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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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工作其實不很輕松,余梔接戲少,但也難得歇上幾天,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來個緊急情況需要補拍或是別的什么。鄭風祺讓她休息,她倒沒當真,宅在家里看古早肥皂片,偶爾下一趟樓拿外賣;寄住的青年早出晚歸,跟她的作息恰好錯開,余梔沒見過他幾次,有時候睡得晚能聽見樓底下的關門聲。一切都太自然了,自然得讓她有點害怕,終于周五時鄭風祺通知她要提前進組,余梔堵在心口的氣才真正落到了實處。“來的是付瀟?!编嶏L祺在電話那頭說。 哦,是他。余梔想,她不怎么認識老一輩的演員,實際上她對這一代的明星也沒那么熟悉,以前她沒想過要走這么一條路,對這些被世人蔑稱作“戲子”的男男女女總是懷著點輕蔑。但她認識這個人,很早之前就認得。 付瀟出道晚,以歌手身份出的道,起點很高,肯吃苦,什么時候都是副好脾氣的模樣,據(jù)說早年唱過戲,眉目含情眼波流轉(zhuǎn),實在俊俏,理所當然地將最初那點勢頭一路燒撩到了上世紀大多數(shù)男男女女的心里,后來重心轉(zhuǎn)向影視,拿過幾個不大不小的獎項,如今在圈子里地位很高,人卻著實低調(diào)。 余梔認識他是從家里的相冊里,父親模仿正當紅的付瀟,抱著余梔在植物園的湖水邊拍了張照片,抓拍的那一刻父親頭頂?shù)哪R被叁歲的余梔扒拉到了頭頂,那時候奶奶也在,坐在旁邊的欄桿上,欲起未起的姿態(tài),對比起一旁肅然的劇照實在有些滑稽。余梔早沒了關于這次出游的記憶,她第一次見這張照片時九歲,作文課上就寫了進去,小學生常用的招數(shù),具體情感倒真不見得有她寫的那么真摯,老師卻當了真,打電話給她母親,第二天那本相冊就沒了蹤影,那是她第一次意識到,母親或許恨著自己的父親。 到后來余梔能上網(wǎng)時,她搜過付瀟的相關消息,或許是種代償心態(tài),某段時間他是她對父親的假想。余梔看過他所有的電影和電視劇,也真的見過他,那時候哥哥接她去B市過暑假,余梔去看了一場據(jù)說有付瀟的晚會,有哥哥的關系,她在后臺沒受多少阻攔,瞎逛時運氣很好地在場外某個偏僻的角落撞見過付瀟。 他身邊不遠不近站著個年輕女人,余梔沒敢走近,遠遠看著他們,陽光很烈,她什么也看不清,依稀聽出來是在吵架。余梔很震驚,付瀟演過那么多角色,幾乎都是儒雅謙和的,即使是反派也那么斯文有禮,她從不知道他還會這么中氣十足地高聲吵嚷,那女人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付瀟聲音低下去,走近女人,將她抱進了懷里,而女人很快掙開了。 這段爭吵后來被消音曝光在了網(wǎng)絡上,剪去了最后的擁抱,女人的面孔也被刻意遮住。付瀟出來道歉,最后發(fā)布的公告以教導后輩告終,余梔震驚地翻檢著底下的評論,清一色的調(diào)侃,偶爾夾雜進去幾句對容貌的感嘆。多令人羨慕啊,余梔想,大多數(shù)人僅有一層皮囊,而這些人卻連帶著角色那部分被層層包裹,對他們來說生命有太多次,甚至連體驗方式也可供選擇。而這也讓她無比悲哀地認識到,原來她是那么地厭惡著自己的生活。 “很累可以在座椅旁靠一靠。” 一個聲音在人聲嘈雜里遞到余梔耳邊,她回過神,側(cè)倚在美人榻上的付瀟正低頭啜飲一杯茶——實際上只是清水,“這時候鏡頭拍不到,所以沒關系。”他溫和地輕聲補充道。 余梔恍恍惚惚地拍完了自己的戲份,站在攝影機后面繼續(xù)看付瀟接下來的鏡頭。他客串的是個閑散王爺,常年在外游歷躲避朝堂紛爭,很俗套的人設,在他的舉手投足里卻顯得那么有說服力。 