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飼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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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珩面色沉著,像是一個沒有喜怒的佛像:“欺君罔上乃是死罪。你敢跟我說這些,不怕我殺了你?” 秦觀月垂下眸,似朵含露桃花,囁聲道:“丞相不會?!?/br> “為何?” 秦觀月踉蹌起身,如一只振翅的蝶,弱弱地伏倒在顧珩腿邊:“丞相不會殺我,因為丞相澤披百姓,不是枉殺無辜、不分是非之人?!?/br> 顧珩輕蔑笑了:“你引誘主上、滿口謊言,實在算不上無辜?!?/br> 語罷,頗為嘲諷地低頭看了她一眼。只見女人的腰肢緩緩低落下去,聳起了兩彎消瘦的香肩。即便穿著寬大的太監(jiān)袍,似乎也能描繪出冶艷無比的風(fēng)流體態(tài)。 觀月纖密的長睫顫了顫,掀起一雙霧氣彌漫的眸子:“往日在國公府中,我雖少讀詩書,卻也聽過丞相筆下的那句‘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我知道,丞相澤披百姓,不會棄我這樣的苦命人不顧?!?/br> 這是她昨夜臨時背下的。 顧珩的眼中果然不易察覺地流露出一道訝異的光。 “丞相,他們都說燕宮是會吃人的……”她仰首望著他,輕輕地拽住他散落在膝上的衣袖,如小獸般低聲抽噎,“我不想入宮的,可是,我沒有辦法,我娘親還在他們手中?!?/br> “你父親呢?”顧珩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 那楚楚可憐的臉頰倒映在他清冷的眼底,確有幾分真誠。 她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六歲那年,父親就把我們賣給了人牙子,從那以后就再也沒見過他?!?/br> 顧珩又聞見她身上淡繾綣的幽香,像是一團(tuán)精魅在勾人的魂。 怪也只怪秦小世子自己耽溺女色,胸?zé)o大志,否則怎會被這樣的香姬,勾引得魂搖魄亂、情難自已。 而顧珩呢?顧珩不同。 比起溫香軟玉撫慰的滋味,他更喜歡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連天子也為他所掌控,肆意享受復(fù)仇的快感。 多年克己復(fù)禮,假意稱道,他幾乎將自己練成喪失喜怒情欲的佛,只為了不被喜怒雜念所擾。動情意味著動蕩,意味著有了弱點。 有了弱點,便容易潰敗。 可是不知為何,這回他面對著這個身份卑賤的女子,竟感到了一種相似。宦海浮沉多年,他見過太多文臣的虛偽貪婪,也曾看過武官悖逆臣道的叛。 在這一刻,他竟然難得的生出一絲憐憫,甚至開始欣賞她在絕望時渴望生機(jī)的坦誠。 但這些都不足以讓他寬宥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子。 “即便你孝心是真,可你尚未出閣便與秦小世子行舉親昵之事,又該如何解釋?” 觀月攥緊顧珩的袖口,像是找到依靠般訴說委屈:“丞相,秦小世子是公爺獨子,我又怎敢得罪他?!?/br> 秦觀月耳畔的一縷的墨發(fā)垂落下來,拂過顧珩的手背,像是螞蟻嚙咬般癢,顧珩身體一顫,如觸到火般迅速將手收回袖中。 