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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主同歸于盡后 第101節(jié)

    “這樣只會適得其反?!毖︽パ鲋L頸,一字一頓道:“人間的情況會因此愈演愈烈?!?/br>
    “阿妤?!彼社衤曇糁亓艘稽c(diǎn),他道:“你為何總是替那些東西說話。”

    “哪些東西?”薛妤深深吸了一口氣,許久,道:“天帝,這便是你的信念?”

    “此事,朕自有決斷?!?/br>
    爭執(zhí)到最后,松珩一見到她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便如針尖對麥芒般躥起了火氣,他是再溫和不過的性情,可在薛妤看他越看越失望的眼神中,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用了“朕”這個(gè)字眼,像是在提醒她自己如今的身份。

    提的次數(shù)多了,他便忘了,天帝之位,到底因何而來。

    僵持一段時(shí)間,松珩低了頭。他來找薛妤致歉,沉重的夜色中,月色漫天,他說了半晌,最后伸手想去牽她,被她毫不留情地推開了。

    她這樣的性格,沒有賭氣一說,推開,與徹底失望沒有區(qū)別。

    松珩徹底瘋了,那應(yīng)該是他最大膽的一次,他沉沉地看著薛妤,問:“你真的喜歡我嗎?”

    薛妤不回答。

    可眼神說明了一切。

    那雙眼睛,松珩看都不敢看。

    “薛妤,你喜歡過我嗎?”

    薛妤冷然看著他從失控,到質(zhì)問,再漸漸冷靜下來,裝作無事一樣自我安慰,而后離開。

    片段在眼前炸開,最后如煙花落幕般徐徐收尾,溯侑手指停在藍(lán)蝶漂亮的翅膀上,半晌,才輕輕地從她眼前拿開。

    “阿妤,怎樣都好,這件事,你別和我提?!彼葙Т桨旰軟?,蜻蜓點(diǎn)水般落在她后頸時(shí),總帶起一陣不經(jīng)意的顫栗,他輕聲道:“我有點(diǎn)害怕?!?/br>
    許久,他扯了下嘴邊的弧度,自我剖析般坦誠道:“還控制不住有點(diǎn)心急?!?/br>
    雖然嘴上不說,可他從來不是個(gè)大度的人,對她和松珩的事,不可能全無觸動的不在乎,可等真正親眼見過之后才明白。

    不論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她從來不是能被一把火燒得理智全無的人,在感情上,往往遲鈍而笨拙,對曾經(jīng)的松珩,確實(shí)有過欣賞,也有過被吸引的時(shí)候,可那都不是喜歡。

    相比之下,那些對他的注視,關(guān)心,縱容,卻都是真的。

    已經(jīng)很不一樣了。

    慢慢來,別太貪心。

    溯侑就那樣不松不緊地圈著她,迎著她似懂非懂的視線,緊接著道:“妖都那邊——”

    薛妤頭一次在說起正事時(shí)打斷了他的話語:“知道。”

    她像是才想明白他先前問的問題,回答時(shí)顯得專注:“喜歡?!?/br>
    溯侑往下垂著的眼皮倏地往上抬,旋即,他像是察覺到什么,落在她起伏有致的腰身上的手掌暗示性地拍了拍,色氣撩人,“喜歡誰?”

    “阿妤,你喜歡誰?”

    第84章

    “你。”

    薛妤似乎想不明白為什么他能在拉著自己坐在腿上之后,還堂而皇之地問出這種根本無需回答的問題。

    她眼神中的不解太露骨,這個(gè)“你”字又實(shí)在太招人,這一個(gè)字落下后,溯侑眼中的諸多情緒如泡沫般化開,迎著細(xì)碎斑駁的陽光,漸漸只剩一層被安撫下來的安靜。

    這人總有千種模樣。

    薛妤就著面對面的姿勢去看他,看著看著,食指就有些意動地?fù)崃松先?。從鋒利的鼻脊,到清瘦的側(cè)臉輪廓,他不避不閃,任她為所欲為,直到那根手指抵在他的唇上。

    從左到右,漫長又滯澀的一筆。

    她的手指冰涼,一點(diǎn)點(diǎn)碾上唇瓣時(shí),卻宛若帶著一簇灼人的火,沒過多久,那瓣略顯涼薄蒼白的唇就被點(diǎn)上了艷麗的顏色,像涂點(diǎn)上了姑娘家的口脂。

