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汴京賣花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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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有個嬸子模樣道:“那是為了防火特意開辟的夾道。” 鶯鶯恍然大悟,汴京房屋鱗次櫛比,若著了火滿城皆燃,蕭家設(shè)了夾道便能阻礙火勢。不得不說當初蕭家的祖先有些先見之明。 鶯鶯扭身看那嬸子:“你便是府里的?” 嬸子笑著點頭:“我們兩口子都在蕭家,您喚我做烏家的便是。”而后便將蕭家的仆從情況說明。 原本蕭照就不大在家里逗留,是以仆從不多,這些天蕭照臥病在床 ,原來的仆從走的走散的走,如今還留著的也就四五個仆從:烏家夫妻一個養(yǎng)馬一個做飯,飄石與激流,還有個老蒼頭看門。 蕭家仆從不多,鶯鶯身邊也就三人。 鶯鶯也不見外,便叫幾人一起將院落清掃完畢,而后將成婚的紅紙帳幔清理干凈收起來,又將新婚時候賓客們的禮冊核對出來。 她則起身回房里問蕭照:“夫君,我聽烏嬸說巷里還住著些街坊,如今我們不用拜見公婆家人,不若我去拜訪街坊可好?” 蕭照不回話。 鶯鶯也不氣餒,吩咐飄石兩人照料好蕭照。 自己則下廚做了些海棠酥餅,放在提籃里叫烏嬸與綠兒提著去街巷拜訪。 她走后飄石便急得發(fā)問:“少爺,您為何不理會娘子?” 蕭照闔眼:“何必將個好人拖下水?她既然不愿意走,我便也與她涇渭分明,你倆拉個床榻去北屋,我去那個屋睡,不能污了人家娘子清白?!?/br> 激流飄石兩人雖著急,卻不敢違抗蕭照意思。 蕭照家住在太師巷,據(jù)說童太師發(fā)跡前就住在此處,前巷聚集著一些中等官吏之家,后巷則是些宗親富戶。 鶯鶯在外面轉(zhuǎn)了一趟,一一敲門,而后她將籃子的點心親自贈了過去。巷子里街坊倒給面子,接了點心,夸她兩句:“是新娘子!”“美貌得很!”眼神里有憐憫的,有戒備的,有驚艷的,還有好奇的。 唯有一家看門后看見是她極為詫異,隨后當著她的面關(guān)了門。 烏嬸賠笑:“娘子,這家是文編修家,自傲自己是個文人,不大與我們家對付?!?/br> 哦歷來文武對立,倒也是有的。鶯鶯也不惱,提著籃子往家去。 過一會鄰居們紛紛上門回禮,有給她兩個瓜的,有給她一盒點心的,來來去去,鶯鶯將巷子里的住戶都認了個齊全。大都是汴京城里的小官小吏,瞧著倒也正經(jīng)。 鶯鶯回來后先往正房里去:“蕭大人!” 她臉上笑容掛?。骸叭四??” 立刻沖到屋檐下喊:“蕭大人!蕭大人!” 蕭照靠在北屋炕沿上,聽著她急切的聲音,心里一動。 可到底還是闔闔嘴唇,閉上了嘴,最后連眼睛都閉上了,裝睡。 小廝飄石看不下去,走出去朝北屋努努嘴:“少爺在那?!?/br> 鶯鶯沖到北屋,見蕭照好好兒躺在床上,這才松一口氣。 她躡手躡腳出去,將小廝帶到正房,才小聲問他:“蕭大人怎么了?” 小廝:“少爺說怕耽擱了您再嫁名節(jié),索性要分房睡?!?/br> 鶯鶯哭笑不得,沖到蕭照房里:“蕭大人,我們既是夫妻天天同床共枕,難道還有人相信我是清白的不成?” 蕭照閉眼,鶯鶯毫不客氣,命令小廝和長壽兩個將他又抬進正房。 蕭照無法裝睡,只好睜開眼睛。 鶯鶯見他仍舊不情愿,便嚇唬他:“既然蕭大人要與我分道揚鑣那也是你去正房我去北屋?!?/br> 果然蕭照搖頭,卻是跟自己的小廝說:“我不去北屋便是?!?/br> 這才對了嘛,鶯鶯念叨:“北屋潮濕陰冷,若惹得蕭大人犯下什么病根可如何是好?” 蕭照搖搖頭,不說話,不會好了。 鶯鶯似乎明白了他的未盡之意,不信這個邪:“怎么就不會好了?” 烏嬸做好了早點端了上來,鶯鶯也坐在旁邊開始吃飯,而后絮叨起今天在鄰居里的見聞。 這個嬸子和氣,那家女兒調(diào)皮,全被她摸查得清清楚楚。 蕭照在這巷里住了多年只知鄰人大概,都不如鶯鶯知道得多,他略有些詫異。 鶯鶯卻不消停,又問他:“家里的仆從我能調(diào)度嗎?” 蕭照沒說話,住了筷子。 他沒說話,鶯鶯便答:“那我當你應(yīng)了?” 蕭照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鶯鶯吃完早點便開始梳理家里下人。 蕭家人丁單薄,只有蕭照一個主子,他又常年在外,說起來府里的下人們早就沒有個清晰的章程了。 