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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身 第45節(jié)

    ……

    極靜的氛圍里, 能聽見時間在耳邊緩慢流淌。

    曲懿歪著腦袋,莫名升起帶有惡趣味的好奇心,“要是我說不行,你會和上次一樣妥協(xié)?”

    沉默片刻,溫北硯一本正經(jīng)地?fù)u頭,“不會。”

    說話的時候,他已經(jīng)有了行動,拉過她的手環(huán)在自己腰側(cè),陷入一觸即發(fā)的緊張狀態(tài)中。

    這間距過于危險,好像一個不留神,就能跌進(jìn)萬劫不復(fù)的深淵,曲懿垂眸,瞥見被自己攥得不成樣子的桌布,指尖因用力泛起一圈白色,她的裙擺就搭在一旁,平整的不見絲毫褶皺。

    衣服沒怎么亂,心跳先亂了,尤其在對上他那雙像漩渦一樣的深情眼后,之前頑劣的惡趣味蕩然無存,波瀾的心跳被反復(fù)地掀起,耳朵也嗡嗡的,這讓她短暫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片刻,她將手搭在他雙肩,微微后仰,拉開與他臉龐的距離,剪水般的雙瞳望著他。

    不拒絕,也不答應(yīng),留下太多似是而非的空間,溫北硯不想再浪費時間思忖她含糊不明的態(tài)度,臉埋在她的頸側(cè),順著鎖骨,一路往上,倉促地進(jìn)行攻擊。

    空氣里響起不輕不重的啄吻聲,還有衣服相互摩擦發(fā)出的微弱聲響。

    這次他留下了一點空檔,不至于讓缺氧感完完全全占據(jù)她的大腦,停頓的下一秒,用懶倦又沉啞的嗓音提醒:“喘氣?!?/br>
    她早就沒了自主意識,他說什么她就跟著做什么,完全順著他的節(jié)奏來。

    和屏幕里冰冷的鏡像不同,現(xiàn)在落在他掌心的每一寸肌膚都是guntang的,仿佛有團火覆在上面。

    曾經(jīng)的妄念變成觸手可及的珍寶,鮮活得讓他心臟猛地一顫,他收緊手臂,帶著想要將她嵌進(jìn)肌骨里的勁。

    曲懿被勒得呼吸不暢,脊骨也被壓到生疼,但此刻的情感是充沛的,勝過羞赧和他的強勢帶給她的懼意,就在她放棄負(fù)隅頑抗前,他先一步松了半成力道,溫?zé)岬氖终瓢矒嵝缘匕∷暮竽X勺。

    她放松下來,被他帶著起身,毫無防備下,一個重心不穩(wěn),緊隨而來的是他潮熱的手掌,嚴(yán)絲合縫地握住她的腰——她太瘦了,他不需要怎么使力就能輕輕松松地托住她。

    紊亂的呼吸沖撞在一起,像一陣風(fēng),繞著彼此脖頸打轉(zhuǎn)。

    明明滅滅的光影里,曲懿看見他腰腹?jié)B出了血,欲蓋彌彰地印在白色襯衫上。

    他這又是什么時候受的傷?

    眼前是模糊的,嗓子也是,曲懿努力將聲音從喉嚨里一點點地扯出來,“流血了?!?/br>
    “別管?!睖乇背幰才浜纤频模瑝撼闪藛伪〉臍庖?,“死不了?!?/br>
    在兵荒馬亂的你來我往中,他的襯衫紐扣被盡數(shù)解開,懶懶搭在兩側(cè),皮帶松散,露出一截藏青色、映著字母的內(nèi)褲,她也好不到哪去,背心吊帶斜斜地垂在肩上,額角濕答答的,黏著幾撮碎發(fā)。

    平日里精致到一絲不茍的兩個人,現(xiàn)在只剩下了凌亂和狼狽。

    燥熱的濕汗黏在皮膚上,讓人無法忍受,曲懿捶了捶他的肩,暈暈乎乎地說:“先洗澡?!?/br>
    溫北硯看她眼,沒有反對,托住她的身體,將她整個人帶到浴室,騰出一只手開了水龍頭。

