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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反派太子后 第7節(jié)

    百里延想著想著也是一臉無奈,他語氣帶著幾分惱恨,添油加醋道:“酈相爺府上有個什么表姑娘,不去后院里待著,偏偏跟個丫鬟兩個鬼鬼祟祟進(jìn)石林里藏著,本以為她一會兒功夫就走,誰知這一耽擱就耽擱到天黑?!?/br>
    眾人自然不信。

    便連旁邊的幕僚聽了也不信,笑著反諷說:“貴女去石林躲著做什么?還耽擱到天黑?莫不是去睡覺去的?”

    莫不是做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大魏女子磨鏡的,可也不少見。

    還是這百里延偷懶去了,借著暗地里護(hù)衛(wèi)太子的功夫溜了?隨意尋來的鬼話?

    百里延怔了怔,魁梧的黑漢子顯得有幾分無辜可憐,偷偷瞧了眼上首的太子。

    太子正單手端著茶,察覺到百里延目光,半瞇著眼宛如一只狐貍,瞧著便是在思索如何治他的罪。

    百里延虎軀一震,心下一橫,索性將聽到的都說了出來:“此事千真萬確,我聽到那姑娘打發(fā)了丫鬟去探路,說等太子走了再來叫她出去。她可不想又要給太子下跪,折騰半天才準(zhǔn)起來,腿都壞了,膝蓋也青了?!?/br>
    正在喝茶的太子一時沒忍住,一陣輕咳。

    武德殿忽如其來的一陣寂靜,只有太子壓抑的咳聲。

    太子手持帕子按著嘴角,看著屬下們看自己奇怪的目光,盡力維持面上的平淡神色。

    卻終是維持不住,天人之姿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僵硬。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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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大魏皇城巍峨宮闕之上。

    霞光穿透薄云,高臺厚榭飛閣流丹,彩繪飛檐琉璃碧瓦。

    明德宮——

    殿內(nèi)一排窗檻通開,內(nèi)里爐煙裊裊,一片香云凝瑞。

    當(dāng)朝天子甚至勤政,正端坐在龍案前捧著前朝呈上的文策看。

    天子鬢角早早染了白霜,他面容沉肅,眉宇間籠著淡淡皺痕,想必是時常喜歡蹙眉所致。

    身為九五至尊,卻喜好節(jié)儉,每每皆是穿著尋常衣袍,卻氣度出眾。

    一旁侍奉在龍案邊的貴妃站了許久,也不見面上有半分不耐。

    晌午貴妃徐氏來明德殿伴駕,便見蕭淵一言不發(fā)的埋頭處理公文,她素來體貼溫柔,自然不敢在圣上處理國事時出言,便安靜侍奉在一側(cè),時不時給蕭淵撤下涼了的茶水。

    良久,蕭淵合上文策,似乎是在思索。

    徐貴妃見狀忙上前柔聲勸說:“陛下勞累了一下午,該歇息片刻了?!?/br>
    徐貴妃這往前一遮擋,倒是稍擋住了側(cè)邊火燭,皇帝這才抬起視線,見到眼前的徐貴妃,不禁微微瞇起眼。

    徐貴妃發(fā)梳娥髻,頭簪鎏金鳳簪,穿戴絳紫團(tuán)花宮裝,儀態(tài)萬千,雍容華貴。

    “阿徐來了?”

    貴妃姓徐,乳名便叫阿徐,蕭淵年輕時風(fēng)流倜儻,總喜歡這般稱呼她。

    這么些年,皇帝都以后妃位份稱呼,唯有徐貴妃這點是不同的。

    徐貴妃是在當(dāng)今圣上還是王爺時便追隨在他身側(cè),三十有余的年歲,在一眾后宮妃嬪中屬實不算年輕。

    可徐貴妃饒是年歲不輕,卻容貌姣好保養(yǎng)得宜,為人寬和溫厚,對待后宮妃嬪皇子更是體貼入微,少有責(zé)備。

    帝王盛寵不過彈指一揮間,后宮寵妃去了幾輪,只這位貴妃榮寵不衰。

    自元后病逝,太子年幼,陛下不忍愛子地位受損,悲痛之下不欲再立后。

    這后位一空便是十多年。

    后宮沒有中宮,這些年來宮務(wù)便都是徐貴妃親自cao持,雖無皇后之位,卻行皇后之權(quán),前朝后宮更是人人稱贊的賢良淑德,女德典范。

    又育有一子兩女,如何看都是后宮之中第一人。

    徐貴妃殷切小意為皇帝奉上一盞新茶:“陛下嘗嘗,這雨前龍井是柔德那丫頭封地上才得的,偏要眼巴巴的要臣妾送來給父皇嘗嘗?!?/br>
    雨前龍井難得,天子如何會缺這一口?

