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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林探險真正開始后,王耀才終于意識到他當初答應(yīng)阿爾進行這次冒險是多么輕率的決定。王耀沒有任何野外生存經(jīng)驗,阿爾單獨進行過幾次類似的旅行,但也稱不上經(jīng)驗豐富。他們本來的計劃并不危險,但阿爾竟然犯了一個新手都不會犯的錯誤——他弄錯了地圖的方向。那是在一間作驛站用的小木屋里,屋中有一張公用的雨林地圖,地圖本身并不復(fù)雜,他們確定了大致方位后便開始在雨林中徒步穿行,他們誰也沒有用手機將地圖拍下來留存。而特殊的是,那張地圖的方位與普通的地圖正相反,以至于兩位不老練的探險者走向了與他們目的地背道而馳的方向。 直到在雨林中筋疲力盡地迷路時,他們才發(fā)現(xiàn)自己走錯了方向。 第十五章 兩人在雨林里度過了不知是第幾個夜晚,王耀已經(jīng)無法清楚記憶天數(shù),但阿爾告訴他,這是第8天。他們依然在沿著河走,但是這條河有數(shù)個支流,他們無法確認哪一條是正確的。現(xiàn)在他們的身體狀況尚可,這幾天里,兩人的野外生存技能奇跡般地提高了,或許求生欲能激發(fā)人的潛力,又或者是因為他們在一起。 雨已經(jīng)停了,雨季尚未來臨,雨水本不應(yīng)該如此豐富,兩人卻很不走運地遭遇了兩場幾乎要了他們命的雨。慶幸的是,他們沒有因為身體失溫而凍死,也沒有因為淋雨而生病。但如果不能走出去,他們將隨時面臨生命危險。 在嘗試過各種食物之后,王耀已經(jīng)不會再對任何東西反胃了,他和阿爾一樣,眼中只剩唯一的東西:生存。 阿爾靠著樹干休息,這棵樹巨大的根須和樹干形成一個椅子靠背的形狀,剛好可以供旅行者倚靠。王耀半躺在阿爾身上,靠阿爾的身體和樹干支撐自己。 抬頭看見阿爾冒著胡茬的下巴,王耀苦笑:“如果我們分手以后再不見面,現(xiàn)在也不會困在這個鬼地方了?!?/br> 阿爾卻不贊同:“那樣我們還是有可能分別來亞馬遜,還是有可能迷失方向,而一個人單獨涉險要比現(xiàn)在危險多了?!?/br> “可是死一個總比死兩個強,”王耀忍不住抱怨,“而且沒有你我肯定不會來亞馬遜的?!?/br> “可是沒有你我也會來,”阿爾抬手摟住王耀的肩膀,“我不想死在這里,所以我很高興你在我身邊。”他疲憊的面孔上露出往日那種壞壞的、令人心動的笑容。 “難道你想和我死在一起?”王耀嗤笑,調(diào)整姿勢更舒服地陷進阿爾臂彎里。 “不,我想和你一起求生,”阿爾低頭親吻王耀的鬢角,“我們一起活下去,不管還能活多久?!?/br> 王耀抬頭看著阿爾的眼睛:“那我們就一起活下去,不管多久。”他抬手按住阿爾的后腦壓下來,毫不遲疑地吻上阿爾剛要說什么的嘴。 “離別之吻,嗯?”阿爾拉開一點距離,調(diào)笑著說。 “按中國人的習(xí)慣,說這話不吉利,我告訴過你的。”王耀掙扎著爬起來。 “麻煩的中國禁忌!”阿爾手撐著膝蓋從地上站起來。 “美國的禁忌也不少,呃?”王耀回擊。 沉默片刻,王耀先反應(yīng)過來:“我們?yōu)槭裁纯偁巵頎幦??還都是些沒什么意義的問題?!?/br> 阿爾抻抻腰:“我也很奇怪,我們把時間都浪費在爭吵上了?!?/br> 王耀拍拍褲子上的塵土:“現(xiàn)在不能再浪費了,我們還得活著出去?!?/br> “沒錯,咱們繼續(xù)走吧?!卑栠~步跨過支在地面上的樹根,逆著河流的流向往上走。 王耀緊跟在阿爾后面,這些天下來,他們都學(xué)會了以行動代替言語,人類區(qū)別于其他動物的高級交流方式在生存面前是不起太大作用的,如果你置身荒野。 河水清澈,嘩嘩的溪流聲單調(diào)乏味,而且容易讓人辨別不出林中的其他聲音。王耀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走,阿爾在前面已經(jīng)幫他減少很多阻礙,但前進仍然是困難的。 不知什么鳥的鳴叫聲從直入云霄的樹冠上傳來,打破密林的安靜,卻又使得他們所處的環(huán)境顯得更幽靜了。阿爾的靴子踩倒雜草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響,這是王耀耳朵里唯一的由人類制造的聲音。 阿爾爬上一片小丘,轉(zhuǎn)身伸手給王耀,王耀拉住阿爾的手,借力登上去。 “我覺得這里我們來過?!卑栍^察四周。 “我們繞圈子了?”王耀緊張地問。 “不,”阿爾仔細辨認,“在我們迷路之前,我們經(jīng)過過這里。” “你確定?”王耀左右張望,可是四下里全是差不多的高大喬木。 “看這堆蘑菇,我在上面踩過一腳。”阿爾用腳尖踢了踢樹根下掩在腐植中的一堆蘑菇。 “這里離我們出發(fā)的地方有多遠?”王耀心中升起希望。 “如果我沒記錯,正常情況下是一天的路程,但以我們現(xiàn)在的體力不好說?!卑柪潇o地分析。 王耀擰開水壺,喝了一小口剛才灌的河水,然后把水壺遞給阿爾。 阿爾接過來喝了一大口,把剩下的小半壺水還給王耀:“都喝掉?!?/br> 王耀一仰頭都灌下去,他慶幸他的腸胃沒出什么毛病,在剛到美國的兩個月里他一直不習(xí)慣冰涼的水,后來雖然慢慢適應(yīng)了,但還是盡量避免喝冷水。在雨林的這幾天里,他把躲避了二十幾年的涼水喝了個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