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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雖幽居云臺,可天下大事依舊盡收眼底。鐘寒看著王嘯,其實他并不缺機會,他只是從沒有把握住自己的機會,他的目光,總在別人身上。 鐘寒道:“修遠侯這兒子,當初選擇進都察院,確實沖動了一些,若是能好好走科舉,進翰林磨一磨,說不準以后是做閣老的料。” 這句話明貶暗褒,王嘯面色一沉。 鐘寒繼續(xù)道:“有些人生來就適合走仕途,三年還是三十年,對他來說都是一樣,江逾明入仕時間短,卻事事件件功績扎實,大案拿得住,小案拿得穩(wěn),那是摸爬滾打官場多少年的人都學不來的?!辩姾f著一頓,看了王嘯一眼,像是在問他,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王嘯額角突突,又聽鐘寒道:“按說功績,此次便是升任左都御史也尋常,先前我只覺得他冒進,到如今我才發(fā)現(xiàn),他只是沉著的方式與旁人不同,他又能進,又能沉?!?/br> 這便是明著在夸江逾明了,王嘯面上掛不住,鐘寒也沒繼續(xù)說了,只是走之前,留下一句話:“你只看到江逾明,卻沒看過杜衡,小杜啊……他可比逾明還厲害呢。” 王嘯整個人一僵—— 若說江逾明,王嘯對他的感覺便是,此人初來乍到,功績乍現(xiàn),看著如水沉靜,做事偏又大刀闊斧,連眼神都帶著凌厲,只要你稍稍不注意,回過神來時,便再也追不上了。 他再看杜衡,這人看著隨性跳脫,做事卻異常沉穩(wěn),他進都察院大有六年之久,是大家看著升上來的,若是有人忽然問起杜衡的功績,大半個都察院的人都會搖頭,可翻出功勞簿一對,樁樁件件都帶著他的身影。 杜衡每一步都走得穩(wěn),每一步都讓人看見,可等你回過神來時,又是追不上。 王嘯站在官署的門前,遙遙看著那兩人有說有笑,全然不明白自己跟他們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一旁的低氣壓根本沒能影響到杜衡,他捧著圣旨:“先前去潮州時,我再三跟我家夫人保證,說自己這回出遠門,一定掙點功績回來。我夫人被唬住了,堪堪放我一馬?!?/br> 杜衡長嘆一聲:“在潮州辦案,我日日抱著算盤加加減減,算算自己夠不夠格升官,回京這么些天,等這圣旨等得心驚膽戰(zhàn),就怕皇上不給我這個面子?!?/br> 江逾明覺得他又在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你是干實事的,皇上自會知道?!?/br> 杜衡“嘿嘿”笑了:“你呢,離京前沒同你家娘子說什么?” 江逾明掀了掀眼簾:“……也說了能升官。” “喲!可以啊?!倍藕鉀]想過江逾明會說這種話,不過,“離京前,眾人都猜你能升任左都御史,如今卻停了一停,卡了個副字,你拿著這份圣旨,能交差嗎?” 江逾明不答,換了個問題:“去一趟長安街?” “做什么?” “買胭脂?!?/br> 杜衡對江逾明真的要士別三日定當刮目相看了,上回是給自家夫人買首飾,這回又買胭脂,這人是開竅了? 江逾明回到家中的時候,姜辭正在算賬。 上次姜辭這么埋頭苦算,還是她剛經(jīng)手小春茶的時候,因為是第一次做這事,一干起來便忙得腳不沾地,連胃口都不大好,江逾明擔心她身子吃不消,問:“在忙什么?” 姜辭略略抬頭看了他一眼:“你回來了!” “嗯?!?/br> 姜辭又記了一個數(shù),同他說:“先前你到小春茶接我,這事不知怎么的,在奉京傳得熱鬧,莫名其妙地把生意也給帶起來了,上個月掙得多,我便想算算下個月的開銷,能多幫虞婉攢一些,是一些?!?/br> 前世姜辭幫江嫻相看的夫家,恰也是虞夫人幫虞婉相看的人家,后來江嫻到人家那鬧了一場,這事尷尬作罷。不想這事還沒完,到后來,那戶人家家里聽說虞婉同江嫻有過來往,連帶著對虞婉也是左不滿意,右不滿意,婚事就這么吹了。 姜辭覺得這事怨她,所以今世重來,能幫一些,便多幫一些。 “忙不過來,可以讓綰mama來幫忙?!?/br> “啊,不用了,我就只忙一陣子?!苯o沖他擺手,都沒空看他。 江逾明忽然覺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可來得不是時候,也沒走,坐在一旁等她忙。 姜辭算完一頁,發(fā)現(xiàn)江逾明還在,見她停下,還把目光遞了過來,姜辭眨了下眼,猜:“在等我?” “……我升官了。” 第53章 吃醉了嗎 “升官?”姜辭握筆的手一頓, 險些沒反應過來,重復道,“你升官了?” “下午去都察院送公文, 正好碰上朱公公來宣旨?!?/br> 姜辭心里高興,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就問:“爹知道嗎?得同爹說一聲。” 江逾明從潮州歸京那日晚膳時, 爹專門提過這事, 姜辭也不知自己聽明白沒有,但當時爹的話大抵是江逾明有功績, 但資歷尚淺以及旁的一些緣故,恐不好升職, 叫他不要心急。 當時江逾明說了心里有數(shù), 姜辭還以為賑災這事,最后得些賞賜便罷, 不想皇上剛出云臺,擢升的旨意就來了。 江逾明道:“爹已經(jīng)知道了。” 所以是該升, 還是不該升?姜辭心里忐忑, 問:“爹有說什么嗎?” “沒說什么,讓我平素當差時, 行事細謹些?!?/br> 這便是無事了,姜辭跟著爹的話夸:“升官是好事,但咱們侯府確實惹眼了些, 如今你又升了大官,確實得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