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苦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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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信到七號樓c區(qū)的時候,日光已經(jīng)驅(qū)散了夏日清晨的最后一絲涼氣,曬得人頭暈。耳邊蟬鳴嘈雜,他推開實驗室的門,里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他還是來的最早的那一個。 他喜歡安靜,這種環(huán)境下更有助于他專心做事,所以照例檢查儀器,翻看記錄數(shù)據(jù)的文件夾,等到他準備工作做的差不多了,實驗室的其他人才陸陸續(xù)續(xù)推門進來。 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學生,一應穿著實驗室統(tǒng)一配備的白大褂,還有幾張西方面孔。 其中一個大概是傅信朋友的男人,暗棕色的短發(fā),五官立體而深邃,走過來看到傅信正低著頭沖洗試管,咧著嘴角調(diào)侃道: “傅,昨天晚上我們都去酒吧嗨了,你沒來真的可惜……”男人的中文口音略微有些蹩腳,但相對來說還算不錯了。傅岑抬了下眼簾,看他一眼又迅速垂下去: “看你這黑眼圈,又通宵了?”一開口,還像個少年一般,聲音清爽干凈,好似炎炎夏日里的一杯薄荷冰水。 “被你猜中了,”瞳孔顏色明顯異于亞洲人的羅伊斯無所謂的笑笑,“……不過沒關(guān)系,我是快樂至上主義。”說到這句,又變成英文。 對他這種中英文隨意切換的講話方式,傅信好像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快樂夠了就認真點,上次拖著沒給我的實驗數(shù)據(jù),今天務(wù)必要匯總出來?!?/br> 羅伊斯立刻苦下臉,哀嚎一聲,“天哪,你簡直是個魔鬼。” 研究生是沒有寒暑假的,否則羅伊斯這個時間應該在家里跟朋友一起拍網(wǎng)上爆火的整蠱段子,或是在做義工服務(wù)的同伴里找一個心儀的姑娘撩到手——雖然傅信一直認為他的趣味很低級,不過他樂此不疲。 同樣的,羅伊斯也不是很懂傅信的生活方式——一個沒有任何娛樂項目的人,眼里整天就只看得見那些科研藥品的精密劑量、配置等級,就這還能好好活著而不瘋掉的,不是可怕的魔鬼是什么。 他們學校的小組成員,加上佛羅倫本校派過來交流實習的的研究生里,只有傅信以高冷嚴肅、不茍言笑而著稱——這也意味著他基本沒什么社交,羅伊斯就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中的一位。 羅伊斯嘆口氣,然后在傅信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預備完成自己的任務(wù)。傅信手上正忙,但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他轉(zhuǎn)頭看向羅伊斯,“對了,佛羅倫馬上就開學了,我郵箱收到通知,我們要跟他們一樣上選修課?!?/br> “為什么?!”羅伊斯怪叫一聲,“我是作為交換生來參加科研工作的,又不是來上課的……” 傅信面不改色:“郵件上也說了,為了加強人文素質(zhì)培養(yǎng),多方面綜合進步?!闭f人話就是,不能讓他們太閑了,否則像羅伊斯這樣,一有空就去通宵狂歡,會大大影響任務(wù)進度。 最后,傅信聊勝于無地安慰了一句:“你應該慶幸你不是佛羅倫本校的,所以只用選修兩門。” 話音才落,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機忽然振動了兩聲。傅信暫時結(jié)束和羅伊斯的扯皮,把手機拿出來。 是他哥發(fā)來的消息—— “今晚早點兒回來吃飯,我做了你喜歡的撈汁海鮮?!?/br> ………… 傅信在哥哥的公寓里住了沒幾天,就發(fā)現(xiàn)對方有個習慣——做飯的時候,客廳的壁掛電視要開著,綜藝也好電視劇也好,看不看是其次,但一定要開著。 廚房是半開放式的,餐桌就擺在旁邊,是以電視的聲音能夠很清晰地傳過去。 傅信推開家門,彎腰換鞋的時候,就聽到客廳傳來電視劇的聲音。 他把書包放到玄關(guān)的柜子上,然后徑直去了廚房。傅岑正忙碌著,剛把改好花刀的鮑魚放進備菜盤里,準備處理羅氏蝦,一旁的透明玻璃小鍋里還在焯著文蛤。 空氣中彌漫著一絲絲熟悉的、只有他哥會做的秘制醬料的香味兒。 “我記得以前,你放假了來找我,我每次都給你做這個。海鮮撈汁鍋,最適合夏天吃了?!备滇χf。 傅信卻一言不發(fā),垂眸看著玻璃小鍋里、被開水裹挾著起起浮浮的文蛤。傅岑抽空瞥他一眼,“怎么不說話,不高興嗎?” 傅信搖頭,“沒有不高興,就是……” 就是不知道說什么好,也不知道以什么話題作為開場,凝噎良久,他終于再次開口:“哥,下學期我也要在佛羅倫上選修課,我報你的課吧?” 傅岑微愣一下,然后笑開:“可以是可以,不過我的課應該跟你的專業(yè)沒什么關(guān)系吧,沒問題嗎?” “沒問題,一共兩門,一門公開課有專業(yè)限制,另外一門沒有。”也就是說,和他主修的學科八竿子打不著也沒關(guān)系,想選什么選什么。 聞言,傅岑只點點頭,也不再多說什么,他隱隱察覺到,傅信似乎在為不久前那場無端的爭吵做補救。他了解這個弟弟,從小到大性格都冷漠得不像正常人,大概還勉強把他這個大哥當回事兒,所以好歹會親近一些。 傅信離開廚房去了客廳,電視劇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播放完了片尾曲,又開始上社會新聞。傅信眼神不太專注,視線虛無縹緲地看著眼前虛空處。 女主持人字正腔圓的聲音傳過來:“……一女子當街攔車,將丈夫和第叁者從車上拖拽下來暴打,在爭斗過程中得知第叁者——化名小可的女子對于自己的‘男朋友’已有家室一事是知情的,但仍選擇插足他人家庭。截止本臺報道,目前這個出軌男子傷勢較重,正與妻子協(xié)議離婚中……” 傅信的目光開始聚焦,然后轉(zhuǎn)頭看向廚房的方向。 他拿起遙控,非但沒有換臺,反而把音量調(diào)到最大。 做完這些,他眼神再次渙散,嘈雜的電視背景音好像在逐漸遠去,他也靠在沙發(fā)上開始出神—— 記憶中,少年時期陪伴著他度過難熬苦夏的,其實不止是海鮮撈汁鍋。 他想起十八歲的孟嫻喜歡做青梅酒,每年夏天都要做了放在傅岑公寓里。十叁歲的傅信雖然感性細胞異常遲鈍,但也能察覺到哥哥很喜歡他這個女朋友。 大抵是愛屋及烏,他對她態(tài)度不算熱絡(luò),但也不是完全漠視。 十四歲那年,他經(jīng)歷了變聲期,個子也像雨后春筍一樣猛地拔高,幾乎快要趕上哥哥。假期見了面,孟嫻笑著說他和哥哥長的太像了,都有些分不清誰是誰了。 其實那個時候最多只有六分像而已。 傅信轉(zhuǎn)頭,看向陽臺玻璃里自己那張臉——現(xiàn)在的他,倒是和哥哥十八九歲時候的模樣,有八分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