無征兆的,往日里那殘忍又毒辣的衛(wèi)狄是不會輕易將人殺死的,他若活捉了元寶兒,定會想方設法的羞辱他折磨他,以至于在他這日竟要如此利落干脆的直接斬殺元寶兒那一瞬間,元寶兒只覺得喉嚨干澀,大腦一片空白,原來真正面對死亡時,竟是這樣的。 整個人一片懵然,沒有對身后事的設想,沒有對家人的安排和念想,沒有固執(zhí),沒有執(zhí)念,沒有害怕惶恐,甚至沒有一絲絲緊張慌張,因為一切全都來不及,就跟被溺水了似的,腦海中就跟漿糊一般,里頭是一片混沌不堪。 就在整個人一片混沌不清之際,這時,不知是出現(xiàn)幻覺了,還是回光返照了似的,迷迷糊糊,一片黑白不清,一片混沌思緒中仿佛裂開了一道口子來,一道白光撕破了黑暗,慢慢溢了進來。 迷迷糊糊間,似聽到了一聲響徹大地般的咆哮怒吼聲,那聲音蒼勁有力,威武霸氣,像是隔著一個世界,從異世傳來的千里傳音似的—— “刀下留人——” 就跟戲臺子上唱的一模一樣。 在混亂不堪,廝打混戰(zhàn)的刑場,忽然傳來一聲威嚴又雄渾的怒斥和吶喊聲,那道聲音如同開天辟地,如同一道雷鳴電閃,直接震得整個天地都隨著一震,伴隨著一陣巨大的馬兒嘶鳴聲,終于原本打得不可開交的刑場在那一瞬間徹底靜止了下來。 敵我雙方聽到這一聲振聾發(fā)聵的聲響,均是一愣,紛紛下意識地停止了手中的動作,朝著發(fā)聲方向看去。 就連手執(zhí)老虎鍘,正要一鍘鍘下的衛(wèi)狄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后,雙手也下意識地微微一頓,他咬著牙,繃著臉,下意識地抬起了頭,隨著眾人的目光一道遠遠地朝著刑場對面的人群看去。 只見對面的街道,一匹黝黑駿馬驟然躍起前蹄,整匹馬兒都跟著站了起來似的,馬兒被馬繩緊急拉住,劇烈的剎住,馬兒后背,駕著一道絳紅色身影,頭戴一頂巧士冠,兩鬢垂落著朱纓,脖頸間朱纓緊系,那分明是一身大監(jiān)服,太監(jiān)多瘦弱羸弱,可對方雖一身大監(jiān)服加身,全身卻并無半分柔弱陰柔之氣,相反,只見對方身軀凜凜,氣勢威嚴霸氣,一身絳紅閹人服飾,卻襯托得如同戰(zhàn)場上披荊斬棘的將軍般英姿颯爽,威武霸氣。 巧士冠下的那張臉,更是堅硬不修,那張臉此刻宛若鐵石般剛烈,似無堅不摧,那是一張令衛(wèi)狄熟悉到癲狂的臉,那人正是逃亡后消失多日的伍天覃。 終歸,還是來了。 他就知道! 衛(wèi)狄面色扭曲著,跨越人山人海,死死盯著對方。 伍天覃勒緊馬繩后,赫然沖著兵戎相見,打得不可開交的刑場眾人舉起一塊赤金令牌,正要一字一句大聲宣讀時,這時,目光一抬,視線恰好與刑臺之上衛(wèi)狄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衛(wèi)狄伏身面色扭曲的盯著伍天覃,嘴角卻勾起一抹奇異嗜血的弧度。 伍天覃視線一垂,順著他的舉動落到了他的手中,只見他雙手緊緊握著虎頭鍘,腳下狠狠踩著一道細瘦身影。 那道身影直接趴在了虎頭鍘之下,那顆圓溜溜的腦袋正好抵在刀口下。 衛(wèi)狄那雙手只要稍稍往下一押,底下那顆腦袋就立馬嘎嘣落入,與身體分離了。 