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汴京賣花 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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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手去撣:“飛遠點飛遠點!” 那蜻蜓沒動,小伙計仔細看, 那蜻蜓居然是葡萄石雕成, 淺綠的葡萄石雕就的蜻蜓翅膀透亮,展翅欲飛靈動自然。 小伙計忍不住“呀”了一聲。 再看蜻蜓停在滿花盒繁花里襯得花更有野趣, 滿盒子熙熙攘攘的黃刺玫、紫丁香也襯得蜻蜓栩栩如生。兩者相映成輝。 小伙計忍不住說:“好巧的心思!回頭我買盒送給浣衣的小七嫂?!?/br> 他心悅守寡的小七嫂好久, 奈何總不得佳人心,如今見著這花盒就忍不住想送她一份。 “放屁辣臊!”胡金牙氣得瞪伙計一眼, “滅自己威風(fēng)長他人志氣!” 怪不得這花盒又漲了一百文,里面有這葡萄石蜻蜓呢,再仔細看葡萄石蜻蜓背后有個卡扣,可以拿出來鑲在釵環(huán)上,或扣在裙踞上。 壓根兒不會浪費。 說起來一枚精致的葡萄石蜻蜓首飾也值當(dāng)這個價, 認真論起來花滿蹊的價格還便宜呢, 還能白得一盒花。 胡金牙瞪著那個花盒沒轍:這蘇鶯鶯怎么想出這么個點子來?! 他又買了幾個花盒, 除了以前就有的絹花絲花,如今多了不少手工雕刻的小玩意兒。 除了葡萄石蜻蜓,還有青金石雕的蝴蝶,紅瑪瑙雕的七星瓢蟲。 想必這回花盒售價二百文做的就是這樣的生意。 也不知道那蘇鶯鶯在哪里尋找到那么有靈性的雕件,放在花盒里面做配飾栩栩如生。 胡金牙想起自己的大計,唯有咬牙吩咐伙計:“去尋個玉雕師傅,花大價錢在所不惜?!?/br> 伙計遲疑起來:“絹花師父和編織工匠的工錢都已經(jīng)開得很高了,玉雕師父的工錢只會更高,這可如何是好?” 一貫跟著胡金牙的賬房也猶豫了:“胡掌柜的,就為了這么一家小店我們花的錢可比許多百年老店都花銷的多,還花嗎?” “花!”胡金牙毫不猶豫。 “你們懂個屁,先低價擠垮他,這條街巷我們獨此一家后再起個高價,這邊住的都是殷實人家,不會有誰為了省錢多走幾條街去買花。到時候,豈不是我們愛出什么高價就出什么高價?” 他曾經(jīng)靠著這種手段擠垮過別的店,賺了銀錢,是以屢試不爽。 胡金牙展望著將要到來的美好前景,大手一揮:“我們就照著賣!” 花滿蹊獨創(chuàng)的花盒在汴京城里漸漸流行起來。 如果是以前購買花盒的是平民女子,如今慢慢也有些顯貴人家長期訂制起了她的花盒。 兩百文的價格對于平民女子來說的確有些高了,雖然還能買了一次兩次,但無法次次都購買。 這時候她們選擇買花滿蹊店里的普通花盒。 當(dāng)然還有人少不得有另外一種選擇——購買花滿溪店里的花盒,只要一百文花滿蹊店里一半的價錢便能購買。 可許多小娘子在店里看過一回花盒后就選擇了放棄:花滿溪店里的雕件看上去并不大精巧,雖然與花滿蹊原店的花盒都雕了一樣的蜻蜓、螞蚱、蝴蝶,可不知為何花滿蹊店里就要更好看。 花滿溪店里的總顯呆笨。 于是她們便都沒有購買,要么攢攢錢去買花滿蹊正版的花盒,要么買花滿蹊便宜些的普通花盒。 胡金牙非但沒有招攬來新顧客,原本的舊顧客也走了大半。 他急得日夜上火,腮幫子都腫了起來。 于是少不得要怪玉雕師父:“您也拿著高價,怎的做出來的配件沒人買呢?” 玉雕師傅氣得吹胡子瞪眼:“我原先在東家那里雕的可都是上好的玉石,你這里什么葡萄石、青金石看著便宜,可都是不入流的原料,硬度都不一樣,叫我怎么雕!” 他思來想去這家店里并沒有招攬他時吹得那么前途無量,索性硬氣收拾了鋪蓋:“另請高明吧您!” 胡金牙只好又請了個玉雕師傅,這一來一去,又耗費了不少精力工錢。 他原本名下那幾個店鋪都無心經(jīng)營了,一心只撲在擠垮花滿蹊上。 賬房苦著臉:掌柜的,如今我們已經(jīng)賠了五十兩銀子了,還要繼續(xù)么? 胡金牙此時已經(jīng)急紅了眼,幾乎不假思索:“當(dāng)然要繼續(xù)!” 他就不信了,還擠不垮那么個小店?! 可是伙計很快又帶來了新的消息: “糟了!花滿蹊居然又又又漲價了!” “什么?第三次漲價?”