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雪夜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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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fā)生在這天下午的時候。 林曜剛吃過午飯,就聽到了急促的門鈴聲。 拖著沉重的身子過去一看,是羅蕓。 想起戀人囑咐過“以后有我的親戚過來,你都不要開門,不要理他們”,林曜就假裝家里沒人,沒發(fā)出聲響,更沒有開門。 但是羅蕓沒有走。羅蕓叫她的名字,見沒人應,還給她打電話。 因為羅蕓是戀人的親戚,上次見面的時候,她們交換過號碼。 林曜的手機響起來,門外的羅蕓也響起聲:“我聽到你的手機聲了。林曜,你在家,給我開門?!?/br> 林曜還是沒有開。她靜靜地坐在客廳里,等著這位大概率不善的來者自行離開。 過了很久。 她以為人走了,結(jié)果收到一條短信: “我摔倒在你家門口了,起不來,求你幫幫我?!?/br> 林曜走到貓眼前,羅蕓確實躺在地上,一副痛苦的樣子。 只有羅蕓一個人。 一時也沒有別人走到她門前。 可以聽到羅蕓越發(fā)微弱的求救聲:“林曜,幫幫我……” 林曜開了門。 等林曜醒過來的時候,全身都不適地癱軟著,只是肚子那里,一下一下在發(fā)硬,而且胎動得異常厲害。 她本能地想伸手安撫,才發(fā)現(xiàn)雙手被綁在身后,根本動彈不得。 低頭一看,全身都纏繞著繩索?;秀敝?,只覺得腹部像有條巨大的蟒蛇,在對著自己吐出惡毒的蛇信。 肚子被捆得很緊,所以才會那么不舒服。 極度的懼怕,一下子升上來。 她想呼救,才發(fā)現(xiàn)嘴也被貼住了,根本張不開。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林曜以僅存的理智,環(huán)顧四周。 看起來,她被困在一間剛翻新過的房間里。 只有很基本的家具。 這種裝潢風格,有點像之前她租在鄉(xiāng)下房東家的自建房。 她被人結(jié)實地捆在一把椅子上。 窗簾緊閉,不留一絲縫隙。門也關(guān)著。 她被監(jiān)禁在這里。 到底為什么…… 無助的困惑,全身警覺地發(fā)熱。 門突然開了,走進來一個熟悉的人影。 是羅蕓。 羅蕓剛才不是倒在地上沒法動嗎?怎么現(xiàn)在能正常地走路? 羅蕓朝她過來。 她用力地扭動著身體,帶著椅子一晃一晃。 試圖發(fā)出聲音,但嘴被膠布封著,只是徒勞。 羅蕓走到她面前,俯身。 “不要害怕。你好好配合,我們拿到東西,就會放你走,不會傷害你的?!?/br> 林曜懂了,她竟然被羅蕓給騙了! 她瞪大了雙眼,眼白變得血紅,露出難以置信的憤怒。 但她又很快安靜下來,因為不敢惹惱綁架她的人。 她不由自主地哭了。 她渾身發(fā)抖,極端恐懼。 “你不用這么害怕,真的。你想喝水嗎?你保證不叫,我就喂你喝水——不過你叫了也沒用,這里附近沒人。只是你太吵的話,會惹惱我先生,我就不能保證他會對你做什么?!?/br> 林曜悲哀地點點頭。 羅蕓幫她撕下膠布,拿著一瓶打開的礦泉水靠近她。 “求求你,放了我?!绷株讍柩手蚯蟆?/br> 羅蕓只是把瓶口塞到她嘴里。 她喝下水。 “羅蕓,放了我吧。求你幫幫我,”她再次哀求,腹中的不適逐漸強烈,她感覺肚子開始緊縮,這不是個好兆頭,“我肚子難受,我擔心孩子。” 羅蕓低頭看了她身上的繩子,蹲下來。 “真是的,我跟他講了不要給你綁這么緊。你等一下,我?guī)湍闵晕⑺梢稽c。”說著,開始動手。 羅蕓幫林曜稍微解開一點的時候,那個穿著高檔卻實為暴徒的男人進來了,對著羅蕓發(fā)怒:“你他媽干什么!