    整張面容變得嬌艷起來。

    “阿妤?!?/br>
    在她耐心地描第二下時(shí),溯侑微微抬起下巴,將她作亂的指尖握在掌心里,一點(diǎn)點(diǎn)收攏力度,眼尾的一條線往上揚(yáng)著,露出種無聲渴望的請求姿態(tài)。

    奇怪,他的意思,她居然看懂了。

    在她足尖落地,俯身下來時(shí),溯侑以為那個(gè)吻會落在唇上,卻不料,她親在了他的眼皮上。

    “阿妤。”他難捱地嘶了一聲,低聲問:“后面那段,不給看?”

    她和松珩的后來,他們能得以重來一次的契機(jī)。

    “沒什么好看的?!碧岬剿社瘢︽ゲ挥勺灾靼櫭?,道:“他將鄴都百眾山封了,我和他交手,想將他帶回去解陣,中途發(fā)生了點(diǎn)意外,再醒來時(shí)已經(jīng)是千年前的時(shí)間點(diǎn)。”

    性格與習(xí)慣使然,她說起再難過,再氣憤的事都是這樣,不會潸然泣下地控訴,更不可能哀哀欲絕地陷入回憶中不可自拔,似乎她已經(jīng)強(qiáng)大到連千年的付出,時(shí)光都可以眼也不眨地帶過。

    這樣一個(gè)人,別人在表達(dá)義憤填膺的同情前都好像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可就是,讓人十分心疼。

    溯侑垂了下眼:“三地盛會,我將他留在臺上。”

    “不必與他一般見識?!毖︽サ溃骸八M(jìn)飛云端得了前人傳承,實(shí)力大增,為了他讓自己受傷,不值?!?/br>
    溯侑眼前又浮現(xiàn)出先前的影像中,屬于他沒有接觸過的前世的一幕幕畫面。正如她先前所言,她很忙,忙著處理鄴都內(nèi)政,忙著一趟趟隱姓埋名去人間。

    那種明知根源不在這里,卻又沒法停下腳步的疲憊,都是她一個(gè)人抗過來的。

    說話間,兩人不知怎么就換了種姿勢,站著的成了溯侑,而薛妤則坐在那張寬大的凳椅上,發(fā)髻一絲不茍地盤著,裙擺散開。

    “阿妤。”溯侑手掌撐在凳椅的扶手上,氣息微熱地湊近,捏一捏她的手指,又過來親一親她的嘴角,對這種親昵的動作樂此不疲,到了后面,認(rèn)輸似的垂下眼睫,道:“我?guī)湍?,阿妤,我可以幫你?!?/br>
    誠然,他的思想里,從來沒有和薛妤分開這一項(xiàng)。

    這對他而言,有太多的未知性。他就在鄴都,就在殿前司任職,她都能一個(gè)月不露面,更遑論他……去妖都之后。

    肅王侯的死因一旦公布,鄴都臣子由上到下都將反對悲劇重演,即便臣下的思想無法束縛她,那鄴主呢。

    早早就為薛妤物色侍君側(cè)君人選的鄴主,他若是知道自己和薛妤的關(guān)系,能樂意嗎?

    這些,全部都是他不知道,也不敢確認(rèn)的點(diǎn)。

    可看著薛妤忙成這樣,累成這樣,他不愿意,也舍不得。

    “你已經(jīng)幫我很多了。”薛妤被陽光照得瞇了下眼,道:“夠了?!?/br>
    “可以更多?!彼葙О攵紫律?,勾著她的指尖,低聲道:“我能做到?!?/br>
    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總是這樣,不需要開誠布公的明說,一句話,一個(gè)眼神,就足以明白彼此的意思。

    就像現(xiàn)在。

    “忙也沒關(guān)系?!彼葙ы樦惹把︽フf的話慢慢往下捋:“我不怕這些?!?/br>
    “我知道鄴都未來的女皇陛下很強(qiáng),能完美處理好許多事。”他一字一句,就那樣仰著頭看著她,道:“你不需要依靠,不需要?jiǎng)e人的理解和心疼,可阿妤,我不是別人?!?/br>
    “這本就是我應(yīng)該做的?!?/br>
    薛妤突然眨了下眼,她別過頭,輕聲道:“妖都掌權(quán)者是九鳳族,你雖是天攰出身,可幼年根基稍顯薄弱,想要追上楚遙想,不是簡單的事?!?/br>
    她接著道:“妖都崇尚實(shí)力,你想要有一定乾坤的話語權(quán),要做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在三地盛會上打敗楚遙想?!?/br>
    新主取代舊主,這只是最基本的環(huán)節(jié)。

