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恐懼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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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仁感覺五臟六腑被一通冰水澆下。他想起了自己20歲生日那天,跟在淵哥第一次體驗血腥幫派生活的時候。 那是一個深秋的傍晚,雨砸得冰冷無情,自己脖子上圍著生日那天在淵哥送的羊毛圍巾,依然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車開了很久,終于開到了偏遠(yuǎn)不已、靠近港口的某個倉庫。在淵哥下車后,從部下手里接過傘,親自拉開了裴曦仁的車門,讓他走到自己傘下,然后兩人一起走進(jìn)了倉庫。 曦仁此前只是隱約知道在淵哥大概從事著不怎么合法的灰色工作,但是看到一個被脫得只剩內(nèi)褲、被毆打得渾身是血的家伙時,還是完全震驚了。幾輛叉車打著炫目的光投在被毆打的男人身上,令那人難以睜開眼。幾個打手襯衣袖子高卷,手里拿著錘子,刀子,棒球棍,圍在附近,在等遠(yuǎn)處的頭目下令。茍延殘喘的聲音回蕩在空蕩高大倉庫里,痛苦震蕩在曦仁的鼓膜里。離得近了,血的鐵銹味也撲面而來。 見林社長來了,在場所有人都彎腰致意。林在淵收起傘,拍拍曦仁的肩,隨即坐在現(xiàn)場唯一的椅子上,接管了這出拷打場景的控制權(quán)。 “輕點,這家伙都要被你們打死了… …該交代的事還沒交代完呢?!痹跍Y哥翹起修長的腿,語氣隨意地像在便利店買煙。 被拷打的男人鼻子嗓子里都堵著血,講起話來斷斷續(xù)續(xù),一抽一抽的:“社長… … 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 … 都是誤會… … ” 那人已經(jīng)腫起的眼睛,跟二十歲的裴曦仁的視線交迭。那人看起來年齡并不大,甚至或許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裴曦仁在其中讀到了一種比弱rou強(qiáng)食更甚的恐懼,那就是當(dāng)一個人的性命如字面意義被他人拿捏時,鋪天蓋地洶涌而來的恐懼和絕望。 “韓組長,這狗崽子講話嘴漏風(fēng)啊——我看可以再漏大點?”在淵哥向此前坐在椅子上的韓俊發(fā)打了個手勢。韓俊發(fā)于是搬出一個箱子,一個打手穿上了屠夫圍裙,從箱子中取出老虎鉗;另外兩個打手則走到被拷打的家伙旁邊,控制住了他的腦袋。在裴宥善還在世時,年幼的曦仁會定期去看牙醫(yī)。所以接下來這一幕完全改寫了裴曦仁對拔牙的理解。被拷打的家伙被放開后,滿口咳血,發(fā)出了凄慘絕望的哀嚎,窮途末路式的掙扎,就像嗚咽的火車;而曦仁的胃里還消化著幾個小時前林在淵帶他去吃的法餐,鵝肝,蘆筍,焗蝸牛,以及跟他出生年份相同的紅酒。 坐在自己身邊的在淵哥神情泰然,舉止優(yōu)雅,抖著煙灰,腳上牛津皮鞋色澤溫潤,海軍藍(lán)的風(fēng)衣飄舞,扳直修身的襯衣袖扣上別著金色的袖扣,閃爍如螢火蟲。那一刻,裴曦仁窺見了幫派生活中最殘忍血腥可怕的一面。他感到頭暈?zāi)垦?,惡心想吐。在場的幾個幫派成員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裴曦仁的反應(yīng)實在是配不上他作為在淵哥義弟身份,甚至或許配不上他作為男人的身份,這是可恥丟人的。韓組長扶住了他,問“沒事吧?”;裴曦仁則沖出了倉庫在深秋的寒雨中嘔吐。 一把傘撐在了他的頭上,一塊暗紅色印花的手帕被遞了過來。 “雖然你年齡到了,也該看看了。但是第一次看難免都會有些受沖擊。”是在淵哥的聲音。 裴曦仁沒有立刻接那手帕,問:“在淵哥… … 會經(jīng)常做這種事嗎。” “只要必要的時候做?!痹跍Y哥的回答不知為何讓裴曦仁不那么難受了一些。 裴曦仁這才接過手帕,擦了擦嘴。在淵哥又遞來一杯水,讓他漱漱口。 “適應(yīng)不了也沒關(guān)系——我們有很多其他的工作和營生。每個人都有擅長和喜歡的事,所以曦仁去做自己擅長和喜歡的事就好了。”在淵哥寬慰的摸摸裴曦仁的頭,那手很暖也很有力。 長大后的裴曦仁其實很少跟林在淵肢體接觸,但是那天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主動扎進(jìn)了林在淵懷里。在淵哥一手舉著傘,另一只手摟住了剛吐過、渾身淋了雨濕漉漉的自己。不遠(yuǎn)處的貨運(yùn)輪渡發(fā)出壓抑而汽笛聲。 “在淵哥,我害怕。”20歲的裴曦仁對30歲的林在淵說。 “曦仁哥,我害怕?!?6歲的都勝勛對28歲的裴曦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