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同歸于盡后 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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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侑這個人,十分能忍,單看神情,根本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可真要刻意做給人看的時候,不論是那種蘇到骨子里的蕩漾情愫,還是拒人千里的不開心,都十分明顯。 明顯到薛妤都能察覺到。 或者說,這本就是對著她來的。 等朝華,朝年,愁離一一稟報過手頭上的事,大家的目光便齊齊落到溯侑身上,他朝左邁出一步,將手里的卷軸放在薛妤案桌前,道:“請殿下過目。” “妖都流言散布出去之后,人皇裘桐便與萬仞門,千機(jī)門等地的掌門,長老見過面,當(dāng)天下午,便有義憤填膺的否認(rèn)和澄清之言由各大酒樓中傳出。” 他娓娓道來,聲音低而淺,像在耳邊呼氣一樣,音色卻極為干凈,沒有一絲一毫那日唇齒交纏時粘稠的糾纏意味。 “殿下看這里?!彼种更c(diǎn)在卷軸上的一處地點(diǎn),耐心道:“這是裘桐除朝堂內(nèi)的親信外,最信任的一族,是個隱世家族,姓徐,世代和朝廷交好,在裘桐手中得過不少好處,這一個月,裘桐與徐家家主見過五次?!?/br> “徐家乃鍛器師世家,聽聞族內(nèi)有秘術(shù),可蘊(yùn)養(yǎng)靈寶。依臣之見,殿下可派翊衛(wèi)司的能人異士接著追查,或與沉羽閣做交易,讓他們代為探查。” 四句話,他喚了三句殿下。 這個稱呼,他確實(shí)叫得少,一聲接一聲吐露出來時,比“女郎”二字還生疏。 薛妤端坐在凳椅上,就那樣看著他,良久,她伸手摁下點(diǎn)在卷軸上的那根修長手指,將兩個字眼重復(fù)了一遍:“殿下。” 她皺眉,問:“就只是殿下?” 透過那雙眼睛,溯侑似乎能將后面那句話補(bǔ)充完整—— 你就只是我的臣子,是吧? 另外三人看著這一幕,驚得無聲對視,搞不清狀況,朝年甚至克制不住地從喉嚨里“啊”了一聲,又飛快捂住了嘴。 第83章 曠靜的書房中,提神的熏香裊裊燃著,三人不眨眼的注視下,溯侑那根被薛妤摁住的食指微不可見地蜷了下,不是往外抽的動作,而是如羽毛一樣,似有似無地點(diǎn)了下她的掌心。 薛妤看了他半晌,松手,將那卷卷軸推到他眼前,道:“你接著說?!?/br> 之前那聲問話,好似沒有發(fā)生過,她在眨眼之間,又成了那個公正無私的鄴都殿下。 “徐家或許是個突破口。這家和圣地沒什么接觸,沉羽閣卻因?yàn)樯馔鶃?,常和他們打交道,沉瀧之又與妖都交好——” 溯侑說完,看著薛妤那截雪白的袖邊和上面一圈荷葉邊的卷紋,刻意頓了頓后溫聲道:“阿妤,以防萬一,這件事我們可以交給九鳳去做?!?/br> 這一聲“阿妤”,直接把另外三個人叫傻了。 鎮(zhèn)定如朝華,也抑制不住地在心里“嘶”的一聲,看向溯侑時神色陰晴不定,最后狠狠咬了下唇,飛快地將身世,才能,實(shí)力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才勉強(qiáng)說服自己認(rèn)下了。 朝年一邊擔(dān)憂地看向朝華,一邊朝溯侑投去敬佩的目光。 厲害,真厲害。 女郎都能搞定,這真的,比他十年出洄游還令人不可置信。 “嗯。”薛妤語氣松動了點(diǎn),她將蓋上大印的卷宗發(fā)回給朝華等人,抬了抬眼,問:“還有別的事要說?” 那一刻,朝華忍不住磨了下尖尖的犬牙。 其實(shí)薛妤平常也這樣,商議完事情,見他們還站著不走,都會問這么一句,聽起來像是逐客令,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這是真在問正事。 可唯獨(dú)今天,這話怎么聽,怎么都像是逐客令。 “臣等告退?!?/br> 朝華等人展袖做禮,才要退出偏殿,就聽薛妤極其自然地留了人:“溯侑,你留下?!?/br> 三人跨出門檻,看著那兩扇門在眼前關(guān)上,朝年嚯的一下看向朝華和愁離,刻意壓低的聲音難掩激動:“姐,姐,你看著了嗎?殿下和溯侑,是我想的那樣嗎?” “放手。”朝華冷冷地橫了他一眼,看向他拽著自己衣袖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見什么了?