伍天覃看清那道身影,看清那顆腦袋后,臉色驟然一沉。 他握著馬繩的手驟然一緊,粗糲的馬繩瞬間剮蹭得手指破皮。 兩人隔著人山人海遠遠對峙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然而二人的眼神越發(fā)陰沉兇險。 兩人一動不動的對視著。 整個世界都靜止了般。 呼吸里仿佛都透著血的腥味。 忽而,耳邊有風掠過。 只見衛(wèi)狄臉色一狠,朝著伍天覃陰霾一笑,忽而嗖地一下握著虎頭鍘毫不留情咔嚓一下直接往下斬落。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伍天覃大手一揮,一柄暗箭率先從袖口飛出,暗箭越過人山人海直接釘在了衛(wèi)狄手腕上,與此同時,身后被解開了繩索的伍天瑜十分默契配合,直接從身后用繩索一把鎖住衛(wèi)狄咽喉。 天空響徹一聲振聾發(fā)聵的驟響。 “快……快閃開——” “快躲開——” 與此同時,空中響起了一陣陣巨大的嘶鳴聲。 這時,人群中也跟著發(fā)出陣陣尖叫躲閃。 所有人都在驚恐抱頭逃竄。 一抬頭,只見馬兒在半空中飛了起來。 原來,方才那匹黝黑駿馬竟忽然一躍而起,竟直接躍過眾人頭頂,一舉躍到半空中,竟直徑跳躍到了對面的刑臺上。 馬兒飛騰,刑臺上的官兵紛紛躲閃,跌落刑臺。 伍天覃一聲:“吁——” 馬兒驟然停了下來。 馬兒還沒停穩(wěn),他一個翻身從馬背上縱身而下,此時的衛(wèi)狄也已從伍天瑜手中掙脫,他舉起手中的利劍沖著伍天覃恨得牙癢癢道:“伍天覃,受死罷你!” 說罷,便舉著劍面目猙獰的朝著伍天覃刺了來。 伍天覃拔出馬上佩刀與之對砍了起來。 兩人勢均力敵,大戰(zhàn)十幾回合,而后伍天覃一個虛晃動作避開了衛(wèi)狄的襲擊,再一個手拔利劍,竟左手持劍雙手同時應對,直接斬落了衛(wèi)狄手中的武器。 衛(wèi)狄被伍天覃一腳直接踹倒在十幾步開外的地方,直接捂住胸口口吐一口鮮血。 伍天覃扔掉手中的武器正要朝他走去,不想,這時衛(wèi)狄捂著胸口一躍而起,忽而朝著身旁的老虎鍘方向沖了去。 老虎鍘下,元寶兒正腦袋空白費力的從鍘刀下掙扎爬起來。 這時衛(wèi)狄一個縱身竟要將他再次推下,欲一刀將他斬落。 伍天覃見狀,雙目一縮,慌亂間腳下直接踢起一柄利劍朝著衛(wèi)狄刺去,衛(wèi)狄躲閃間,伍天覃縱身一躍,直接一把撲倒過去將刀下元寶兒一把揪了出去,與此同時,他旋腿一踢,身側衛(wèi)狄被他踹倒,身子一個不穩(wěn),正好倒在了元寶兒方才躺的地方。 伍天覃見狀,雙眼一瞇,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只手起刀落竟毫不客氣,直接拉起鍘刀往下一斬。 瞬間,鮮血飛濺三尺,衛(wèi)狄那顆人頭利索的與身子分離,人頭直接滾落到了刑臺之下。 血飛濺到了元寶兒臉上。 元寶兒瞪大著雙眼,看著那顆人頭轱轆轱轆滾到了人群中,刑臺下瞬間響起陣陣驚恐慘叫聲。 衛(wèi)狄就這樣……死了? 人頭落地? 毫無征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