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琢玉這兩天蘋果吃夠了，干脆全都送給了路邊的環(huán)衛(wèi)工人，“就當(dāng)是做好事了?！?/br>
    其他人紛紛效仿。

    送完蘋果，簡凡搭著周兮辭的肩膀，往她手上一瞥，“你這咋還留了一個？”

    “留著吃啊?！敝苜廪o怕他們搶，一伸手把蘋果塞進了口袋里，想想還是不夠安全，又拽過書包塞到了最里面。

    簡凡嫌棄了聲：“誰還搶你的啊，小氣?！?/br>
    周兮辭難得沒反駁，拉上拉鏈，把書包背在胸前，“我就是小氣?！?/br>
    簡凡：“嘖?！?/br>
    ktv離得不遠(yuǎn)，步行一點幾公里，因為靠近學(xué)校，位置又比較隱蔽，對未成年的限制便沒那么硬性。

    邱琢玉定了個大包，一進去就甩了書包摔躺在沙發(fā)上：“靠，快讓我呼吸一下這放縱的空氣?！?/br>
    周兮辭找了位置坐下，還特意把書包放在了高處，一回頭對上陳臨戈的視線，摸著鼻子說：“怕弄臟了?！?/br>
    他笑著挪開了視線，“好了，來學(xué)習(xí)吧。”

    剛呼吸了兩口放縱空氣的五人：“？”

    邱琢玉還跟咸魚一樣躺在那里：“不是吧，哥你認(rèn)真的？”

    陳臨戈點點頭：“明天一早是林姐的課，她今晚才發(fā)了張試卷，如果我們要玩通宵，明天早上肯定沒時間補。”

    他說著在桌邊坐了下來，“怕你們忘記帶試卷，我已經(jīng)幫你們裝了?！?/br>
    一旁正準(zhǔn)備說自己沒帶試卷的簡凡閉上了嘴，“我不然回宿舍睡覺吧？?。课以谶@兒？在ktv寫試卷？這要讓我爸媽知道他們會樂瘋了吧？”

    “不會?！敝苜廪o說：“他們只會問你為什么大半夜不睡覺跑來ktv，你就算寫一百張試卷，他們也只能看見你進了ktv?！?/br>
    “好有道理。”簡凡連書包都沒帶，趴在桌沿，“姜姜，借我只筆?！?/br>
    陳臨戈按照考試時間給他們掐了兩個小時的表，六人分坐在兩張高桌邊，之前一個月的補課還是有點用的，平時靠瞎蒙丟橡皮的單選題，現(xiàn)在也能勉強做到完前五題。

    填空題第一小問也能嘗試算著，偶爾運氣好，碰到難度不高的卷子，第二小題也能跟著算一算。

    包廂隔音效果不佳，但因為隔壁幾個包房暫時還沒有人，只能隱約聽見走廊那頭傳來的鬼哭狼嚎。

    陳臨戈停筆的時候，他們幾個也停了筆，倒也不是做完了，是會做得都做完了。

    至于不會做的——

    “空著吧，全寫了林姐也不信?！标惻R戈把試卷收起來，一旁的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

    做題目這一個多小時，他的手機就沒停過，按了靜音也能看到屏幕一會閃一下一會閃一下。

    簡凡湊過去看了眼，“你這一會q.q一會微信，業(yè)務(wù)還挺忙的啊。”

    陳臨戈拿起手機往后靠著沙發(fā)，“不知道誰把我的q.q號和微信號散出去了，全都是好友申請?！?/br>
    周兮辭倏地坐直了，看著他手指不停在屏幕點著，也看不出到底是通過還是拒絕。

    應(yīng)該是拒絕？

    可那么多，萬一心血來潮想通過一個。

    她咬了咬唇角，突然產(chǎn)生了強烈的危機感。

    “好了好了，快點讓我們嗨起來！”邱琢玉夠到門口的燈控開關(guān)，將包廂里的燈調(diào)暗了。

    昏暗環(huán)境里，只有陳臨戈那一塊亮著光，他低垂著頭，神情很淡，一直點著手機屏幕。

    周兮辭被簡凡擠到他身邊，膝蓋撞到他的膝蓋，手跟著撐了上去，掌心下的骨頭很硬。

    周兮辭回頭想和他說話，耳邊倏地炸開一聲鬼叫，邱琢玉像是被放出牢籠的猛獸，拿著麥就嚎了起來。

    她捂著一邊耳朵往后靠，另一邊耳朵忽然碰到什么軟軟的，還帶著溫度的東西。

    溫?zé)岫煜さ臍庀⒖M繞在頸側(cè)。

    周兮辭渾身像過了電一般，頓時僵住了，維持著那個姿勢沒動，也沒敢回頭看。

    陳臨戈也有些錯愕，他只是想靠過來聽她說話，沒曾想親到了她的耳朵。

    兩個人挨得很近，包廂里晃蕩的燈光時而掃過彼此相貼的膝蓋，他無意識滾了滾喉結(jié)，往后猛地一靠。

    耳邊的氣息撤離，可周兮辭卻好像還沉浸在那種被電了的錯覺里，渾身發(fā)麻，甚至都有些坐立不安。

    她又想出去吹吹冷風(fēng)了。

    還沒等動作，身旁的人倒先一步站了起來，丟下一句不知道對誰說的，“我去買水?！?/br>
    “他去哪兒？”簡凡點完歌，回頭看見陳臨戈開門出去，湊到周兮辭身旁，疑惑道：“你臉怎么這么紅？”