胡金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個老板是瘋了不成?”賬房的瞪大眼睛。 “如今是一兩銀子一個花盒?!被镉嬵澏吨曇?。 “什么?一兩銀子?”賬房不敢置信,“這,這只有富戶才能買得起吧?!” 胡金牙顫抖著手:“買!繼續(xù)買!” 伙計有些遲疑:“老板,她家店里如今開設(shè)的木盒不許掀開盒子看里面,買到哪個就是哪個?!?/br> 這又是什么新名堂? 胡金牙不信這個邪:“去買。買五個回來!” 伙計買回來五個花盒,胡金牙掀開一個,里頭除了以前就有的絹花、絲花、玉雕蜻蜓、居然還有個白玉雕的小鹿。 白玉溫潤,小鹿栩栩如生,也算值當(dāng)這個價錢。 最主要的是做得很精巧,花盒可以立起來,下面是苔蘚鋪就的山丘起伏,上面插著各色真花佳花,像是一處幽靜山谷。 花樹上棲息著一枚蜻蜓,樹下臥著一頭大眼睛的小鹿。 擺放在臥室里算得上是精致又有趣,適合小娘子們閨中把玩。 可落在胡金牙眼里只有血淚:如今已經(jīng)忙到連他都要時不時去街上采購絲絹的地步,再繼續(xù)比試他哪來那么多精力? 胡金牙胡子顫顫:“再開一個?!?/br> 伙計再開一個木盒,居然又是白玉小鹿,一模一樣。 胡金牙氣得要打伙計:“你怎么辦事的?怎么買回來一模一樣的?” 伙計忙解釋:“掌柜的,是花滿蹊店里不讓顧客看木盒里面??!不是我故意買的?!?/br> 胡金牙這才明白,花盒里有不同的雕件,可仍舊免不了有重復(fù)。 若是有人只買一個也罷,可若是你手頭寬裕些想多買幾個,那就要碰碰運氣了。 胡金牙又開一盒,這回不錯,居然是一個碧玉雕的小貓。 他嘿嘿一笑:“瞧見了沒?你大爺我手氣還不錯?!?/br> 賬房在旁捧場:“掌柜的手氣壯,財源亨通呢?!?/br> 胡金牙被這話一激勵,又開了一盒。 這盒居然是一個翡翠雕的小馬,小馬舉蹄預(yù)奔,一副斗志昂揚的姿態(tài)。 賬房捧場:“掌柜的這可是好兆頭,馬到成功??!” 胡金牙越發(fā)高興,心里對花滿蹊的憤憤已經(jīng)消失,全然是對自己手氣的志滿意得。 他得意教訓(xùn)著伙計:“你開盒的時候要從側(cè)面輕輕揭開,這樣手氣才會好,不然驚擾了財神爺,只能得重復(fù)的盒子?!?/br> 說著便用自己的方法揭開了第五個木盒—— 胡金牙的臉黑了。 賬房早就想好了的贊美之詞堵在嘴里,“呃”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伙計死死咬著嘴唇,顯然是在努力將笑憋下去。 沒錯,胡金牙開出了個白玉小鹿。 “什么?!!”胡金牙吸了一口涼氣,“我不信,一定是你買回來的緣故,我明明手氣那么好!” 他這回顧不得什么被花滿蹊的人認出來,自己沖到花滿蹊,一口氣花了十兩銀子又買了十個花盒來。 等買回來后他就沐浴齋戒,還焚香禱告。 最后才虔誠抽起了花盒。 這回果然運氣不錯: 每一個都沒重復(fù)?。?! 而且可以看出這是一套十二生肖! 只不過這只有十個花盒,加上上次抽出來的馬,一共是十一個生肖。 就差了個兔,偏偏胡金牙就是屬兔的。 他高興之余又有了遺憾,若是買十一個多好,說不定就能抽出來兔子! 一不做二不休,胡金牙索性又去買了五個盒子,可是一無所獲! 不過這五個盒子卻叫他抽出了五個貓:有四時好、有烏云踏雪、有玳瑁、有將軍掛印、有貍花。 啊呀呀原來貓也有這么多名堂,胡金牙又去看自己第一次抽出來的貓,是這一只繡虎。 他索性去花滿蹊店里問,店里伙計說:“我們的貓雕件有二十多種呢,這個是最難湊齊的?!?/br> 最難湊齊有什么用?我還不是一下子就抽了六個不一樣的。 胡金牙又掏出了十兩銀子再買了十個花盒。 沒想到這十個花盒里居然有個兔子,叫他集齊了十二生肖! 天爺!乖乖!列祖列宗!誰能想到他居然抽齊了! !??! 胡金牙一連幾天都呲著嘴嘿嘿笑。 伙計不解:“您讓我們店里養(yǎng)著的玉雕師父雕一個不成嗎?” 胡金牙搖搖頭:“你懂個屁,上面有花滿蹊的暗記,那可是獨一份!” 賬房松了口氣:“掌柜的,這回已經(jīng)花了三十兩銀子了,再不能花錢了。幸好您現(xiàn)在湊齊了十二生肖?!?/br> 不然這跟賭博一樣,還要花到什么時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