來,你給我說說?!?/br> “算了?!背贽D(zhuǎn)念想起自家jiejie心中誰也配不上殿下半根手指的想法,脖子一轉(zhuǎn),看向愁離,道:“愁離姐,你說呢?” “你別問我?!背铍x眼睛微微彎起來,搖著頭笑得溫柔:“不過,我也是第一次見殿下這樣?!?/br> 見朝華愁眉不展,多大不樂意的樣子,愁離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地道:“好了,都是自己人,溯侑的為人,本事,大家有目共睹,相比其他世家公子,好歹知根知底,還算好的?!?/br> “我知道?!背A撫了撫額,回頭看了眼掩在細(xì)雨中的重重殿宇,道:“我只是怕殿下吃虧,她不懂這個,男、女之情畢竟跟批閱奏折,處理政事不一樣?!?/br> “我倒是比較放心。”愁離看向憋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朝年,莞爾緩聲道:“溯侑也算是我們看著成長起來的,再不濟(jì),也還有千藤引撐著呢,別擔(dān)心?!?/br> 偏殿內(nèi),垂花簾下,薛妤將手邊的一本文書遞給溯侑,道:“看一看?!?/br> 溯侑頷首,接下文書,在女侍搬進(jìn)來的凳椅上坐下。 處理正事時,兩人都十分認(rèn)真,一個埋頭細(xì)讀,一個奮筆疾書,氣氛安靜而寧謐。 半個時辰后,薛妤先撂下筆,她撥弄了下手腕上套著的瑩潤玉鐲,而后無聲推開身下凳椅,踱步到溯侑身邊。 窗牖半開,和煦的風(fēng)帶著春草的甜香味一叢叢撲進(jìn)來,吹得手肘下平整的紙張簌動,有一下沒一下地發(fā)出細(xì)微的動靜。日光細(xì)細(xì)碎碎,將男子的側(cè)臉照得溫雋,連不自覺皺眉的樣子都格外動人。 “在看什么?”她伸出指尖點(diǎn)了點(diǎn)他手里的卷宗。 下一刻,那根冰涼的手指被不期然抬眼的人順勢捉住。 薛妤垂下眼,看著衣袖下兩人交疊的手背,沒有掙動。 “羲和那邊新傳了消息過來。”溯侑就那樣抬眼看著她,聲線微低,話語里聽不出什么起伏的波瀾:“妖都第二世家可能要對他們動手?!?/br> 他同時掌握著鄴都殿前司和翊衛(wèi)司的龐大信息源,薛妤前腳從九鳳嘴里聽到的事,他后腳也得到了消息。 薛妤默了默,道:“打不起來?!?/br> 二十多年前,她帶著溯侑破塵世燈案件時就知道,他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各種各樣的事情在腦海中過一遍,就能形成一張關(guān)系錯雜的網(wǎng),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交織在一起。頭腦靈活,并且心思細(xì)膩。 薛妤意識到的問題,不出多長時間,他也能摸到線索。 他的身世,估計(jì)自己已經(jīng)猜了出來。 “我知道?!彼葙罩讣獾膭幼髻康厮砷_,轉(zhuǎn)而扼住手腕,一拉,她便往后一退,坐到了他的腿上。 這種時候,他總是格外大膽,甚至稱得上放肆。 他隔著一段距離跟她對視,她的眼睛很圓,卸下防備和嚴(yán)肅時,便恢復(fù)了原有的溫柔形狀??绅埵沁@樣親密的,荒唐的姿勢,她沒有呵斥,亦沒有動怒,可哪怕一句話不說,卻依舊像高不可攀,不會為凡人心折的神靈。 這樣的人,可能融于骨血時,都給不了另一方足夠的安全感。 這種觸手可及,卻又若即若離的感覺,真能將人逼到發(fā)瘋。 “你剛才,不開心?!毖︽ビ藐愂鍪聦?shí)的口吻道:“因?yàn)槭裁???/br> 她的語氣有點(diǎn)像想問到底給他出氣的護(hù)短意思,溯侑提到“第二世家”時那種明顯的滯澀感消散,他否認(rèn)道:“沒有?!?/br> “有?!毖︽ヒ暰€往他臉上掃了掃,言簡意賅道:“臉上都寫了,我看出來了?!?/br> 能讓她看出來,真不容易。 “是有一點(diǎn)?!彼葙c她對視片刻,不動聲色地改了口,問:“那只茶妖,與松珩有關(guān)?” 薛妤點(diǎn)了下頭。 不可否認(rèn),她在感情之事上十分遲鈍,可經(jīng)歷松珩一事后,也總算明白,世間男子,特別是眼界開闊,位高權(quán)重的男子,會喜歡熱烈明艷的女子,也喜歡會撒嬌會來事的女子。不論怎樣,她們總有柔弱,需要呵護(hù),全身心信賴依戀道侶的時候。 總之,別的都有可能,唯獨(dú)不喜歡她這樣,總是強(qiáng)勢,冷靜,又可能在各種各樣事情上會跟自己產(chǎn)生分歧和爭執(zhí)的一類。 “我沒跟你說起過從前?!