我許你給她松綁了?!” 羅蕓唯唯諾諾:“親愛的,她懷著孩子呢,我只是稍微幫她松開一點?!边呎f邊看他的臉色。 男人作勢要打羅蕓,羅蕓就畏縮地停下手,默默站到一邊。 男人將一支眼熟的手機——明明就是林曜自己的手機,遞到林曜嘴邊,命令道:“跟程望雪說話,叫她過來救你。” 人類的直覺,是神奇的東西。 僅僅幾秒鐘以內(nèi),林曜突然察覺到了重要的信息。 羅蕓及其丈夫,在綁架她的過程中,在綁架她以后,從來沒有一點避諱地露臉、也用正常的聲音和她說話。 這還是在她認識他們的情況下。 如果只是為了錢綁架她,如果計劃拿到錢會放了她,難道不會為了讓她事后就算報警也無法指認綁匪,而戴面具、避免說話嗎? 任何智商正常的歹徒,都不會冒險讓她之后能直接告訴警察他們的身份吧。 眼前的男人看她的神情,絕對是她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絕決的兇神惡煞。 恐怕不但早就打算要將她撕票,也要把戀人騙過來一起殺了。 手機里傳來她的月急切的呼喊。 林曜壓制住流淚的哽咽,抱著訣別的心:“月,我愛你。如果你愛我,你一定要聽我的,不要過來?!?/br> 話音剛落,男人就暴怒地扇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與她綁定的椅子都搖晃起來。要不是林曜拼命用腳撐住,可能已經(jīng)連人帶椅重重摔下。 男人咒罵了幾句,重新將林曜的嘴用膠帶封住,走出了房間,羅蕓也跟了出去。 林曜的身體不再因為極端的警惕和緊張而發(fā)熱,而是開始一陣陣地惡寒。 好冷。氣溫驟降了嗎? 如果今夜被羅蕓的丈夫殺死,這樣也算意外死吧? 過去林曜想過很多次的,每一次的設(shè)想中,意外死都是她最能接受的死法。 雖然她現(xiàn)在止不住地心痛,仿佛整個身體被阻塞一般,無法正常呼吸。 門又開了,羅蕓再次走了進來。 她反而希望進來的是羅蕓的暴徒丈夫,現(xiàn)在就直接殺了她得了,早點死就早點不用再受罪。 “外面下大雪了。你冷嗎?我給你帶了條毯子?!绷_蕓竟然再次好心地照顧起林曜。 林曜面無表情地任歹徒的幫兇把毯子蓋到自己身上,等對方離開。 林曜的心里只剩一個想法,她只是默默祈禱著:月千萬要聽懂她的堅持,月千萬不能來啊……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死的話,她就無所謂。 月那么聰明,應該能聽懂她的話吧? 今天分別的時候,她也說了“我愛你”。這樣的話,最后也算好好道別了,不算有遺憾。 她這樣安慰著自己:只要月不過來,就可以。 可是她又想了想,如果是月被綁架,月讓她不要過來,她會來嗎? 于是剛才還想著早點被殺了算了的人,此刻又重新開始緊張了。 毛骨悚然的緊張,因為擔心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對戀人安危的擔憂就開始不停地吞噬她。 即使蓋了毯子,還是全身發(fā)抖,流著淚的整張臉都在劇烈地顫抖。 看來確實降溫了,因為下雪了。 下雪了…… 這座南方的城市,少見地下大雪了,如同當年戀人出生的那天…… 腹部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林曜猛地回過神來,驚恐地看著自己的肚子。 她感覺孩子也在腹中不安地翻滾。 今夜也是下雪的夜晚。 明明曾經(jīng)很多次想過要放棄這個孩子,很多次想過不應該生下這個孩子的…… 腹部除了持續(xù)不斷的發(fā)硬發(fā)緊之外,再一次、又再一次地傳來強烈的疼痛。 痛徹心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