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糊糊舔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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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淵哥,我害怕?!?0歲的裴曦仁對30歲的林在淵說。 “曦仁哥,我害怕?!?6歲的都勝勛對28歲的裴曦仁說。 “因?yàn)楦纭?nbsp; … 我第一次殺人了。我不后悔… … 但是… …”坐在病床前的勝勛,垂下頭。 曦仁則感到缺氧,張開嘴與鼻子一起呼吸。 “曦仁哥,我感覺那時(shí)我變成了一個(gè)完全不同的人。糟透了。不知道疼痛,也不知道難過,只是條件反射拿刀刺著… … ”勝勛背對著曦仁,視線落在密不透風(fēng)的遮光窗簾上。 曦仁感到鼻子發(fā)酸,就像在檸檬汁里游泳。 “哥你知道嗎?… … 如果你看到了一個(gè)人臨死前的眼睛,那眼神你就再也無法忘記了… … 閉上眼就會出現(xiàn)… … ”勝勛的嘴唇微微顫抖著。 啪嗒—— 豆大的淚滴落在了被子上。 裴曦仁感到視線模糊走形,才意識到自己在哭,無法控制的淚水像水龍頭被擰開一樣流淌著。 從不后悔被在淵哥收養(yǎng),但是對于黑幫的血腥暴力的一面,自己始終難以接受和認(rèn)同。盡管任何幫派的最終目的還是錢,跟大部分其他普通營生一樣;但幫派傳統(tǒng)營生通常伴隨著暴力的保駕護(hù)航,這一點(diǎn)自己早就清楚。自己是大學(xué)期間開始參與經(jīng)營清湖派地下賭場,而勝勛早在16歲就開始作為幫派預(yù)備成員活動。勝勛挨過多少打,沾過多少血呢?到了如今,直接因?yàn)樽约憾鴼⒘巳恕?nbsp; … 背上了如此深重的罪孽。心疼勝勛,心痛到無以復(fù)加的地步。真希望SOLARIUM能經(jīng)營順利,自己就能帶著勝勛獨(dú)立出去,遠(yuǎn)離幫派見血的生活了。可如今剛剛開店,到收回成本還不知要多久,自己還得跟勝勛在這骯臟丑陋的泥潭里掙扎和深陷到什么時(shí)候啊… … “哥… … 是在哭嗎?”勝勛詫異的聲音令曦仁回過神。他如夢初醒,抽噎了一下,別過臉,胡亂擦著眼淚。 真是太丟人了,怎么能在勝勛面前哭呢。他是自己的弟弟啊,做哥哥的怎么能讓弟弟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面呢… … 不要哭了,趕緊像往常那樣堅(jiān)強(qiáng)樂觀起來,安慰他,說沒事的,說即便殺了人也沒有關(guān)系,說自己會去向在淵哥求情不要重罰勝勛… … 可是眼淚似乎止不住。真糟糕。 “… … 不要看… … ”曦仁聲音沙啞地懇求道。忘掉這一幕吧,不要記得我現(xiàn)在的樣子。曦仁這么想著,臉卻被一雙溫暖的手捧住。 “哥。別逃開視線,看著我?!眲賱啄曋厝?,一金一黑兩只眼鎖定了曦仁朦朧的視線。 四目相對。壁燈的暖黃色恬靜地流淌著,那光線恍惚,令曦仁在幻覺中看到了9歲的勝勛。兩只眼睛都還完好的稚氣臉龐,還沒有變聲的少年嗓音,比自己矮半個(gè)頭的身材。圣心教堂的穹頂下,彩繪玻璃窗中透來斑斕的陽光,圣歌隊(duì)的孩子們隨著管風(fēng)琴吟唱“Спи ?сусе, спи/Sleep, O Jesus”。站在圣歌隊(duì)中的勝勛,像夜空一樣明亮深邃的瞳孔望向自己。心跳與悲愴宏大的管風(fēng)琴聲一起共振著,戰(zhàn)栗爬上脊柱。 “哥總是偷偷的哭。其實(shí)就算哥在我面前哭也沒關(guān)系的,我希望哥能夠那樣依賴我… … ”勝勛說著,臉靠近了過來。曦仁感到柔軟而潮濕的東西正舔舐著自己的眼睛,像晨曦帶走露水那樣癢而輕柔。 勝勛在舔自己的眼淚。因?yàn)轶@異而戰(zhàn)栗不已,舒適的怪誕,卻并沒有討厭。隔得近了,荷爾蒙的味道也撲面而來,是自己熟悉中又帶了些陌生的勝勛的味道。視線隨之清晰了起來,勝勛凝視著自己的眼睛里,再次涌動著自己不完全懂的東西。 有些黏糊的靜默持續(xù)了一會兒。 “哥這樣看著我的話… … 我會誤會的?!眲賱椎哪樤俅尉徛拷?。 誤會… … 什么誤會?曦仁覺得自己無法思考,下一秒就是勝勛失焦的臉靠上了自己的,但這次勝勛的嘴唇?jīng)]有落在自己的眼睛上,而是嘴唇上。很輕很快很溫涼,就像是某種錯(cuò)覺和誤會,隨即離開。 光線映射在26歲都勝勛金色的眼眸中,照出了自己的樣子。那是一張還掛著淚痕的錯(cuò)愕的臉。曦仁覺得自己好像是失去了對身體控制的能力,意識癱瘓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