鶯鶯便先將家里的賬冊理出個章程出來。 烏叔便只管馬房,家里的馬都交于他。 門房仍舊歸那位老蒼頭管,鶯鶯吩咐他:“今后你還是做門房的活計,只是要登記在冊,口述寫一本冊頁出來?!?/br> 比如蘇家是哪個蘇家官位幾階,常來拜會的是哪個下人,來送禮跑腿的又是哪個下人,都要記載冊頁上。 下回別人一提自己是哪家的,你也可對照,知道對方是不是常來探訪的人?!?/br> 想了想:“讓長壽跟著你梳理一回搭把手?!?/br> 飄石膽子大些,便問:“少夫人,這門房怎的這么多講究?” 鶯鶯點頭:“蕭大人在禁軍里當差,如今生病難免保不齊有人報仇?!?/br> 飄石激流兩個恍然大悟,蕭照眉頭一動。 鶯鶯繼續(xù)吩咐:“飄石激流只管蕭大人,灑掃庭院由長壽,擦拭家具這些便由綠兒來。漿洗衣裳便按照往常便是,烏嬸做飯?!?/br> 烏嬸笑瞇瞇應(yīng)是,問:“少夫人,早上的吃食可還合意?” 鶯鶯真心實意稱贊:“都不錯,我還擔心吃不慣呢。沒想到都是川味的?!?/br> 烏嬸捂嘴笑:“是少爺吩咐的呢,說您愛吃川味的。” 鶯鶯“哦”了一聲,自己倒臉紅了,蕭照不自然咳嗽一聲。 幸好這時有人敲門。 飄石解釋:“如今宮里的太醫(yī)得了官家的命令,每五天都來上門診治一次。” 畢竟對官家有救命之恩嘛,鶯鶯了然。 白胡子太醫(yī)診治后照例開出一份藥單:“還與從前吃一樣的藥?!?/br> 鶯鶯問了兩句病情,太醫(yī)便道:“如今外傷可控,只要每天按時敷藥醫(yī)治,或許還有希望,還有,要勤翻動病人,莫要生了褥瘡?!?/br> 鶯鶯都用紙筆記了下來,又拿出海棠花糕贈與太醫(yī):“雖說您是奉官家之命,可也是我一片心意。” 淡淡淺粉,五瓣花朵,笑意滿滿的小娘子,倒不好拒絕。 太醫(yī)便收了下來:“老兒姓吳,若有什么異狀與在下說便是?!?/br> 鶯鶯應(yīng)了聲好,親自將老太醫(yī)送出門去。 等他走了飄石感慨:“我的個乖乖,太醫(yī)來了幾回我們都不知道人家姓甚,少夫人一來便問了個清楚。” “不許亂稱呼?!笔捳绽淅涞馈?/br> 他聽見外面黃鸝鳥一樣的聲音:“花木送到了嗎?飄石激流,快來幫忙種花?!?/br> 飄石激流吐吐舌頭出去了,蕭照坐在椅上,聽見院里鶯鶯正吩咐:“長壽,飄石,你們在這挖個坑。激流,你能上房去將薔薇枝引上去嗎?” “烏嬸,勞煩您擔一擔水?!?/br> “奶娘,您扶著這丁香,啊呀,綠兒,拿枚釘子來我訂個網(wǎng)格?!?/br> 整座院里的人都被她指使得團團轉(zhuǎn),蕭照不由自主往窗外看了一眼。 不過他很快轉(zhuǎn)回了目光,隨手抄起一卷兵書翻看起來,似乎這樣就能壓住心里的煩悶。 等到中午的時候,書頁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映上了一枝薔薇的影子。 作者有話說: 薔薇花語:永恒的微笑。 第31章 等蕭照再打開窗時便見院里已經(jīng)改頭換面: 院里最中央居然栽種了一株西府海棠, 那海棠樹正當壯年,枝葉覆蓋罩住了半座院。 書房前種著兩顆玉蘭,灶房門口一叢丁香吐艷,院里搭起個涼棚, 上面攀爬著薔薇, 就連朝北的陰涼處都種著粉團繡球和玉簪花。 而原本陰暗潮濕的一面墻被小心釘上了木支架和細麻繩牽引, 上面有風車茉莉和大紅徘徊攀援而上,藤蔓攀了一面墻,整座墻上雪白細碎的風車茉莉如小風車一樣隨風搖擺,徘徊明艷大紅的姿態(tài)風中舒展。 蕭照原本不知道這些花的名字, 可他下午在窗下聽鶯鶯念叨了一天: “粉團繡球不喜陽光,玉簪耐陰, 正好放在北邊?!?/br> “蕭大人書房門口種玉蘭最好,花高雅, 葉雅致, 枝干挺拔,有君子之風?!?/br> “你看風車茉莉五瓣花連著轉(zhuǎn)像不像個小風車?” 原本這院落與汴京城大多數(shù)人家院落相同, 可經(jīng)鶯鶯這么搗鼓了一天, 蕭照敢說從此這院落便變得獨一無二起來,任何人走進這院落都能感覺到蓬勃生機。 激流在外面湊熱鬧, 扭身看見了蕭照,笑著問:“少爺,你看行么?” 蕭照目光避開,沒說話,關(guān)上了窗戶。 吃飯時鶯鶯帶來了個好消息:“我娘家有個胡嬤嬤, 夫家是木匠, 今日他來送貨我問了問, 說能給蕭大人做個帶輪子的椅子呢?!?/br> 帶輪子的木椅? 幾個人不懂。 蕭照像是被蜜蜂蟄了一下一樣,立刻冷下了臉:“不需要?!?/br> 鶯鶯還待要說什么,蕭照卻放下飯碗,吩咐激流:“送我回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