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飼 第19節(jié)
淑妃追問道:“你可知道她是去見誰?” 玉書搖頭:“奴不得儷貴妃器重,只被她安排在殿外做些粗活。奴昨日怕被儷貴妃發(fā)現,不敢跟上去細看。” “娼婦?!笔珏湫σ宦?,猛地一掌便拍在了扶手上,震痛了新染的蔻丹,作痛地嘶了一聲。 “我就知道,看她在驪臺宴上獻舞的狐媚德性,便不像是什么良家子!依本宮看,她定是去與什么野男人私會了。” 淑妃說話粗鄙直白,沒有半點兒身為宮妃的風雅,連玉書都不禁皺了皺眉頭。 “你,過來?!笔珏戳斯词?,讓玉書靠近些,“你給本宮盯好那個娼婦,若是發(fā)現她與哪個野男人私會,即刻過來告訴本宮?!?/br> 玉書怕掌侍起疑,不敢在宜福宮多待,匆匆忙忙地便回到了毓秀宮。 外殿掌侍還在打理殿外花草,見她回來隨口問道:“東西可找著了?” 玉書心里緊張,不敢與她多說話,搖了搖頭便跑進了里屋。 外殿掌侍看著她倉促離開的背影,嘟囔道:“這丫頭,怎么今兒個神神秘秘的?!?/br> 過了幾日,連綿不斷的雨終于停歇。而宮中忽然傳來消息,燕帝要攜宮妃前往京郊行宮避暑,秦觀月身為貴妃,自然也在內。 往年都要進入盛暑才會舉宮遷往行宮,這次竟比往年足足早了一個半月。此次顧珩也隨燕帝同去,留了城陽王與襄陽王在宮中協(xié)理諸事。 在與墨隱收拾前往行宮的細軟包袱時,秦觀月突然想起上次顧珩問她,在宮中待久了悶不悶,似乎便明白了這一切的原因。 在這個春色落盡的伏月,闊別了燕宮的燈火繁盛,秦觀月隨著宮中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前往京郊行宮。 離開燕宮前,城陽王竟還托人送來了些驅蚊蟲的香囊,說是行宮蚊蟲多,讓秦觀月戴在身邊留用。 東西并不算貴重,秦觀月也沒推拒。 這是秦觀月第初次與顧珩一起在燕宮以外的地方相聚,心情自是別樣愉悅。 行宮與燕宮不同,雖無燕宮煊赫,但已是滿園芙蕖,河川流麗。 此處沒了宮中繁多的規(guī)矩,亦少了許多侍衛(wèi),在這天然的園林間,仿佛倒更適宜她與顧珩相見。 在來到行宮的第三夜,燕帝突發(fā)奇想,要在雨花閣賞畫作詩。 雨花閣位于玉池中央的小島上,須得乘著蓮船,才能登島。 蓮船數有限,而宮妃眾多,且蓮船一來一回要一刻鐘余。 秦觀月知道顧珩一向不喜參與宴席,從來都是最后一個赴宴,于是在今夜,她特意等在乘船的岸邊。 不出秦觀月所料,顧珩果然姍姍來遲。 此時月明星稀,島上的蓮船已都駛離了岸邊,只剩下一葉小小的蓬船,是供宮人來回使用,而宮宴即將開始。 秦觀月回首望著顧珩,在星月下望向他:“丞相,好似只剩下這一只蓬舟可坐了。” 作者有話說: 秦觀月:終于來到副本了,讓我大開殺戒一場。 顧珩:救救我,救救我。 賀風:丞相,你跟我可不是這么說的。 第21章 顧珩背對月色而立,望向那葉小舟。 月光渡在湖面上掀起粼粼波光,那小蓬船孤零零地停在岸邊。 顧珩似乎嗅到了一種“陰謀”的味道。 他將目光緩緩移向身旁的秦觀月。 島上的蓮船要停在那里等待,一時不會回來,秦觀月像是料定了顧珩只能與她乘這一只蓬船。 她抬起那雙水盈盈的鹿眸望著他,與往日的嬌怯不同,這一次,她的眼中毫不遮掩的藏著一絲狡黠與歡喜。 “還請丞相扶我上船?!?/br> 她從袖中伸出如玉脂般細潤的手,落在空中,等待顧珩握住。 顧珩沉著臉,站在原地不動,蒼青的袍角被風吹動,如青鳥展翅。 他的脊背挺直如松,深幽的眸子緊緊瞇起,冷冷地掃過秦觀月那張流麗的面孔,聲音似乎帶著些嘲諷。 “貴妃如今真是本事大了,都算計到本相的身上了?!?/br> 顧珩不快時,便喜歡自稱本相。 落在秦觀月耳朵里,卻更能挑起她背棄君臣之德的快樂。 “我不過是想與丞相一起。” 顧珩再望向她時,秦觀月已懨懨地收回了手。眼中原先如星子般的雀躍被失望掩蓋,她的鼻尖微微泛起了紅,像是受了委屈。 她語氣漸漸低落下去,藏著無盡的酸澀,像是被人誤解的孩子般,垂下了頭。 “好了?!鳖欑褚姴坏盟@般模樣,賞畫宴在即,他不愿與秦觀月再多僵持。 秦觀月感到手腕上倏地覆上冰涼,她低頭去望,顧珩握住她的腕骨,一言不發(fā)地帶著她向蓬船上去。 “走吧,別站在這兒,叫人看見不好?!?