而腿邊女子面頰微紅,面露羞赧神色,聲音減低,似縷游移不定的絲:“還是丞相要親自驗明,才會相信。若是如此,妾也甘愿自證清白……” 顧珩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 反應(yīng)過來女人竟將自己的質(zhì)疑誤當(dāng)成了“親自驗身”的色心,登時只覺羞憤交加,耳尖微熱。 她怎能這樣想他? 他沉默了良久,有些不滿地張口:“我為何要放了你?” 觀月心中掠過一絲喜,眼看就要得逞,幾乎要笑出了聲。 她垂下睫,遮住眼中狡黠的樂,端著柔婉姿態(tài),呵氣如蘭:“只要丞相肯放了我,我便是丞相的人?!?/br> 挪了挪身子,向他無聲湊近,女子身上的幽香似乎更加濃郁。 “秦府的事,我會事無巨細(xì)地向丞相稟明。” 燭光下,顧珩冷靜地盯著那雙霧氣朦朧的眼,冷不丁地一笑:“你想要什么?” “求丞相保我娘親平安?!?/br> 秦觀月回宮后,顧珩負(fù)手在燈下站了許久。 眼看著火光漸漸燃燒至燭芯盡頭,留下裊裊的一縷煙,通室便陷入了黑暗。 顧珩這才在黑夜中轉(zhuǎn)身摸向門外,引動了門口的聲鈴。不消會兒,在外等候已久的賀風(fēng)秉著一盞新燭而來。 賀風(fēng)將燭臺放置案上,照亮了顧珩如雪松高潔的身影。 空氣中還飄著適才那女人身上淡淡的香。 柔媚而勾人的味道。 顧珩背對著賀風(fēng),凝視著案上的一副道貼:“之前讓你查的事,怎么樣了。” “月余前的確有輛馬車自秦府駛出,離開了燕都?!辟R風(fēng)復(fù)命。 顧珩未抬眼,又問:“秦府最近可有異樣?” “別的倒是沒什么,就是幾日前秦世子身邊的李恭,突然去了城北郊外的舊宅一趟?!?/br> 顧珩淡淡地嗯了一聲:“繼續(xù)派人盯著,你回去歇著吧?!?/br> 賀風(fēng)應(yīng)諾,卻遲遲不肯走,欲言又止地抬頭看了顧珩兩眼。 顧珩察覺動靜,轉(zhuǎn)過身來:“怎么了?” 那女人來時梨花帶雨,離開時卻是冷靜自持,兩副面孔,分明是心機(jī)深沉之人。 古往今來多少男子敗于禍水身上,就如燕帝,不也是因為常年放縱,耽溺美色,才落得如今的下場嗎。 丞相斷絕□□多年,怎見過這樣的狐媚女子,若被她哄騙而毀了大業(yè),他如何跟逝去的老爺夫人交待…… 賀風(fēng)微微凝眉,還是沒忍住發(fā)問:“丞相似乎對儷貴妃,比對旁人都多照拂了些?!?/br> 顧珩居高臨下地睥著他,沉默不語,但眉眼似乎冷了冷。 賀風(fēng)慌忙屈膝認(rèn)錯:“屬下失言,請丞相責(zé)罰。” 他的背后涔出了冷汗。 或許是因為丞相待他一向?qū)捄瘢闺U些忘了,丞相最討厭不懂分寸的人。 他等待著審判,誰知一雙手扶上了他的胳膊。 下一秒,丞相已扶他站了起來。 “我知道你怕什么。” 顧珩笑笑,拂落賀風(fēng)肩頭的一片銀杏葉。 “不必?fù)?dān)心。我對風(fēng)月之事,不感興趣。” 觀月回到毓秀宮時,天已泛著蒙蒙青。 墨隱一夜未睡,守在門口等她。等到貴妃歸來,她趕緊迎了上去。 秦觀月此刻小臉蒼白,眼角還有淚痕,只覺得身上像壓了千斤石般疲憊。墨隱侍奉洗漱后,她如釋重負(fù)地癱倒在榻上,身心俱疲。 墨隱奉來碗百合安神湯,眉間隱有擔(dān)心:“娘娘,丞相他……沒有為難您吧?” 觀月?lián)u了搖頭。 經(jīng)此一事,觀月可以確定,墨隱是個忠心的。但今日墨隱并不知她身世,若是她知曉了自己的身份,知曉了她的計劃,墨隱還會愿意相助嗎? 