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占金枝 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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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喜悅與羞澀如同煙霧一般散于空氣中,她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褪去, 不知該擺出何種表情。 孔嬤嬤嘆氣:“使臣已經(jīng)入宮拜見陛下,現(xiàn)下外邊傳開了?!?/br> 楚淮在梁宮也算是個人物,尤其是這兩年長的越發(fā)俊美, 不少小宮婢都偷偷地看楚淮, 看著看著還紅了臉。 若不是因為楚淮的質(zhì)子身份,只憑那張臉,怕是就能引得一眾女子擲果盈車。 孔嬤嬤曉得公主與楚淮親近, 儼然將楚淮當成了兄長, 楚淮若是離開, 公主必定傷心,可她也不能瞞著公主。 “父皇會答應(yīng)嗎?”蕭容抿了抿唇,她腦子里很亂,不知在想什么。 想要父皇答應(yīng), 因為阿淮在梁宮待著名不正言不順, 只有回到楚國, 他才能擺脫質(zhì)子的身份,成為真正的皇子。 可一想到阿淮要離開,蕭容心里像是被成百上千只螞蟻啃噬,鉆心的癢,卻又撓不到實處,難受的緊。 孔嬤嬤搖頭:“這個便不曉得了,不過興許是會的,如今大梁西疆局勢不穩(wěn),眼看著就要開戰(zhàn),想來楚國此時要接回九皇子也是挑好的時機?!?/br> 蕭容紅唇翕動,眨了眨無神的雙眼,將象牙簪輕輕地放回盒內(nèi),免得摔碎了,是啊,孔嬤嬤說的有理。 大梁根本無法在此時拒絕楚國的要求,北境才安穩(wěn)不足兩年,西疆各部落又蠢蠢欲動,若是楚國借此機會發(fā)兵,大梁腹背受敵,難以招架,為了避免再起戰(zhàn)事,陛下不得不放楚淮離開。 “公主,”孔嬤嬤繼續(xù)道:“方才聽人說楚國愿以三座城池換九皇子,也不曉得是真是假。” “三座城池?”蕭容瞪圓了杏眸,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楚國不是早將楚淮視為棄子了嗎? 她還記得,去年陛下萬壽節(jié)楚國派了使臣入梁京,那時她還想使臣會不會帶走楚淮,好一陣難受,可楚國使臣卻連見都沒見楚淮一面,好似世間根本就沒有楚淮這個人一樣。 楚國使臣走后,她更難受了,她既怕阿淮離開,又怕阿淮不能離開,一輩子待在大梁做一名質(zhì)子,阿淮要受的苦就更多了。 這才一年多,楚國居然要用三座城池換回楚淮,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絕無可能,蕭容不信。 “奴婢也不清楚,都是聽外邊的人瞎說的,公主若有疑問,不如去問問九皇子?!笨讒邒邔⑹捜菅壑械氖渑c糾結(jié)看在眼中。 蕭容從前過的太苦,直到遇到楚淮,兩個同樣命苦的人,惺惺相惜,互相取暖,楚淮對于蕭容來說,與眾不同。 蕭容沉默著,沒有說話,連綠枝也屏住呼吸,不敢胡亂開口,方才她還在開公主與九皇子的玩笑,她也是傻了,忘了兩人的身份,遲早有一日,兩人是要分開的,綠枝懊悔不已。 蕭容低頭將盒子的鎖扣合上,放進了妝奩內(nèi),想去找楚淮,卻又挪不動腳,她不知該說些什么。 恭喜他回歸母國?還是希望他能留下?亦或者帶她一起走? 無論哪一個,她都開不了口。 她現(xiàn)下心里很亂,“你們先下去吧,我一個人待會?!?/br> 蕭容垂眸走向里屋,渾身上下都寫滿了頹喪。 孔嬤嬤與綠枝對視一眼,誰都沒開口,默默地退了下去,合攏了門。 蕭容脫了繡鞋上了床榻,雙手抱膝坐在床角,眼神空洞。 她無法笑著說恭喜,也沒辦法讓阿淮留下,更不可能跟著阿淮離開。 蕭容低頭用下巴蹭了蹭膝,忽然間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挖走一塊,眼睛酸澀,好想掉眼淚。 她低頭埋住臉,屋子里靜的能聽見心跳聲。 * 正乾宮。 