看付瀟演戲是件很舒服的事,出場費極高,資歷跟演技又擺在那里,不是重大失誤基本不會被NG,行云流水般一條接過一條,這對工作人員也是件喜事,劇組的氣氛都輕快了不少。 “當然不會一開始就這么順利?!蔽玳g吃飯時余梔大著膽子坐到了付瀟身旁,她聽說過付瀟的平易近人,卻沒想到對著一個無名群演他也可以笑得這么真誠,“唱歌算是曲線救國,在那之前我跑過很久的龍?zhí)??!?/br> “沒有聽說過呢。”余梔說,用她挺羞恥的那種聲線,裝成了個格外單純好學的后輩。 “大器晚成總沒有出道即巔峰好聽?!备稙t笑道。仔細看他笑起來時眼角有非常明顯的細紋,皮膚保養(yǎng)得很好,但總不如年青時光潔;身條倒是仍舊修長挺拔,一襲青色袍衫被他隨意披在肩上,幾綹頭發(fā)從綁好的發(fā)髻里泄到臉龐一側(cè),他往后撥了撥不讓它們落到飯盒里……余梔不自覺想到一部分粉絲對他的愛稱:玉郎。 他還想說什么,邊上的助理把正在震動的手機遞給他,付瀟放下飯盒,朝余梔抱歉地點了點頭,劃到接聽鍵,放到耳邊認真聽著。 余梔沒想窺探這位算是她曾經(jīng)偶像的人的隱私,余光卻無意間掃到了付瀟的屏保,像素不是很高,一張老照片,仿佛是對母女的合照。 “是我太太。”付瀟把手機遞回去,看余梔有些坐立不安,主動搭腔道。 “……” “紓珩沒告訴你?”反而是付瀟啞然了,“不必這么局促,近期就會公開?!?/br> 余梔覺得自己一定聽漏了很多話,不然她怎么一句都聽不懂,她甚至沒察覺出付瀟這句話的言下之意,只是追問道: “付老師跟……是?” “我是她父親?!备稙t說。 騙人的吧。余梔想,對著這張不論什么時候都真誠微笑著的面孔她實在問不出這句話,很久違地,她感受到一點難言的憤恨。 “為什么現(xiàn)在說出來?” “總不能瞞一輩子,”他對路過的副導打了聲招呼,轉(zhuǎn)頭說。 余梔沒空在意現(xiàn)在是否是交淺言深,她連刻意裝出的后輩姿態(tài)也忘記了,此刻她只是個粉絲,站在當年的舞臺下質(zhì)問著臺上的付瀟。 “為什么不可以?”她盡量平靜地說,“將謊言完成也是你的責任不是嗎?現(xiàn)在再說不會太晚嗎?” 付瀟愣了愣,沒預料到她的咄咄逼人,但仍好脾氣地笑了笑,說:“你批評得很對,是不該撒謊,所以……我準備退圈了。” 付瀟出道二十多年,很多不喜歡他的人詬病他活得太像個“明星”而不是個純粹的演員,這不指他沽名釣譽,而是說他不論什么時候都仿佛在端著,客氣、謙遜、得體,演戲之外的時間似乎都在遵守舞臺上的規(guī)章秩序,言辭妥帖克制,從不表露多余的情緒。余梔突然意識到那句話實際上是他回望數(shù)十年演藝生涯時嘆出的一口氣,他的溫和是不是演戲已經(jīng)不重要了——如果一個角色的周期長達二十年,誰又真的能說他不是付瀟? “太任性了吧……付老師?!庇鄺d哽了哽,說。 “老夫聊發(fā)少年狂嘛?!备稙t朝她眨了眨眼。 “……喂喂?”余梔頂熟悉的那個聲音,滋滋的電流聲,她沒想到這架隔壁劇組作為背景板的臺式電話還能打出去。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這是她們第一次在電話上交談。 “是誰?”那聲音溫和地追問著,跟她父親相似的聲音,攪得余梔心煩意亂的聲音。 “……可以zuoai嗎。”余梔突然說。 那邊沒說話,等著余梔繼續(xù)似地。余梔完全沒聽見自己在說什么,她就那么昏頭昏腦說著,語無倫次地。 “我喝了杯熱可可……付老師請了整個劇組——我忘了你也是付老師——你父親……嗯……好貴一杯,我第一次喝這個,還不錯,你嘗過嗎?還是說你不愛甜的?……我喜歡黑巧,不過只是超市的便宜巧克力,你估計從來沒吃過……呃……抱歉?!?/br> 電話那頭靜靜聽著,余梔用食指絞著電話線,她在腦子里踉踉蹌蹌找著話題,不對……不對……哪個都不對,“這次我會挑一張露臉的刪掉?!彼f完就后悔了。 “好嗎?”余梔輕輕叫了聲“jiejie”,“陪我消耗掉這杯巧克力的熱量?!?/br> “可以?!?/br> 她聽見付紓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