    “熱。”周兮辭拿起桌上的空杯子往臉貼了一下，“空調(diào)溫度好像打得太高了?！?/br>
    “是嗎？”簡凡目光快速地掃了一遍她的臉，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挨著她坐了過去，“算了?！?/br>
    周兮辭感覺自己都快把杯子烘熱了，陳臨戈才提著袋子從外面進來，坐下來時，周身的冷意過到了她這邊。

    她佯裝鎮(zhèn)定，問：“你去哪兒買的水？”

    “對面便利店?！标惻R戈從袋子里拿瓶水?dāng)Q開了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店里沒有你愛喝的酸奶。”

    周兮辭扣著底下的皮墊，“我也沒說要喝啊?！?/br>
    他“嗯”了聲，沒再說什么，擱在桌上的手機又亮了一下，周兮辭離得近，看到是一條微信消息。

    她拿起水，狀似無意提醒了句：“你有消息。”

    陳臨戈拿起手機看了眼，還是條好友申請，也沒看底下的備注消息，全都點了拒絕。

    他快速處理完，將手機重新放回桌上，周兮辭在熄屏之前看到他沒退出的頁面，是一列被拒絕的好友申請。

    “你都拒絕了嗎？”

    “嗯?！标惻R戈脫了外套放在一旁，“都不認(rèn)識。”

    “那如果認(rèn)識的你就會同意了？”周兮辭看著他，眸光倏地頓了頓。

    他羽絨服里只穿了件低圓領(lǐng)的t恤，領(lǐng)口隨著丟衣服的動作歪了歪，露出了鎖骨的線條，很漂亮。

    “不會。”陳臨戈坐正了說。

    “嗯？”周兮辭猛然回過神，意識到他說了什么，挪開視線“哦”了聲，安靜地坐在那兒聽著他們完全找不到調(diào)的嘶吼。

    陳臨戈忽然碰了碰她肩膀：“你不唱嗎？”

    “不?！敝苜廪o堅決拒絕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活動，“你怎么不唱？”

    “要不要做個交易？”陳臨戈看著她，眼眸很亮，“我唱一首歌，換你一個問題?！?/br>
    “憑什么？”周兮辭：“我可以拒絕嗎？”

    “那算了?！?/br>
    周兮辭掙扎了一會：“什么問題？太隱私的我拒絕回答。”

    陳臨戈一動不動地看著她：“你這兩天為什么不高興？”

    周兮辭張張嘴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手指無意識揪著礦泉水瓶上塑封。

    擱在桌上的手機亮了起來，這次是電話，來電顯示小舞。

    陳臨舞很少給陳臨戈打電話，他猶豫幾秒，直接在包廂里接通了，周兮辭聽不見那頭陳臨舞說了什么，只聽到陳臨戈嗯了幾聲，又說：“沒事，等放假哥哥回來看你，你早點睡覺?！?/br>
    陳臨戈的聲音很溫柔，哄著陳臨舞去睡覺，又給她發(fā)了幾條消息，才放下手機，“我爸跟我媽這幾天在家吵架，小舞擔(dān)心他們會離婚?！?/br>
    “哦，陳叔叔他們……”

    “不是什么大事?！标惻R戈見她不回答自己的問題，又問：“林姐前天找你說了什么？”

    “衛(wèi)洋之前說楊毅教練看到了我比賽的視頻，前天他來我們學(xué)校了，也去找林姐問了我的情況?！敝苜廪o說出自己的猜想，“楊教練可能想讓我走單招去他們學(xué)校。”

    “嗯。”

    “我沒想好，也很矛盾?！敝苜廪o垂下眼簾，“我不知道該怎么辦?！?/br>
    既怕看重自己的前輩和老師失望，也怕自己走出這一步后，迎來的是沒有辦法承受的結(jié)果。

    她可以勸說陶姜不要怕，要往前走，也可以告訴陳臨戈不必為她的人生停下腳步，但自己卻像困獸一般，找不到正確的出路。

    周兮辭深吸了口氣，“如果我沒有走出這一步，你會對我失望嗎？”

    “不會。”陳臨戈捏了捏她的手指，“你的人生是自由的，我不干涉，但不管你做什么選擇，有什么樣的結(jié)果，都有我在這兒替你兜著。我說過的，我的未來里，一直都有你。”

    周兮辭心尖重重一跳，抬眼對上陳臨戈的目光，恰好燈光流轉(zhuǎn)，一抹亮光落進他眼睛。

    她心跳忽然變得很快，指尖不小心碰到掉在兩人之間的手機，屏幕跟著亮了一瞬，系統(tǒng)欄又有很多微信和q.q消息彈出來。

    全都是好友申請。

    他那么好，值得被這么多人喜歡，可周兮辭心尖還是像被人輕輕掐了一下，泛起了不明顯的酸疼。

    她一點也不想陳臨戈被人發(fā)現(xiàn)。

    直到這一刻，周兮辭才不得不承認(rèn)。

    她對陳臨戈不再是meimei對哥哥的喜歡。

    她喜歡他。

    就像所有青春故事里寫過的那種喜歡。

    既有橘子汽水一樣的甜漬。

    也有初夏青檸一般的酸澀。

    作者有話說：

    遲到了。

    66個紅包，慶祝小辭開竅。

    第48章

    他們終將偉大

    包廂內(nèi)喧囂躁動, 唯有這一處長久的沉默著，安靜而炙熱的對視間，周兮辭仿佛聽見蠢蠢欲動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