    水溫稍低,鋪天蓋地地澆下,曲懿被激得一個哆嗦,意識清醒不少,哀怨的眼神掃過去,還沒發(fā)表自己的不滿,他先下了命令:“站穩(wěn)了。”

    溫北硯脫了鞋,讓她踩在上面,轉(zhuǎn)身離開浴室,曲懿有些懵,頭頂?shù)乃€在澆,朦朧的視線里,看見他折返回來,手上拿著什么東西。

    曲懿瞇了瞇眼,終于看清了,分不清是被霧氣熏的,還是難為情,耳垂紅得快要滴血。

    塑料薄膜的撕拉聲和水波的蕩漾聲交織在一起,透明玻璃上的水紋綴著光,漂亮的像琉璃,同他的眼睛一般。

    曲懿思緒又進(jìn)入放空狀態(tài)。

    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他們不是在進(jìn)行一場酣暢淋漓的歡愉,而是她在單方面撿拾著他破碎的魂魄,一片片地重組,獻(xiàn)祭一般的,再用她血rou澆灌成的黏土重新粘合上,同時往里摻進(jìn)去嗆鼻的煙草和醇烈的酒,重塑后的靈魂濃烈勾人。

    就好像,現(xiàn)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

    曲懿醒來時,床上只有她一個人,她心里升起一種不言而喻的恐慌感,直到手臂觸及左側(cè)床位殘留的熱度,心跳才慢慢恢復(fù)平穩(wěn),痛感跟著傳來。

    四肢像被碾過一般,酸脹,提不起勁。

    在她整理好情緒的最后一刻,眼前浮現(xiàn)出一截高高大大的身影,逆著光而來,上本身裸著,沒系皮帶,黑色長褲松松垮垮地懸在腰間,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

    溫北硯在床邊停下,掃下一片陰影,眉眼間透著難以言述的深沉。

    接過他短促又意味不明的目光,曲懿全身上下瞬間進(jìn)入緊繃狀態(tài),許久終于提起些力氣,被角一拉,蓋在臉上,自閉到完全不想和他溝通。

    隔著一層被子,動靜被削弱得幾不可察,過了一會,以為他走了,曲懿從被下探出半個腦袋,視線又一次不期然與他在空中相遇。

    內(nèi)心掙扎了一下,決定給他點面子,同他進(jìn)行今天的第一段對話:“你站在這里做什么?”

    “看你醒沒醒?!?/br>
    “……”

    “我醒了,你可以走了。”

    溫北硯沒動,看著對面一副炸毛的反應(yīng),想起她在入睡前,跟小貓一樣,慵懶又迷戀地蹭著他的肩膀,眼睛唇角弧度彎著,乖到讓人心都化了。

    對比起來,這一刻就像家養(yǎng)的小豹子,沒什么攻擊性,還非得挑釁般地朝敵人露出算不上鋒利的爪牙。

    “你現(xiàn)在不乖。”

    那語氣簡直像在哄小朋友“乖點,給你糖吃”,曲懿聽得有些無語,翻了個白眼,“你抽煙了沒?”

    溫北硯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提起這個,實話實說:“暫時沒必要抽。”

    還能克制住。

    “那給我點根吧。”曲懿有氣無力地使喚道。

    “……”

    見他紋絲未動,她伸出手臂,打開床頭柜的第一層抽屜,摸到一個四方形的盒子,以為是煙盒,拿出來一看,手指像被燙到了,猛地一縮。

    溫北硯把掉到地上的避孕套塞回她手里,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那眼神好像在說:你真主動。

    曲懿這回是真的心累了,又累又困,哈切打得沒完沒了,眼睛一閉,沒幾分鐘,當(dāng)著他的面又睡得昏天黑地。

    溫北硯俯下身子,手掌蓋在她眼皮上,感受著她纖長睫毛刮擦掌心的酥癢,先是叫著她的名字,然后不知饜足的,一下又一下地咬著她的肌膚。

    睡得太死,曲懿渾然不知自己又一次被人當(dāng)成了rou骨頭,手機鈴聲吵醒了她。

    看也不看直接接起,對著聽筒喂了聲,嗓音有些啞。

    空氣安靜一霎。

    “曲懿?”葉淮的聲音飄進(jìn)話筒里,習(xí)慣性地拖腔帶調(diào):“怎么是你接電話?”

