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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姐她軟玉溫香(重生) 第7節(jié)

    謝安回神,才想起剛剛衛(wèi)懷柔在長廊里看她的字畫的那種專注的神情。

    她笑了笑,溫聲道:“他認我做jiejie,我便會真心待他。”

    “與做不做官無關(guān)。”想了想,她又補了一句。

    老夫人一時間不知說什么。她希望謝安利用這些人脈重新找一門稱心合意的婚事,卻沒想

    謝安竟然對這個念頭一點想法也無。但能與宮里的人建立關(guān)系,她也放寬了一些心。

    老夫人輕輕拍了拍謝安的手背:“那便是最好的。既如此,元宵節(jié)的統(tǒng)籌安排也交給大姐兒去做吧,老身也放心?!?/br>
    老夫人年過花甲,府里遇上了些節(jié)日或是旁的重要日子,一向都是王氏安排去做,很有將

    以后的中饋落在王氏手里的意思,王氏也是靠著這些才有了氣勢叫囂。

    元宵節(jié)本也是這樣安排,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改變了決定,其中的意思,謝安幾乎是下意識就明白了。

    她向來與王氏不和,謝安覺得沒什么,她擔心的不過是在府里還是有點頭權(quán)的父親,以及王氏剛才說的那句話:

    “不如就說……大姑娘是心中另有他人,這才退了親事。”

    她垂眸看著盛著銀耳羹的碗里剩下的湯汁。

    退了婚之后的人生,她每一步都應(yīng)該走得萬無一失。

    老夫人看著謝安久久不應(yīng),知道她心中的擔憂,便道:“大姐兒放心,縱使二姑娘嫁給了崔家,老身就算是拼著命,也不會讓區(qū)區(qū)一個王氏臟了大姑娘的清白?!?/br>
    謝安聽著,回過神來,輕輕一笑,旋即跪坐下來,鄭重道:“祖母放心?!?/br>
    老夫人舒了口氣,扶她起來。

    元宵節(jié)安排本就復雜,再加上王氏和宮中的那檔子事,謝安已經(jīng)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給她浪費的了。

    她服侍著祖母躺下,披上了披肩,這才退出屋內(nèi)。

    屋外的風雪才停了一日,這會兒又大了起來,已經(jīng)日落,天色也都黑了下來,長廊里卻還留著一盞燈。

    謝安滿心的事,沒有留意這些東西,轉(zhuǎn)身進了長廊。

    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清脆的一聲響起。

    嘴邊便落下了一個毫不客氣,甚至狠毒的耳光。

    第八章

    出了老夫人的綴錦齋后,王氏一直沒回去。

    她聽到屋里面老夫人將元宵節(jié)的統(tǒng)籌權(quán)親手交給了大姑娘,不僅惱怒,還有委屈。

    她娘家算是個厲害的,但沒過多久便落寞了,但再怎么說她好歹也曾經(jīng)是整個府里一大家子捧在掌心寵的嫡出的大姑娘,可嫁到了謝府,才發(fā)現(xiàn)夫君是個懦弱的偽君子,婆婆強勢,她以為挨到婆婆臨終,自己便能掌握了中饋過上舒心日子,可又冷不丁地出現(xiàn)了個大姑娘。

    大夫人又如何,說白了不過是一個沒權(quán)沒勢的陪房。

    這一巴掌落下去,王氏想看到的卻一個也沒有看到。

    這一下打下去的勁有多大讓王氏收回手便有些后悔了,謝安那張白玉般的臉上幾乎瞬間便有泛紅的指印出現(xiàn),若說不疼那是絕然不可能的。

    這才一會兒,便浮腫起來小半邊。是火辣辣的疼。

    眼角還有被指風刺激出來的一點淚水,謝安沒有抬手去抹。

    王氏心里不爽,當即冷笑一聲:“大姑娘在我面前怎么不裝了?剛剛不還一口一個‘祖母’地喚著呢。”

    “你是個沒爹疼沒娘愛的東西,娘還是個妾室出聲的陪房,怕是沒教過大姑娘規(guī)矩。是我一直在府里縱容你放肆,給你吃給你喝的,卻是個沒良心的。這會兒在老夫人面前得了勢頭就賣乖,今日這個巴掌算是教訓,大姑娘自己心里掂量著些,別成了外頭沒教養(yǎng)的毒舌婦?!?/br>
    王氏的話謝安一字一句都聽了,等王氏講完了,她才抬眸,看了王氏一眼。

    眼里的目光冷得像冰,讓王氏唬了一跳。

    謝安不想與她爭執(zhí),轉(zhuǎn)身就走。

    “謝安!”

    看著她走,王氏才反應(yīng)過來,尖聲喊了一聲。

    謝安的步子沒有停。

    她走在長廊里,身后就是刷了紅漆的扶手,扶手的后邊便是及腰深的草叢。

    王氏往身后看了眼。此時夜已經(jīng)深了,老夫人的屋里也早已經(jīng)熄了燈,空落落的長廊里沒有旁人。王氏抬頭看了眼還走得不遠的謝安,眼神冷了冷,才追了過去,幾乎用了全身的勁,伸手狠狠往旁邊推了一把。

    王氏等著謝安掉進草叢里,最后一剎看見的卻是謝安轉(zhuǎn)了身。

    王氏的手被狠狠扭住,她甚至不知道謝安是哪里來的力氣,手腕便發(fā)出了清脆的骨骼脫臼的聲音。

    她摔倒在長廊里,身體碰到冰冷的瓷磚,泛上一陣劇痛,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謝安喘著氣,垂眸看著躺在地上的王氏,才將有些酸痛的手慢慢收回,放在溫熱的手爐旁。

    她平了平氣息,才一字一句道:“大夫人沒資格評說我母親。”

    *

    等王氏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jīng)快三更天了。

    有打著油燈的丫鬟婆子路過,她一路上被那些壓抑又好奇的目光盯著,想到的只有剛才謝安說的話還有眼神。

    她沒想到平日里那樣病弱的人竟然會有這樣大的力氣和反應(yīng)。雖然如今有老夫人護著,但也不代表她還動不了一個庶出的東西。王氏握著的油燈木柄上留下了兩道指甲印。

    王氏回到屋內(nèi),只覺得身上酸痛,青著臉問:“二姑娘呢?”