    無非是一份兒女心罷了。

    既然貴妃如此說了,皇帝便接過淺嘗了口,旋即放到桌案上,淡淡道:“她有心了?!?/br>
    皇帝待子女冷淡,更少有夸贊,因此雖只是一句夸贊女兒的話,卻也足以叫徐貴妃心下歡喜。

    徐貴妃見此時氣氛尚好,便如同家常一般問起皇帝來:“后宮諸位娘子夫人都在等著陛下的準(zhǔn)話,陛下上回不是說事關(guān)國運,要尋司天臺的人卜算皇子公主、咱們東宮的婚配?這些時日嬪妾左等右等也不得陛下半個字,心里發(fā)愁這到底是算沒算到結(jié)果?”

    蕭淵聽了皺眉,一雙銳利如鷹隼般的深眸劃過徐貴妃描畫精致的臉龐。

    徐貴妃笑容頓了頓,頗有些騎虎難下,可也只能繼續(xù)佯裝嘮家常,“陛下心有成算不愿說給嬪妾聽便算了,嬪妾左右也懶得過問,只是嬪妾不急宮里那群可是著急,三公主十六了,也該建府了,這不成日都尋著嬪妾問。”

    “陛下要是心里有人選了,也要提前告訴嬪妾一聲,嬪妾好提前與宮里人透底,也不至于到時候兩眼摸黑......”

    無論正妃還是側(cè)妃,就那幾個位置,要是皇帝這邊有人選,誰敢越過皇帝去?

    她們各個拉幫結(jié)派與外廷互通消息,為了八字沒一撇的位置急紅了眼,日后位置被皇帝不聲不響定下了,還不成惹出天大的笑話來。

    蕭淵身為天子,他還不至于對一介后宮夫人顧左右而言他。

    便隨意道:“左右就那兩家的。”

    皇帝似未曾發(fā)覺徐貴妃的心思,竟朝著她推心置腹起來:“太子此次回來,定要叫他盡快娶妻,哪有男子身側(cè)沒人的......”

    徐貴妃身子止不住晃了晃,一聽就知道皇帝壓根沒打算管其他皇子公主婚事,只管太子一人。她暗自咬緊了牙,強擠出笑:“是哪兩家府上?可是欽天監(jiān)算出了鳳命來?”

    太子妃是鳳,可不是說太子是龍嘛。

    這要是一般君臣父子,一句話便能叫這對父子生出齟齬來。

    可偏偏蕭淵半點沒有不高興的意思,與徐貴妃說起來。

    “一家唐國公府上姑母家的兩位孫女,朕宮宴上見過幾次,家風(fēng)清正,德行寬柔,倒是不錯。另一家隨國公府上,朕未曾見過,可遲清石家的閨女能差到哪兒去?等尋個時機你將隨國公府的宣入宮來瞧瞧。”

    給太子選妃,自然要老父親親自過目的。

    這兩家都是家風(fēng)清正的高門貴女,想來也不出差錯。

    徐貴妃一聽這太子妃人選果真是八公里出,司天臺算出來的合適人選如何就剛好出身這般高貴的?她心底冷笑,可不是人為授意嗎?想給太子選一個手握實權(quán)的岳家呢。

    太子前朝早已一呼百應(yīng),若是再添一翼........

    徐貴妃不敢想下去,她強笑道:“那陛下可知會太子了?不若先探問一番太子的意思,妾也算是看著太子長大,年輕氣盛的郎君有什么心思也不同父母說,這在鄴城待了兩年,太子那等風(fēng)姿,說不準(zhǔn)已是有了心悅的娘子,不肯說呢......”

