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死灰后他們后悔了 第139節(jié)
他現(xiàn)在想和每棵樹說一遍,他要帶mama去玩。 腳步聲傳過來,明熾一聽就知道是誰,抿起嘴角,眼睛超級亮地抬頭。 明危亭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把他的寶貝玻璃還給他。 明熾怔了下,看著自己的掌心。 …… 他們大概都有很多話要說。 多到不知該怎么說清,所以明危亭把吊墜直接拿上來,所以明熾即使不記得很多事,也一眼就認出這是什么。 明熾深呼吸了下,他花了點時間回過神,找到自己的嘴和聲音:“糟了?!?/br> 明熾用力揉了兩下眼睛,低下頭,看著和他一起重新活過來的吊墜。 “糟了?!?/br> 他嚴格地管住了自己的手和身體,但聲音還是有一點不穩(wěn):“計劃好了只哭三分鐘的。” 明危亭把手攏在他的頭頸后,低下頭,視線全無旁騖地落進他眼底。 明熾抿起嘴角,把手掌攤過去,輕聲說:“先生?!?/br> 明危亭在他掌心輕吻那個吊墜,然后明熾也低頭去親了一下,他整個人熱騰騰地抬頭,發(fā)現(xiàn)這一次明先生的耳廓竟然也像是隱隱泛紅。 明危亭摸了摸他的頭發(fā),拿起吊墜,幫他仔細戴好。 細小的搭扣在頸后咔噠一聲扣合,那塊玻璃沿著他的領口滑進去,帶著兩個人掌心的溫度,貼住他胸腔。 “沒關系。”明危亭摸了摸他的耳朵,輕聲說,“大火苗?!?/br> 明熾垂下眼睫,抿起嘴角笑了笑:“對,大火苗?!?/br> 明危亭攏住明熾的頭頸,讓他抬起視線,輕輕搖了搖頭。 明熾微怔,眨了下眼睛看他。 明危亭摸了摸他的頭發(fā):“小朋友?!?/br> 明熾胸口無聲起伏了下。 他忽然用力撞進影子先生的懷里。 他伸出手,不由分說地抱緊明危亭,力氣使到整個人都在微微發(fā)抖。 明熾很想說話,只是有那么幾秒里,他實在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但沒關系。 完全沒關系,他們那么默契。 影子先生收緊手臂,那只手牢牢護住他的肩背。 明熾閉上眼睛。 他們的心臟隔著胸腔激烈地跳,吊墜那么好那么漂亮那么燙。 吊墜跟著他,他帶著他的每個家。 他們帶著每個家去沖浪,去遠航去潛水,去看日升月落,去當船長。 他回頭就再買一輛車,還和當初那輛一模一樣的。 他開得特別熟,他帶著影子先生去飆車去兜風去翻山越嶺,去世界的另一頭。 “mama?!?/br> 他聽見影子先生對姨姨說:“火苗帶我們出去玩?!?/br> 第83章 燈火 明熾還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 墓園的夜景原來也好看。 當然不是園子里——這里肅靜清幽,從外面看更像是片觀賞性的園林,到了夜里也不顯得壓抑, 但空曠寂靜總還是難免的。 明熾想起個好地方, 他拉著影子先生來回繞了幾圈, 繞到一片山后的半斜坡。 那里有相當柔軟的草地,躺下來就能看到山下的景色。 這條路明熾走得太熟, 兩條腿自己就認路。連時靈時不靈的方向感都沒搗亂,一路摸著那些樹打招呼,順利找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明熾張開手臂, 愜意地躺下去, 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 身旁響起輕微的窸窣聲, 有溫度在清涼的夜風里靠近。 他睜開眼睛, 發(fā)現(xiàn)影子先生也脫了外套疊在一旁,學著他的動作躺下來。 “很舒服?!泵飨壬o出反饋,“香氣很特殊?!?/br> 他們的確被很淡的草木香裹著, 明熾枕著胳膊,調(diào)整了個最舒服的姿勢:“不會被蚊子咬?!?/br> 這種草種起來很容易,雖然一年一枯榮, 但只要維護好,來年也會有新的自己再長出來。 明熾是在上學那幾年來種的。學校里的課業(yè)不重, 也不拘束學生非要在畫室里練習,所以他就會帶著畫架和畫板來這兒。 要是有人能跳到天上看,就會發(fā)現(xiàn)這片小山坡就在墓的正背后。明熾特地考察了好幾遍, 才挑中了這個位置。 “不過那時候不會過夜?!泵鳠胂肓讼? “天黑前就會下山。” 畢竟也是墓園,這里又不全算是園子里, 已經(jīng)算得上荒僻。 一不小心在上面待的太久,要么會嚇到來巡夜的工作人員,要么會被來巡夜的工作人員嚇到。 