    “接下來,你將面臨的考驗(yàn)會更多,更難。”

    “表面臣服與心悅誠服,永遠(yuǎn)是兩回事。”

    她說的這些,溯侑全都考慮過,涉及權(quán)力與地位,哪里都是一鍋亂粥,除此之外,隋家對他的態(tài)度現(xiàn)在也不好說。

    溯侑道:“我試一試?!?/br>
    “不準(zhǔn)去找他們。”像是知道他想做什么,薛妤瞳仁水潤,語氣認(rèn)真:“千辛萬苦找到的人和主動送上門的,意義絕不一樣,他們?nèi)粽\心想找你,怎樣都能找到,若不誠心,根本不用搭理?!?/br>
    “你是圣地的公子,在鄴都待得好好的,任何上趕著的事情,一律不必想?!?/br>
    兩句再正經(jīng)不過的話,不知怎么,說出來后,像是咽下了一顆催情的藥,溯侑眨著眼壓下來,唇如雨點(diǎn)般落下。

    氛圍一下變了樣。

    “好?!彼H了親,又尋了她的手十指相扣,仍覺不夠似的,在她耳邊說話時(shí),聲音幾乎透出一股虔誠的灼熱之意:“阿妤,我喜歡你,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br>
    薛妤猛的垂了下眼睫。

    一股從開始到現(xiàn)在,越接觸便越強(qiáng)烈的情緒被撬開一道口,她默了默,半晌,喊了他一聲。

    乖乖停在她眼前的那張臉?gòu)善G緋紅,因而顯得她要說的那些話格外殘忍。

    “十九?!彼吐暤溃骸吧弦皇溃銢]活下來。”

    “我沒有救你?!?/br>
    這么聽話的一個(gè)人,沒人救他。

    氣氛好像一下凝滯下來,薛妤顯得鎮(zhèn)定,她盯著自己的裙邊,慢慢開口:“你死后,成了鬼,在人間游蕩,后來惹出了事,善殊便親自出了一趟,你——唔?!?/br>
    在她無聲睜圓的眼睛中,他以唇封了她接下來的話,這個(gè)吻比之前任何時(shí)候都激烈,半晌,他抵著她額心,呼吸極重:“這關(guān)你什么事?!?/br>
    “阿妤,你做得已經(jīng)足夠好了。”

    她不是圣人,也不是神靈,沒法一眼辨別真假是非,也做不到拯救這世間所有人,可即便如此,重來一次,在直面松珩背叛的前提下,她仍然救下了他。

    他就以這樣親密的姿態(tài),一句接一句地說。

    這世間許多事總是這樣,審判臺上的妖鬼能不能活,從來不取決于那七張道椅上坐著的人,令他們墮入深淵的,是這世間難以扭轉(zhuǎn)的現(xiàn)狀,而現(xiàn)在,他們正為此而努力。

    說到最后,溯侑甚至還勾了下嘴角,道:“佛女渡不了我,成為惡鬼后,說不定還是得落到女郎手中?!?/br>
    “說來說去,前世今生,我都?xì)w阿妤管著?!?/br>
    薛妤被這一聲“女郎”和“阿妤”的轉(zhuǎn)換喚得微微動了動手指,他眼尖,循著方向捏過去的時(shí)候,十分輕易便從她手指尖抽出一根雪白的絲線。

    他太知道怎么乘勝追擊,為自己擴(kuò)大優(yōu)勢了,此時(shí)此刻抬眼,用睫毛輕觸她頸側(cè)溫?zé)岬募∧w,話語繾綣得令人心動:“我從前這樣可憐,以后,女郎多疼一疼我?”

    薛妤很少經(jīng)歷這樣的畫面,她沉默半晌,稍稍直起身,拍了拍他的后背:“好?!?/br>
    “疼你。”

    ====

    溯侑在薛妤偏殿中待了一天,出來時(shí)衣冠楚楚,玉樹臨風(fēng),可饒是如此,在步入殿前司時(shí),還是接受了一眾同僚或光明正大,或背地里小心翼翼的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