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覺得聽起來十分耳熟嗎？安德烈？”他微傾著頭，用一種曖昧的語氣念出對方的教名, “你想到了誰？”

    沒有給紀德或許存在的回答留下時間, 但丁接著說道：“我說的那個將領(lǐng)是雅典的亞西拜阿德?！?/br>
    這一次, 紀德做出了反應。

    “亞西拜阿德是一個道德敗壞的人?！彼喍痰赜靡痪湓挶磉_了自己的意見。

    “道德敗壞嗎？也許吧?！钡√痤^和紀德對視, “奢靡和風流成性好像聽起來是比屠殺米洛斯島所有的成年男性更加道德敗壞?！?/br>
    盡管少年臉上是非常友好的微笑，但他說的話卻似乎暗藏著刀劍。

    “不提這個好了?！钡∠袷峭蝗幌肫饋硎裁匆粯佑米笫治杖脫粲沂值恼菩模皩?，我想說的其實是蘇格拉底?！?/br>
    “蘇格拉底是亞西拜阿德的老師和朋友。蘇格拉底總是不厭其煩地指出亞西拜阿德各方面的過失，勸他內(nèi)省自身，遠離諂媚，而在波蒂迪亞遠征時他還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受傷了的亞西拜阿德?！?/br>
    “我記得蘇格拉底被毒死的罪名是不敬神和腐化青年。我沒說錯吧，安德烈？”但丁冷不丁地將話頭轉(zhuǎn)向紀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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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襲擊了學校的mimic成員并不戀戰(zhàn)，在織田作之助開槍支援現(xiàn)場的港口黑手黨之后，他們就開始撤退，只不過最后留下的比離開的更多。

    這反常的舉動讓織田多少有些警惕，他立刻詢問了一下后趕去了食堂，看到芥川、伊拉斯謨和孩子們站在一起才稍微放下心來。

    即使他很想對mimic復仇，也絕不會選擇校園這樣的場所。無論如何，保護孩子們更重要。

    “織田作！”孩子們參差不齊的聲音合在一起輕松地穿透了空氣，織田忍不住把手.槍放回槍套，抱起朝他撲過來的女孩和男孩。

    雖然硝煙味還沒散掉，但幸好身上沒沾上血，他略感慶幸地想到。

    下一秒，電話聲響了起來。

    織田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的手機，是坐在他左手臂上的咲樂直接從他的口袋里撈出手機才意識到的。

    女孩看了一眼沒有手空著的家長，果斷自己打開手機，點擊接聽，然后把手機舉在織田的耳邊——她暫時還不想從織田的手臂上下去。

    撥來電話的是出版社的人。他莫名的松了口氣。

    然而他接下來聽到的話卻讓他的心逐漸下沉。

    出版社給他打電話是因為書店沒有織田的號碼。

    大約半個小時之前，橫濱的一家書店被以幾個披著破爛灰布的奇怪的人持槍闖入。

    他們沒做別的任何事，只是將一張畫了一個紅×的地圖用一把匕首釘在「鈴木柳吉」的新書上，然后就走了。

    以為是「鈴木柳吉」寫了什么言論招來極端組織抗議，書店的負責人當即屁滾尿流地聯(lián)系出版社。

    電話里他的編輯依舊在含蓄地詢問是不是有什么誤會，需不需要幫忙召開發(fā)布會澄清，這一邊織田已經(jīng)再聽不下去了。

    他彎腰把兩個孩子放下，拿過手機，甩一句“這件事我會處理”然后掛斷了電話。

    那個遭襲的書店離他現(xiàn)在的地方不遠，也就是說很有可能就是但丁去買書的那家。

    而到現(xiàn)在，那個少年都還沒有回來。

    雖然也有可能是但丁拿到他的新書時結(jié)束了‘旅程’，回到了自己的時代，mimic只是單純知道了他的筆名借此傳達信息。

    但要是——

    織田沉默了一會兒，將孩子們暫時托給伊拉斯謨，然后朝著自己開過來的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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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已經(jīng)做了很多無法挽回的惡事?！背赡昴行缘穆曇粼诳諘绲奈鑿d里產(chǎn)生了回響，“但我們想要結(jié)束這像幽靈一樣彷徨的生活?！倍ㄒ坏目赡芫褪撬?。

    “我們不會殺了你。把你帶到這里不過是為了堅定織田作之助的念頭——那一次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贊同?！奔o德走到坐在地上的少年旁邊，“他的子彈將終結(jié)一切希望和絕望?！?/br>
    大概是被但丁之前講的蘇格拉底和亞西拜阿德的故事激起了什么回憶，紀德的話竟然多了起來。

    這個人的理性從多久之前就崩潰了？紀德的眼睛在看到一切的時候都是那么淡漠，仿佛他是個無法被太陽照暖的死人，只有在聊起死亡的話題時，他的眼睛才短暫地亮起。

    淡淡的憐憫在赤枝的胸腔里升起，又在他開口時消失無蹤。

    但丁用手撐著地板掙扎著站起來，說話的聲音因而顯得有些悶悶的：“他們切望死，卻不得死；求死，勝于求隱藏的珍寶。*”

    無法完全避開傷腿著力，少年用了好一會兒才站起來，額上又重新開始淌汗。

    他平緩了一下呼吸，接著說道：“能斷絕希望的不是織田作的子彈，是地獄之門?！?/br>
    但丁的語氣篤定地仿佛他見過地獄之貌。

    “下地獄者，永遠不得解救?！鄙倌暾f著可怖的話卻展露笑顏，“你大可不信，但你的血必歸到自己的頭上。**”

    “你將永遠是徘徊的幽靈。”

    指望這樣輕飄飄的詛咒就能讓紀德破防是不可能的，這個男人從大戰(zhàn)末一直沉浸在痛苦中，自成一體的邏輯非常牢固。而mimic作為一個人數(shù)不少的團體，更加重了這一點——只有和戰(zhàn)友待在一起和戰(zhàn)斗的時候他們才能稍微回到往昔，有自己還是軍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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