/br> 秦觀月很識相地跟著他走。 顧珩立于岸邊,等秦觀月扶著他的手穩(wěn)穩(wěn)地邁上了蓬船,他才隨后掀開船簾,俯身走了進去。 蓬船是給宮人用的,自不比蓮船華貴,空間狹小,只有一排靠座勉強能夠落腳。 兩人前后上了船,船夫向船內囑咐道:“兩位貴人,起船咯——” 明月懸于中天,浮光掠影,船槳緩緩劃開漣波,小船在飄滿青荇的湖面中悠悠前行,空氣中泛著淡淡的荷香。 顧珩仰頭望著烏蓬頂的那一盞風燈,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 這蓬船,似乎比往日搖晃許多。 秦觀月在燈下看向顧珩。 顧珩坐在長座的最末端,離她遠遠的,刻意在與她保持距離。 秦觀月近日穿了一襲時興的紗裙,輕薄如蟬翼的料子貼覆著她豐致的曲線,隱約可以窺見其下皙白潤嫩的肌膚。 來前,她特地沐浴洗漱,將那香膏抹在脖頸、手腕、胸前,不似往日那般香氣馥郁,卻更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勾人滋味。 她將領口的衣又往下扯了扯,一道刺眼的雪白深壑顯露在燈下。 秦觀月的手扶住身下粗糙的褐色長座,順著長座一點點地挪近顧珩身旁。 即便秦觀月已經盡力放輕動作,但小船仍不住地微微搖晃起來,顧珩也察覺到了船的異狀,向秦觀月望去。 小船船身極短,船頭與船艙只有薄薄的一層青簾相隔,微風拂起船簾時,顧珩甚至能隱約看見船夫的背影。 顧珩的目光不湊巧地落在了秦觀月胸前那抹雪白的艷色上。 他怕船夫聽見,只能壓下聲音警告:“娘娘要做什么。” 為時已晚,秦觀月已經坐到了他身邊,根本沒將他的話當一回事。 “丞相,我不會水,從小便害怕坐船?!?/br> 她霧氣朦朧的眼底藏著別樣的旖旎,女子身上的體香離他越來越近,幾乎要與他融合在一起。 他只要稍一垂眸,就能看見那綿軟似雪的玉峰。 太過冒犯。 顧珩感到一種不詳的預兆,想要離她坐遠一些,可他的右手邊就是船壁,他已坐在了長座的盡頭,退無可退。 他正想著該如何脫身,身邊女子溫軟的嬌軀便緊緊貼覆了上來,她伸出玉藕般瑩潤雙臂,牢牢地圈住他的脖頸。 秦觀月雖往日舉止輕浮,卻從未像今日這般大膽而直接地將他抱住。 她怎敢這樣對他。 頭頂的風燈隨著船只搖曳,為秦觀月的紗裙渡上了一層溫柔的昏黃,她像朦朧的妖魅貼覆著他,俏麗的眸子似乎沾染了湖上的濕風,潮濕而直白地盯著顧珩的唇。 這次她甚至輕輕地吻上了他的唇角。 顧珩無比震驚,腦中仿佛轟一聲驚雷炸開,他下意識地想要推開她,船只搖晃起來,卻被她抱得更緊。 船夫似乎察覺了船只的晃動,好心囑咐道:“兩位貴人,可要坐穩(wěn)了?!?/br> 顧珩不愿被別人看見他的窘態(tài),只得僵硬地停下了動作。 他緊緊地攥著拂塵,她湊近了他的耳邊,清冷的發(fā)絲伴著濕熱的風拂動,有意無意地刮蹭著他的臉頰。 “丞相,是想被旁人看見嗎?!?/br> 她挑起含媚的眼尾,向船夫的身位望去。 秦觀月的舌尖猶如一只小蛇,輕輕地爬過顧珩的耳垂,留下冰涼黏濕的痕跡。 蠢蠢欲動的燥意頓時如潮水涌來,在胸腔內肆意闖蕩。 顧珩的聲音低啞,似是強忍著身下躁動的心火,從齒間艱難地磨出幾個字。 “別離我那么近?!?/br> 她微側過臉,長而密的羽睫幾乎可以碰到他的臉頰。她感受著懷中人的僵硬,輕輕地握住他的手,摩挲著他拇指上因常年握筆而留下的薄繭。 “丞相,這船好晃?!?/br> 蓬船載著兩人沖破藻荇而行,在浮彩艷發(fā)的星河上宕動出曖昧的波痕。 “行宮果然比燕宮有趣多了,丞相覺得呢?” 顧珩始終薄唇緊抿,不予理睬。這已非秦觀月第一次輕薄他。 自她入宮以來,她總是不停地試探他的底線,起初,他只覺得無比的羞憤,可不知為何,漸漸地,他居然習慣了這樣的感受,并從中品出一些奇妙的滋味。 他能與賀風剖析地頭頭是道,秦觀月是艷鬼的化身,是會吞噬男人理智的精魅,可是每當與她同處一室之時,似乎她總能挑起他心底深藏多年的欲念,那些感受被他封塵已久,不甘地叫囂著要破土而出。 他該怎么辦。 分明知曉她這樣的女人,對自己不過是利用,絕無半點真情可言,分明輕易便能看穿她的心思,卻還是忍不住要往火坑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