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大官, 三品而已?！?/br>
    姜辭覺得他不大謙虛：“三品很厲害了?！?/br>
    江逾明抿了抿唇：“……嗯。”

    姜辭睨著他, 覺得有些怪, 心思一動(dòng)：“怎么, 你覺得不厲害嗎？”

    江逾明眸光淺淺，合了合眼，吐了兩個(gè)字：“……厲害?！?/br>
    “是吧！”姜辭裝作沒看出來，邊斟茶邊徐徐說：“先前你還未歸京，京中便多是你賑災(zāi)的佳話。街巷酒肆，田間巷陌，人們一有空閑便把江大人拿出來夸夸。那時(shí)我去小春茶吃酒，林林總總聽了好多，什么玉樹臨風(fēng)、清正廉明、懷瑾握瑜……贊美之詞說了半個(gè)時(shí)辰不帶重樣。不過我們江大人本來就好，寥寥數(shù)語哪能說得盡？江大人這般青年才俊，袖懷乾坤……”

    “……別說了?！?nbsp;江逾明被姜辭這一大串話說得紅了耳朵。

    “高風(fēng)亮節(jié)，大公無私……”姜辭剛說到一半，就被江逾明捏住了臉，她躲著笑他，“捏我做什么？你不就是想聽夸嗎！”

    江逾明一臉無奈，卻沒反駁。

    “好??！”姜辭笑他：“原來你竟是這樣的江大人。”

    她說完這句，又要重夸一遍，江逾明把她看穿了，起身要走，還催她，“該用晚膳了。”

    “是嘛是嘛?！苯o知道他在轉(zhuǎn)移話題，笑著跟上，趁著笑意還沒散，對江逾明說，“以后想要聽夸，直接同我說嘛?！?/br>
    江逾明被笑得沒辦法，輕聲說：“知道了?！?/br>
    兩人并肩往外走，姜辭問起：“不過今日你升官，家中是不是要擺宴？”

    “府里沒有這個(gè)習(xí)慣，家里人一起用個(gè)晚膳，說一聲便可?！逼鋵?shí)也是因?yàn)樾捱h(yuǎn)侯府沒什么人，若是放在大戶人家家里，光是家宴，便得好幾桌了。

    “升官都不慶祝的嗎？”姜辭側(cè)頭看他。

    “也慶祝?！苯饷鲗@事的態(tài)度淡淡，“杜衡說他明日想請同僚一道去吃酒。”

    “杜大人也升官了？”

    姜辭知道的江逾明的好友不多，一個(gè)杜衡，一個(gè)溫以清，基本就是全部了，杜衡和江逾明同在都察院當(dāng)職，來往多些，溫以清的話，一個(gè)月見上一面就不錯(cuò)了。

    “也是正三品?！?/br>
    都很是不錯(cuò)，姜辭問：“他們?nèi)コ跃?，你不去嗎？?/br>
    “不去?！?/br>
    姜辭好奇：“為何不去？”

    江逾明性子淡，又不愛應(yīng)酬，也不知他在都察院與同僚相處得如何。

    姜辭和江逾明在一起三年多，都沒聽過他與誰出去，他在外，一般就是辦差，幾月前去給好友踐行，在姜辭這都算稀罕事。

    江逾明看了她一眼：“去了要吃酒……”

    姜辭不明所以：“怎么了嗎？”

    她大哥出門，就沒有不吃酒的，都是醉醺醺回來。

    江逾明搖頭：“先前答應(yīng)過你不吃了?！?/br>
    姜辭一愣，想起之前那事，磨磨蹭蹭開口：“……準(zhǔn)你去的。”

    江逾明卻道：“不去也無妨?！?/br>
    姜辭還是希望江逾明去，她鼓了鼓臉，直接問：“去不去？”

    江逾明覺得她這模樣像河豚，有點(diǎn)想戳，但氣鼓鼓的樣子，又好似不樂意讓人戳，他就道：“……明日去?！?/br>
    姜辭抱著手：“哦。”

    傍晚，一家人用了晚膳，侯爺早知江逾明會(huì)除升副都御史，也沒說什么，還是先前的話，幾人簡單用過飯后，便又各自散了。

    這事忙完，姜辭匆匆趕回院子，繼續(xù)算賬本，下午被江逾明打了岔，還沒弄完呢。

    油燈一點(diǎn)，云霜把茶一沏，姜辭坐在桌案前，一算，將過亥時(shí)。

    夜深得不行，屋里盡是算盤聲，姜辭早困了，邊算邊打哈欠。在她打到第五個(gè)時(shí)，江逾明在里頭喚她——

    “阿辭?！?/br>
    姜辭一愣：“怎么了？”

    “該睡了。”

    被催了，有點(diǎn)著急，但：“還有一點(diǎn)……”

    江逾明便等了她一下，又過了小半個(gè)時(shí)辰，他側(cè)耳聽到外頭有掀茶蓋的聲音，緊接著又是哈欠，他又喚了一聲：“該歇息了?！?/br>
    姜辭恍恍惚惚：“好，就來。”

    草草算完最后一個(gè)，姜辭擱了筆，邊往里室走還在心里重算一遍，生怕著急了會(huì)算錯(cuò)，等她算完，回過神時(shí)，江逾明已經(jīng)吹了燈。

    姜辭閉著眼，睡到一半，忽然覺得有什么事忘了，一個(gè)翻身，湊到江逾明面前：“你怎么又睡這里？”

    她很困了，說話時(shí)眼睛都沒睜開，聲音比平時(shí)軟了許多，問話時(shí)嘆出的氣息像是貓兒的胡須掃過他鎖骨。

    他問：“不然要睡哪兒？”

    江逾明的語氣理所當(dāng)然，倒是讓姜辭遲疑了：“……外頭啊。”

    江逾明把人翻過去，重新團(tuán)了團(tuán)：“不睡外頭了。”

    “……為什么？”姜辭悶了個(gè)哈欠。

    江逾明摸了她一把：“睡吧?！?/br>
    姜辭又嘟嘟囔囔地動(dòng)：“不說，睡不著?！?/br>
    江逾明壓了壓她的發(fā)頂：“明日，明晚我睡外頭?！?/br>
    得了準(zhǔn)話，姜辭安心地窩進(jìn)被褥，確認(rèn)：“唔，說好了……”

    江逾明抱她：“嗯?！?/br>
    次日，晨陽很淡。

    姜辭醒來時(shí)，感覺天又涼了一些，她剛把腳尖伸出被褥沒一下，便縮了回來。

    確實(shí)是好冷。

    天冷就不好起床，姜辭在榻上翻來覆去良久，到底是心里惦記著事，掙扎著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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