楚國使臣與楚淮才退出去,如今殿內(nèi)只剩下武德帝父子三人。 “這件事,你們怎么看?”武德帝端起茶盞啜飲,讓人看不出情緒。 太子與燕王都在心里打鼓,他們自然曉得父皇是在問該不該讓楚淮回楚國。 武德帝當初讓楚淮入了宮,就是打定主意不讓楚淮離開大梁了,可誰曉得楚國這般會趕時候,偏偏在西疆局勢不穩(wěn)的時候提出要接回楚淮,讓人無法拒絕。 楚國還極有誠意,三座城池,大梁若強硬的拒絕,楚國與西疆各部落聯(lián)和,屆時大梁的西南便要著火了。 太子先開口,“父皇,兒臣覺得此事非同一般,楚淮在宮里待了三年,誰曉得會不會打探到一些大梁秘辛,不該放他回楚,但楚國提出,咱們不好不應(yīng),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解決了楚淮,那他自然也就回不去了?!?/br> 蕭應(yīng)也不傻,已經(jīng)猜到蕭策與楚淮勾結(jié),絕不能放楚淮回國,萬一楚淮在楚國為蕭策撐腰,那他就腹背受敵了。 但楚國拿出三座城池的誠意,不便強硬拒絕,可若楚淮死了,自然也就回不去了。 “父皇,兒臣覺得不妥,”蕭策拱手道:“楚國的三座城池極為富庶,用它們來交換楚淮對咱們有利無害,若楚淮此時出事,就怕楚國記恨,挑起西南戰(zhàn)事,于咱們不利?!?/br> 蕭策自然是希望楚淮能回到楚國,他與楚淮結(jié)盟,若是楚淮回到楚國能有一番大作為,對他可是大大的有利。 再者楚國愿意用三座城池交換,可見對楚淮的重視,怕是楚淮此一回去,便能受到楚皇的重用,這是蕭策愿意看見的。 兩個兒子心里想什么,武德帝如何能不曉得,孩子大了,更多的都是為自己考慮,而不是為了大梁,心里到底有些不得勁。 武德帝放下茶盞,眼神掃過兩人,“你們兩個說的都有理,太子先退下,燕王留下?!?/br> 太子神色一僵,眼神掃過燕王,有些不甘,卻又不得不退下。 而燕王心中也忐忑,并沒有得意洋洋,很久之前他就明白,眼前這人不僅僅是父皇,還是帝王,天下生殺大權(quán)掌握在帝王的手中。 “策兒,你覺得該放楚淮回楚國?”武德帝語氣不急不緩,看似在閑聊。 可蕭策心里卻在想著這句話的言外之意。 不等蕭策回應(yīng),武德帝繼續(xù)道:“這兩年,楚淮幫了你不少吧?!?/br> 蕭策猛地抬頭望向武德帝,又突然回神直視天顏是大不敬,連忙低頭,想要解釋,“父皇,兒臣……” 武德帝卻笑了下,打斷他的解釋,“從前的事朕不管,不過你應(yīng)當清楚,楚淮的才能如何,若是放虎歸山,他日你還能抓得住這只百獸之王嗎?” 武德帝身為梁宮的主宰,沒什么事瞞得過他,只看他想不想管,他對蕭策寄予厚望,所以想讓兩個孩子各顯所長,楚淮幫蕭策的事,他曉得,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甚至對楚淮這個少年還挺有好感,若是楚國不來接楚淮,興許日后武德帝也會想法子讓楚淮為大梁所用。 可若是楚淮回了楚國,欣賞之人終有一天會成為最大的敵人,武德帝絕不容許這樣的事發(fā)生。 蕭策的后背涌起一陣涼意,楚淮的才能他的確清楚,若沒有楚淮,他現(xiàn)下也達不到與太子分庭抗禮的地步,可在他心中梁楚之事與他何干,楚淮死,他未必能登上帝位。 但武德帝現(xiàn)下這樣說,蕭策卻不能反駁,若被武德帝曉得他心中所想,怕是帝位與他再無瓜葛。 “父皇說的是,是兒臣目光短淺了?!痹诘弁跣囊饷媲埃坏貌煌讌f(xié)。 武德帝很是滿意,“既如此,這件事便交由你去辦,辦好了,朕重重有賞。” 蕭策心中倒抽一口涼氣,父皇倒真是會給他出難題,派他去殺害楚淮,即便沒成,他與楚淮的交情也斷干凈了,還會被楚淮記恨上。 父皇半點情面也不留,這是不希望他與楚人搭上關(guān)系。 “怎么,有難處?”武德帝大掌搭在龍案上,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蕭策,無形中便給了他壓力。 蕭策跪下,“兒臣遵命!” 他再清楚不過,若是今日他不按父皇吩咐去做,怕是明日他燕王府的天就要變了。 為了儲君之位,他只能舍棄楚淮了。 * 蕭容獨自在屋子里待了半下午,夜幕降臨后,她沒去找楚淮,但楚淮來了找她。 