    一記重錘敲到腦袋上,曲懿呼吸一滯,仿佛握住了燙手山芋,半晌遲緩地扯了扯唇角:“我也不知道他的手機是怎么跑到我手里的。”

    葉淮心知肚明地笑了,很有眼力見地沒再執(zhí)著這個話題,另外起了個話頭,“你最近要拍戲嗎?”

    “這一周都休息。”

    “明天晚上我們律所有場聚會,一起來嗎?”葉淮頓了頓,“放心,我們律所的嘴都很嚴(yán)。”

    這話完全經(jīng)不起推敲,曲懿趴在枕頭上,光潔的手臂露在空氣里,“是誰之前說我和他的八卦在你們律所傳得沸沸揚揚?”

    葉淮忘了這茬,尷尬地笑了幾聲。

    曲懿說:“這次就算了,以后有機會再去吧?!?/br>
    意料之中的回答,連一點猶豫都沒有,葉淮不強求,“阿硯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你身邊吧,麻煩你把電話給他,我有些事要跟他說。”

    “行。”

    曲懿套上t恤,拿起手機離開臥室。

    溫北硯循聲抬頭,她的步子很碎,不穩(wěn),顯得吃力又笨拙。

    “腿怎么了?”

    曲懿做賊心虛,下意識捂住聽筒,同時朝溫北硯瞪了眼,壓著聲音惡狠狠地警告:“好好說話?!?/br>
    她把手機遞過去,溫北硯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她一個轉(zhuǎn)身,趿著拖鞋原路返回。

    溫北硯收回目光,看了眼來電顯示,“找我做什么?”

    “沒事就不能打你電話。”

    “沒事別打我電話?!?/br>
    “……”

    葉淮開始說正事,“東霖集團那二世祖霍霄你還有印象沒,就幾年前你替他打辯護那人渣,你到外地出差那天出獄了,直接跑到我們律所來,說什么要當(dāng)面感謝你,見你不在,又非要我把你手機號給他。”

    “你給了?”

    “他都這么說了,我能不給?”葉淮稍頓,“等會,他還沒打給你?”

    “不知道?!?/br>
    陌生來電他一概不接,短信也當(dāng)作垃圾信息處理。

    葉淮沒話說了,一面又肯定了他的做法,“不接是對的,這種人還是少跟他來往的好?!?/br>
    溫北硯嗯一聲,當(dāng)作回答。

    正事聊完,八卦開始,“對了,曲懿剛才是在你床上?”

    溫北硯皺了皺眉,“你跟她說什么了?”

    “我能和她說什么?放心,我又不像你,這點情商還是有的,再不濟,也總不可能當(dāng)著她的面,問她是不是跟你上床了?!?/br>
    “所以,你說什么了?”

    “試探了下她目前有沒有公開戀情的想法?!?/br>
    溫北硯撥弄著打火機,眉宇間凝著躁意,“她的想法,不關(guān)你的事。”

    讓他別瞎摻和的意思。

    葉淮恨鐵不成鋼地嗤了聲,“瞧瞧你那不值錢護短的樣子,怎么說也是我們律所的金子招牌,要是傳出去你這么怕老婆,別說貽笑大方,lk股票都能在你一己之力下跌停?!?/br>
    以為自己這般擠兌,會得到對面的冷笑,嚴(yán)重點,這通電話就到此為止了,沒想到聽筒里傳來的是一種近乎愉悅的笑聲,和半分鐘前的態(tài)度截然相反。

    葉淮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沒什么?!逼鸱那榫w一瞬間趨于和緩,半晌又說:“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變臉?biāo)俣瓤斓饺~淮瞠目結(jié)舌,“我說什么了?”

    溫北硯把他剛才的話原原本本地復(fù)述了遍,葉淮這才反應(yīng)過來,偏不順?biāo)囊猓骸拔沂栈貏偛挪粐?yán)謹(jǐn)?shù)脑?,畢竟曲懿還算不上你老婆,就是普普通通的女朋友?!?/br>
    還想說什么,手機直接被掐斷。

    兩分鐘后,他發(fā)現(xiàn)他的號碼被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