觀月有些猶豫:“你怎么不問本宮今日為何要如此?” 墨隱望著秦觀月,眼神中似有難以言說的堅定:“娘娘不必說,奴也知道。別說在這宮中的每位娘娘,就連奴,也是不情愿的。娘娘想做什么,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您若想說,自然會和奴說;娘娘若不想,奴也不會多問?!?/br> 秦觀月眼底一熱,險些流下淚來。她早已習(xí)慣了別人的冷眼與算計,沒有人在意過她的意愿,當(dāng)年父親拋下她與娘親如是,后來被秦大娘子送入燕宮亦如是。 墨隱像是一束微茫的光,落在了她早已布滿塵埃的生命中。 但她今日在顧珩面前已用盡了眼淚,此刻她更要做的,是好好想一想,今后的日子,她與墨隱該如何度過。 今夜她告訴顧珩,她別無所求,只為保住娘親安全,這不過是緩兵之計。上次驪臺宴之后,她便一直稱病,而燕帝身子大好,忙于同其他妃嬪玩樂,才一時將她忘在了腦后。 等哪天燕帝想起她來,又不知是怎樣的局面,她總該為自己謀劃出路。 顧珩,是她眼下的最佳選擇。 經(jīng)此一役,她已經(jīng)隱約感覺到了顧珩的動搖。 便如她所想的那般,凡人皆有欲望,顧珩勉力克制人欲,也終歸有崩塌的一日。 她需要一個保命符,讓她能在這充滿銳刃暗網(wǎng)的燕宮中活下去。她更需要一把青云梯,能夠送她扶搖直上,享盡榮華富貴,和這人人仰望的地位。 且待日后她羽翼豐滿,再另謀別的出路。 此日晨起,觀月喚來墨隱,讓她去清平觀給顧珩遞一個口信。 第9章 墨隱的口信傳到了清平觀處,也傳到了秦小世子那邊。 對秦小世子那邊,觀月假稱相邀他去拾翠殿相見;而對顧珩那邊,觀月則稱是秦小世子再次拿娘親威脅,逼她見面,話里話外盡透著無奈,只希望能得丞相相助,幫她擺脫這混不吝的小世子。 不出三日,秦小世子便差人回復(fù),應(yīng)允了秦觀月的邀約。 這在秦觀月的意料之中,畢竟秦小世子便如世界大多男子那般,只要她勾勾手指,他就會迫不及待地貼上去。 毓秀宮中,秦觀月在鏡前試衣。一襲榴紅色的宮裙包裹著她曲線有致的嬌軀,領(lǐng)口處精心剪裁過,隱約能見雪白深壑,引人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 “不成,換一件?!?/br> 打扮得太過刻意,反而讓人懷疑用心,要不留痕跡才好。 這樣才能讓顧珩以為她并不是情愿赴約,只是迫于秦小世子yin威而不得不屈從。 觀月?lián)Q了身春綠色的裙,款樣樸素尋常,但觀月肌白膚嫩,本就生得嫵媚動人,穿著這樣樸實無華的衣裳,再以束腰收身,勾勒楚楚纖腰,則更顯出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禁欲反差,引人遐思這衣裙之下該是如何的風(fēng)情身骨。 發(fā)鬢更是精心設(shè)計過的,一半低挽于腦后,一半則柔順地披在背后,其間只插著一支玉簪,柔婉無邊。 出殿門前,觀月跟墨隱囑咐道:“一會兒你便去找顧相,我自己去拾翠殿。” 墨隱為秦觀月戴上耳墜,卻還是有些懷疑:“顧相若是不肯來,奴該如何做?” 觀月笑笑,搭著墨隱的小臂走出了毓秀宮,主仆二人各向不同方向散去。 顧珩那樣心思深沉的人,怎么會輕易相信自己。今日既有眼見為實的機(jī)會,他便一定會來。 春光已濃,高懸的駿烏蒸騰著世間的欲念,引得人心意浮躁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