兩人一前一后到了后院,此時后院的雪已經(jīng)化了,野草冒出了頭,細嫩的綠色,怎么看都讓人覺得新的一年充滿了希望。 兩人坐在水井旁,誰都沒開口說話,一時之間,后院靜的只有蟋蟀的叫聲。 蕭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從最初曉得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許久,孔嬤嬤已經(jīng)明確的告訴她,這是真的,她連問都不必再問了。 過了片刻,一陣春風(fēng)吹來,有一絲絲涼意,蕭容深吸口氣,終于調(diào)整好了心情,她揚起一抹笑,偏頭看著楚淮,“阿淮,恭喜你呀!” 想了一下午,她到底還是決定恭喜,阿淮離開大梁才是最好的選擇,雖說現(xiàn)在他的處境還不錯,可是誰也不知來日會發(fā)生什么,待在梁宮隨時都有可能被人要了命,日后無論是太子還是燕王為帝,都不會留下阿淮的性命。 她不能那么自私的留下阿淮。 楚淮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來,“別笑了,很難看?!?/br> 她怕是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笑的比哭還難看,無異于在楚淮心口刮過一刀。 蕭容噗呲一聲笑了,偏過頭揉了揉微熱的眼眶,努力穩(wěn)住聲調(diào),“你撒謊,前不久還說我好看呢?!?/br> 楚淮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腦袋,“容兒,抱歉?!?/br> 說好一直保護她,可他卻得先離開一陣子了。 蕭容背對著他,沒有回頭,眼角卻泛起了淚光,嗓音到底帶了顫意,“做什么道歉,你本就是楚國人,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你回楚國我高興?!?/br> “高興為何哭了?”楚淮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攥著,緊緊地掐住心臟,她哭了,楚淮比誰都難受。 蕭容抹了把眼淚,揚起笑容,“我喜極而泣不行嗎?我為你高興,你終于可以擺脫太子了,往后太子再也不能欺辱你了?!?/br> 楚淮的命運已經(jīng)比從前那些質(zhì)子好太多,起碼楚國愿意來接他,用三座城池換楚淮,楚淮回國之后一定會過的很好,再也不用待在南擷院受苦了。 楚淮摩挲著蕭容發(fā)頂?shù)氖滞禄?,大掌捧著她的?cè)臉,指腹抿去她眼角的淚珠,薄唇微緊,“別哭了。” 望著她淚眼汪汪的樣子,楚淮有那么一瞬間想反悔,告訴她,他不回大楚了,永遠陪著她。 可是心里僅存的理智又將他拉了回來,不回大楚,他與蕭容沒有未來,蕭容會被許嫁,而他也會被武德帝賜婚。 只有回了大楚,才可能有一線生機。 蕭容歪著腦袋在楚淮的掌心蹭了蹭,“阿淮,我好舍不得你?!?/br> 三年,兩人共同度過了最難捱的三年。 如果沒有楚淮,她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她這一年多的好日子,都是楚淮為她謀來的,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依賴楚淮。 除夕那日,她還在憂心章皇后會為她挑選駙馬,早早出閣,要和阿淮分開。 誰曾想到,她還沒有出閣,可阿淮卻要走了。 阿淮要回家了。 此一去,相隔千萬里之遙,兩人再也見不到了。 過去那三年,只能成為回憶,再過三年,不知他是否還記得那段時光。 楚淮的脊背繃緊,另一只放在身側(cè)的胳膊,手背青筋暴起,望著蕭容的眼神藏著壓抑,他在克制,克制著不將蕭容攬入懷中。 他很想抱一抱她。 可他還沒有絕對的把握,不能給她希望,更不能耽誤了她。 若成,他日十里紅妝迎新人;若不成,他日十里嫁妝送舊人。 “我們會再見面?!背淳従彽貙⑹址帕讼聛恚僖娒媸亲⒍ǖ?,可再見時會是怎樣的,他不知道,平生第一件他不能確定的事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