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mama...”

    話還沒說完徐琳開始有些費力地喘著氣，血從嘴角涌出來，她彎下身開始不停地咳嗽。

    金希希下意識地喊著救人，看護的兩個護士快走過來，熟練地把徐琳從輪椅上搬下來，讓她平躺側(cè)頭。

    “呼吸呼吸....慢慢的.....”

    護士溫柔地撫摸著徐琳的額頭，輕輕柔柔地哄著，“沒關(guān)系的，慢慢地呼吸....很好...很好....”

    徐琳的瞳孔有些渙散，金希希有些焦急地上前去，許望舒拉住了她。

    “讓護士來?！?/br>
    “她們只會保守治療，會讓她死掉的！”

    真到了這種時候，誰都受不了，明明看著還在喘氣，明明看著還有救，還能多活一段時間……

    金希希哽著脖子，胸口的氣都不順了，嗓子里淹了水似的悶聲道：“這還有救，醫(yī)院就在旁邊，怎么就不能再救一下……多活幾天不行嗎……”

    來到這里的人總是反反復(fù)復(fù)地推翻前一刻的想法，前一天生死看淡，后一天就搬去隔壁醫(yī)院繼續(xù)治療，插滿了管子后，又掙扎哀求著放過……

    家屬陪著耗著痛著，躲著掉了不知道多少的眼淚，病房里的哀嚎如同生滿了刺的荊棘，洞穿親緣血脈的心臟，在里面扯來扯去，最后拔出來都黏連著血rou，久久難以愈合。

    誰又好過了，世上沒有不痛苦的死法。

    誰對死亡都難以看開，金希?？床幌氯?，撇過頭靠在許望舒的肩膀上。

    -

    老天眷顧，好在徐琳在護士的保守治療下漸漸緩過來了，她面色又白了一個度，幾乎要和被子一個顏色了。

    金希希坐在旁邊，勸到：“再治治吧?！?/br>
    徐琳勉強笑笑，“嚇到你了吧？”

    “您才多少歲啊，要正經(jīng)治療，還能活好幾年…..”

    金希希抿抿唇，“這里用藥太保守了，上醫(yī)院那邊看看，說不準有更好的藥，你現(xiàn)在都咳血了，這是....”

    “心衰晚期，沒得治了?！毙炝沾瓜骂^，語氣釋然：“我知道，我去過醫(yī)院了，醫(yī)生說這就是目前最好的藥了?！?/br>
    “那就換心臟唄?！?/br>
    總比等死好。

    “我等不起了。”徐琳嘆了口氣，耐心解釋道：“我隨時都會死掉，等心臟也等不了了?！?/br>
    “說不準能....看命行不？”

    金希希總想做點什么，徐琳也沒再說什么，咳了兩聲，咽下喉嚨里的腥甜。

    “好，看命?！?/br>
    -

    兩人一走出療養(yǎng)院，金希希就拉著許望舒往中心醫(yī)院走去，許望舒一直默不作聲地跟在后面，在走進醫(yī)院的前一刻，她停住了。

    “徐大姐換過一次心臟了，她知道換心臟要等多久....她應(yīng)該是覺得她等不到那個時候了?！?/br>
    “總要試試的?！苯鹣Ｏ９虉?zhí)道：“總比什么都不做來得好?！?/br>
    徐琳這么說無非就是想讓金希希的心里好受些。

    “姐，我們先問問醫(yī)生不行嗎？”金希希懇求道：“就先問問……”

    大約因為是周末的原因，醫(yī)院里的人特別多，藥房門口的長隊排到了服務(wù)臺，每個掛號的機子前都有一個紅馬甲的志愿者。

    許望舒和金希希來到內(nèi)科門診前的時候，被護士告知心內(nèi)科的普通號都被掛完了，坐診的專家也很不巧的都回住院部開會了。

    徐琳的情況多等一天都讓人心焦，金希希心一橫，直接拉著許望舒去到了住院部。

    心內(nèi)科病區(qū)在五樓，說是五樓其實是四樓，中心醫(yī)院有負一層，為了避免住院病患迷信“四”的說法，直接把四樓改成了五樓，三樓依舊是三樓。

    下午的病區(qū)很安靜，病患都在午休，護工快步穿梭在病房之間一一帶著人去做檢查，家屬神情疲憊地打著電話匆匆而過。

    金希希走去護士臺詢問醫(yī)生辦公室的位置。

    護士公事公辦，“找哪位醫(yī)生？”

    她們哪里知道這里有什么醫(yī)生，金希希倒是思緒異常靈敏，沒等許望舒反應(yīng)過來，就報出了人名。

    “唐可，唐醫(yī)生。”

    托金希希的福，又得和葉瑞白的白月光碰上面了。

    “那你要等一下了。”

    護士臺旁邊的鈴聲突然響起，機械聲呼喊著十八號病床叫人，護士拿上東西轉(zhuǎn)出護士臺，語速快且溫柔：“她在開會，還要等一會兒，你們可以先去走廊盡頭的椅子上等，醫(yī)生回來的時候我來叫你們。”

    “謝謝jiejie?！?/br>
    金希希嘴甜道了謝，順著護士指的方向，和許望舒走到了走廊最里面，坐著等。

    “還好之前知道唐醫(yī)生是心內(nèi)科的，這大概就是緣分吧，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

    金希希心情好了些，喃喃，“這么有緣，大姐肯定還有救.....”

    走廊的盡頭只有開水房和保潔室。

    這一頭一圈圍著的都是病房，沒有窗戶，消毒水的氣味混著陰冷的空氣，讓人感覺發(fā)涼不適。

    許望舒后腦勺靠在瓷磚墻面上，來去的病人家屬通著電話，壓著聲音述說著病人的情況，焦慮的病人拉著護士一遍遍詢問手術(shù)的副作用，保潔拖著大拖把帶著消毒水味道從腳下滑過....

    許望舒放下腳，黏濕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誒，姐，那不是昨天找你的警察嗎？”

    金希希拍了拍許望舒的腿，許望舒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