    徐貴妃說這話自然有私心,她有一養(yǎng)女,是從嫡親姐妹家中抱養(yǎng)入宮的,當(dāng)初見那孩子姿容不俗,敏銳聰慧,她便起了旁的打算。

    太子妃之位倒是不敢肖想的,若是一個良娣之位徐貴妃有把握倒是能為養(yǎng)女求來。

    盼著養(yǎng)女能入了東宮,日后充當(dāng)眼線也好,吹吹枕邊風(fēng)也罷,眼瞧著如今太子勢力已成,便是連陛下都有些不放在眼里.......

    若是太子登基,她和幾個孩子能得什么好下場?

    徐貴妃不免提前為自己幾個孩子尋個退路。

    只是這太子小時候住在宮里,她時常帶著養(yǎng)女走動,按道理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可感情這事兒又不得準(zhǔn),這太子對養(yǎng)女有沒有意思她也是云里霧里的。

    聽養(yǎng)女的意思,太子對她是有幾分好感的......

    是以徐貴妃故意說這話,便是叫皇帝自個兒去問太子,太子若是有意思便會主動說要納她那養(yǎng)女做側(cè)妃,豈不正好?

    皇帝的性子徐貴妃自認(rèn)還是有幾分熟悉,說不準(zhǔn)便直接將人一道旨意送去東宮了。

    可皇帝如何會問這些個?

    他不理后宮之事不理徐貴妃那些小心思并非他看不懂,是懶得參與其中。

    蕭淵嘴角沉了下來,方才的仁慈之君頓時去的無影無蹤,只留一片冷冽肅然。眼底一片嘲諷之色落在徐貴妃身上,不加掩飾的嗤笑:“太子是國之儲君,阿徐告訴朕,太子心悅何人?”

    他自己的兒子自己難道不清楚?最是冷心冷情,談何心悅之人?

    再者東宮八百間宮殿,太子真有喜好的,便統(tǒng)統(tǒng)收下罷了,還住不下幾個女子?

    皇帝撫著眉心,沖徐貴妃揮揮手。

    見此徐貴妃面露惶恐之色,再不敢多言,蒼白著一張臉規(guī)矩退下。

    今日似乎是巧了,出了明德殿,徐貴妃竟遠(yuǎn)遠(yuǎn)遇上了太子一行人。

    太子頭戴玉冠,佩青鋒長劍,夕陽自他身后蔓延出一道冗長陰影,神態(tài)與生俱來的孤傲無雙。

    身后一片隨他一路從鄴城而來的東宮屬臣,一群人昂首闊步行于丹墀之下,朝著明德殿正殿而來。

    明德殿外候立的內(nèi)侍原先只當(dāng)做沒看見徐貴妃,各個如瓷俑般面無表情侍立在宮檐之下,如今遠(yuǎn)遠(yuǎn)一見太子,卻一改方才瓷俑作風(fēng),立刻一擁上前滿臉恭維叩見參拜,又是忙著朝殿內(nèi)通傳。

    “殿下來了——”

    “陛下,東宮來了。”

    須臾,只聽內(nèi)殿皇帝威嚴(yán)的聲音:“叫他進(jìn)來——”

    徐貴妃面帶笑容立于殿門之下半晌,見太子徑直從她身邊經(jīng)過跨步入殿,至始至終未曾給她半個眼神。

    倒是太子的屬臣一干人等還記得給徐貴妃行禮,便也隨著匆匆入殿。

    徐貴妃無聲息地緊緊攥住了手帕。

    太子是元后嫡出,更是皇帝放在心尖,費盡心血培養(yǎng)的國之儲君。

    她再是尊崇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碰上那位,都時時刻刻提醒她只有為奴為婢的份。

    所有皇子皇女較之太子,皆是云泥之別。

    什么尊崇榮華,什么位同副后,只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虛無縹緲隨時消散的不真實。

    “娘娘.......”攙扶貴妃的宮女只感覺手腕將要被貴妃握碎,不禁顫聲詢問。

    見到明德殿外有宮人聞聲看來,徐貴妃才松了她的手,匆匆邁入轎輦之內(nèi),隨后有二十宮娥內(nèi)侍擺開儀仗,往后宮款款而去。

    都說知子莫若父,到來太子這兒卻是反過來的,蕭寰無須聽底下人多言,便知皇帝怕是什么都準(zhǔn)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