毖︽タ聪虼巴?,皺著眉,像是陷入了某種不遠(yuǎn)深想的回憶,慢吞吞地道:“我生在鄴都,總是很忙,有數(shù)不清的事要處理,松珩呢?!?/br> 說起這個名字,溯侑捏著她指尖的力道驟然重了重,像是某種提醒,也像是在表達(dá)一種無聲的不滿。 “他偏向人族,很多時候,也忙?!毖︽ソ又溃骸昂退谝黄鸷?,其實(shí)沒什么時間能見面,很多時候,總是天宮的人來告訴我,他在外面受傷了,又受傷了。我沒辦法,我走不開,我有我的事要做?!?/br> 這話,真是要多無情有多無情。 可即便是這樣,溯侑仍舊覺得有一股躁亂的情緒從胸膛一路上升,最后凝在突突跳動的經(jīng)脈上。 薛妤一點(diǎn)點(diǎn)將曾經(jīng)剖析在他眼前,末了,在他一片深不見底的眼眸中坦然低語道:“未來,我可能比曾經(jīng)還忙,我會沒時間見你,關(guān)心你,可能也沒辦法在你遇事時陪著你?!?/br> 誰不想輕輕松松地活著,誰不想和喜歡的人時時刻刻在一起。 但她的案桌上,永遠(yuǎn)有處理不完的政務(wù),她要在人間為妖族設(shè)立求助陣,要和朝廷,圣地商議扭轉(zhuǎn)大家的思想,要做的事有很多。 接下來的話薛妤有點(diǎn)抵觸,她看著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兩條細(xì)長的眉往中間皺攏,道:“若有哪一日,你不喜歡我了,跟我說。” “我答應(yīng)過你,你隨時可以——” 走那個字還沒說出來,溯侑像是無法忍受了似拽了她一下,力道不大,但就是將她粗暴地扯到了懷里。 在她這兩句話出口時,他才知道,她主動提起那些陳年舊事,是要說什么。 他低頭,下頜湊近她雪白溫?zé)岬暮箢i,一路向前游離,直到鼻梁觸到她白凈的耳根,他才泄憤一樣,用牙齒叼著她耳珠上的那塊軟rou,像她第一次主動親他時那樣難耐地磨了磨。 薛妤的身體霎時間僵住了。 他不重不輕地咬了下后便松了力道,長而濃密的睫毛覆在她的肌膚上,帶出一片難以忍受的癢意,聲音中充斥著沉甸甸的慍怒:“知道喜歡是什么嗎?” 她連一句喜歡都沒對他說過,卻能鎮(zhèn)定地設(shè)想有朝一日分開的情形。 這些話,她沒對松珩說過,卻提前來給他做預(yù)警。 薛妤看著他,身體和行為上是縱容的,可那雙眼睛,卻真的看不出任何熾熱的,要將人吞噬的情感。 下一刻,溯侑伸出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感受睫毛在掌心中顫抖的弧度,他道:“別這樣看我,阿妤。” 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薛妤的鬢發(fā)邊,一只絢爛奪目的藍(lán)蝶振動著光華熠熠的翅膀飛起來,它在半空中轉(zhuǎn)了一個圈,而后像光點(diǎn)一樣,鉆到了薛妤的眉心中。 像一層彌漫著霧氣的寧靜湖泊,有朝一日,終于被一陣無形的風(fēng)吹開了上方的陰霾,露出水面底下深藏的影像。 二十年前,薛妤看到了溯侑的曾經(jīng),而今日,在汲取了飛云端龐大的靈力后,飛天圖圖靈終于能在薛妤的默認(rèn)應(yīng)允下,悄悄繞過鄴主設(shè)下的封印,小心翼翼揭開其中一角。 那是薛妤口中的曾經(jīng)。 溯侑見到了天庭成立,見到有一日,喝得紅光滿面的男子穿著象征某種至高權(quán)力的天子服飾走進(jìn)宮殿里。 松珩小心翼翼地環(huán)住薛妤,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tài)喚她阿妤,一聲接一聲,說想和她在一起。 薛妤應(yīng)下了。 可她的姿態(tài)沒變,或者說,兩人的相處方式?jīng)]有變化。 她的目光不會停留在他身上,意見產(chǎn)生分歧時,她會像從前教他做事時那樣冷靜而鎮(zhèn)定地告訴他,糾正他,她的眼睛里裝了太多東西,所以好像真的再也無法單獨(dú)空出一塊,為某個人留著。 兩人最激烈的爭執(zhí)爆發(fā)在戰(zhàn)火紛飛的人間。 天宮中,薛妤無視左右天兵,徑直闖入議政大殿,她將手中才得到的虎蛟珠丟到他跟前,咕嚕嚕落到地上碎成了無數(shù)片,她直視松珩,問:“不分是非,不論對錯地滅除妖鬼,就是你處理禍端的辦法?” 數(shù)百年的天帝,高座上的男人早已非往日的少年,他聲音沉穩(wěn):“阿妤,人間的情況,你都知道,妖鬼如潮涌般襲擊人族,這個時候,管不了對錯,辨不了是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