今天是守墓員特地通融的。知道他以后不會再常來,所以說好了不會打擾,讓他和那位一起來的先生在這里多留一會兒。 明危亭對給小先生當枕頭這件事多半有執(zhí)念,挪開明熾自己墊在腦后的手,把肩膀分給他枕,和他聊天:“那時候住在什么地方?” “多半是宿舍?!泵鳠敫鶕?jù)自己留下的信推測,“沒有舍友,應該是單人間。” 校方和他自己都有顧慮,學校又正好有單人間的條件。他那時候還沒成年,在外面租房子的手續(xù)和流程都麻煩,所以是個相當合適的選擇。 他醒來后反應會過激這件事,最初是那場拐賣事件留下的后遺癥。在之后的那三年里,其實已經(jīng)差不多糾正過來,不會再失控得那樣厲害了。 可惜后來又有些不太愉快的經(jīng)歷。他入睡開始變得艱難,睡眠質(zhì)量也不算好,陷在夢里的時間越來越長,那些夢也變得越來越壓抑逼仄。 能自己單獨住,不用擔心醒過來不小心傷人、不用擔心魘在夢里打擾別人休息,失眠睡不著的時候可以開著燈畫一晚上畫……對那個時候的他來說是真的很輕松。 “失策?!泵鳠胂肓艘粫?,自己扼腕,“當時就該開朗一點,交幾個朋友?!?/br> 他翻了個身,撈過影子先生的另一只手,按在自己頭頂:“怎么這么不酷。” “你盡力嘗試了?!?/br> 明危亭揉他的頭發(fā):“有人一直在阻撓,不讓別人和你做朋友。” 明熾怔了下,沒有立刻開口,眼里露出些思索。 他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只在出神,并沒特地去想。 他們這樣面對面在草地里躺著,明危亭把揉他頭發(fā)的手也落在他背后,安靜陪著他整理那些藏在片段里的思路。 明熾最后點評:“這么無聊。” 他很快就推導出了正確結論:“要是沒有這個人,我本來能有一大堆朋友?!?/br> “非常多?!?/br> 明危亭點了下頭,幫他補充:“找你玩都要提前一周預約,排日程表,不能插隊?!?/br> …… 那倒也不至于夸張到這個地步。 明熾咳了一聲,正要開口謙虛,就聽見影子先生忽然說:“不好。” 明熾立刻撐起胳膊:“怎么了?” 他還以為是有其他工作人員過來,搜索了一圈,沒聽到腳步聲,也沒有發(fā)現(xiàn)射過來的手電筒光。 明熾收回視線,低頭看影子先生。 “以后小先生會有一大堆朋友?!庇白酉壬纳裆車烂C,似乎真在認真考慮這件事,“找小先生玩要提前預約?!?/br> 明熾愣了好幾秒鐘,忍不住笑出聲。 他昨天用手杖的時間太久,今天緩了一天。原本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這會兒一直用右手撐著半邊身體,心神一松就又不由自主一軟。 影子先生及時伸出手,穩(wěn)穩(wěn)當當把他接住:“怎么辦?!?/br> 明熾沒有半點懸念,重新掉回影子先生的懷里,被輕敲了下腦袋。 有些黑心債主。 平時會訛人家一百多張畫,但這時候居然相當講規(guī)矩。 還知道要提前預約,不能插隊。 “怎么辦?”明熾索性跟他一起幼稚:“明先生也有一大堆工作,找明先生玩也要預約?!?/br> “給我你的日程表?!?/br> 明先生提出問題解決問題:“在輪不到我的時候去工作。” 明熾笑得有點咳:“是好辦法?!?/br> 一聽就是明先生的作風。 以后每天臨睡前,兩個人一塊兒坐在書桌前的椅子里,在臺燈下面對日程表。 今天宜工作,明天宜出門,后天宜哪也不去在家睡覺。 晚上的風變得稍涼,明熾握了握影子先生的手,一起揣進自己的口袋里。 明熾其實也完全沒那么愛玩。 他喜歡自由、喜歡不受拘束的生活,但也同樣喜歡有目標的充實,喜歡只要不斷努力和練習就能掌握的技巧。 他其實有自己的計劃,在系統(tǒng)地接受過駕駛船只的培訓后,他還打算再去學更多的東西,要是條件允許的話還想學私人飛行駕照。 公司的事當然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他的確沒有再去當藝人的打算,但也準備抽時間把那幾首歌重新好好錄制一遍,再給幾個小吉他手寫些適合他們風格的曲子。 他喜歡畫畫,大學里也學的這個專業(yè),雖然暫時還沒有賣畫的打算,但臨走前祿叔幫忙轉(zhuǎn)交給他、那位集團創(chuàng)始人爺爺遞過來的畫展邀請函,也的確讓他有點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