    丫鬟見了,垂首小心翼翼答道:“二姑娘回來后就在里屋睡下了,連晚膳都沒用?!?/br>
    王氏任丫鬟擦了藥,壓下心里的情緒,換了換臉色才進了屋。

    謝瑜還閉眸睡著,不時皺眉翻身,忽然像是聽到了響動,睜開了眼看見王氏擔憂地站在榻前,當即便哭了出來,喊道:“娘……”

    王氏怔了怔,連忙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女兒,放輕聲音問道:“娘在呢,這是怎么了?”

    謝瑜只是哭著,也不在意滿屋子的丫鬟,紅腫著眼睛道:“娘,女兒夢見崔郎了……夢見他摔了一屋子的東西,寫了休書不要我了,也不要我生下來的……”

    王氏心中一提,高聲蓋過了謝瑜的嗚咽聲:“都出去吧!小心驚著了姑娘!”

    丫鬟們連聲應(yīng)著退了出去。

    王氏看著滿臉淚痕的謝瑜,帶著點責備,又是安慰道:“以后這樣的話,可萬萬說不得!”

    謝瑜打著哭嗝,微微喘氣:“女兒知道了……”

    可夢境過于真實,就像是切身經(jīng)歷過的一樣,她怎么也忘不掉夢里崔白的那種樣子。

    夢里她已經(jīng)生下了孩子,正是孩子生辰的時候,她正鬧著崔白要給自己的孩子舉辦一次隆重的生辰宴席,崔白并不答應(yīng),她便哭著摔了東西,道:

    “你始終喜歡的是大jiejie,我算的上什么?!我的孩子又算得上什么?”

    崔白忽然冷了臉色,扯過她的手腕,謝瑜吃痛叫了一聲,崔白卻不管不顧地用她的手抓起筆,在白紙上用力地寫下三個字:和離書。

    夢到這里就醒了。

    她繃不住,一下子就哭了出來,甚至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住那三個有力、白紙黑字寫上去的“和離書”。

    王氏拍著她的背,好聲安慰道:“好了好了,先把眼淚擦了。那日堂上為娘看過了,那崔白是真心喜歡你的,不然又怎么會面對謝安退了親事而不阻止?”

    謝瑜低頭不語。

    確實,他若是真心喜歡謝安,又怎么會不阻止謝安退婚?

    崔白一向溫柔,帶著書卷氣,會溫聲軟語地對她說話,會向今日早晨一樣摸她的頭。

    也許是她太急切了,日里夜里都想著要嫁給他,才做了這樣的夢吧。

    王氏看女兒情緒還低迷,又道:“夢一向都是相反的。等日后你成了崔家的姑奶奶就明白了,再回到謝府來,可就成了姑奶奶。大姑娘又算得上什么,連老太太見了你都得喚你一聲‘二姑奶奶’?!?/br>
    謝瑜才露出了一點笑,但不久眉間忽然又涌上憂色:“娘……”

    王氏知道她要說什么,淡淡道:“娘會想法子的?!?/br>
    見謝瑜低低嗯了一聲,王氏這才放下了心,但是忽然腦中又冷不丁地冒出謝安剛才的那幾個字,和她的神情。

    再看看自己的女兒,明明只是幾歲之差,謝安卻仿佛已經(jīng)為人做事比自己還要老成上許多。

    但是這樣的東西哪個男人又會看得上,每日與一具恪守規(guī)矩的尸首行周公之禮,怕不會厭惡地吐出來。

    謝瑜就不一樣了,會說會笑,不知道比那謝安好了多少。

    王氏又抱了抱謝瑜才起身,道:“聽丫頭說,你晚飯都不曾吃,我讓丫鬟再重新煮了端上來,多少吃一點。”

    謝瑜低低應(yīng)了一聲。

    屋門合上,她坐在榻上,慢慢浮現(xiàn)出謝安早晨在禮堂里的模樣,慢慢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指甲都陷入其中。

    謝安……

    她一定要出人頭地,成為崔家的大夫人。

    忽然,房門被拉開。

    謝瑜抬眼,牢牢抓在手力的帕子落到了榻上,臉上露出一兩分與剛才神色迥然不同的訝異和驚喜來,旋即便跳下了床榻,摟住了面前中年男人的脖子,歡喜道:“爹爹回來了。”

    謝平昌低頭看著二女兒臉上歡喜的神色,不禁有幾分動容,應(yīng)了一聲就發(fā)現(xiàn)謝瑜臉上還沒有完全干了的淚痕,皺眉問道:“誰惹著你了?”

    謝瑜一怔,低頭松開了手,轉(zhuǎn)身坐回了榻上,眼中又泛出淚水來,良久哽咽道:“父親早上不是在禮堂里嗎,這會兒怎么又忘了……”

    他這才想起早晨謝安干脆利落地退了婚,將婚書扔在了禮堂外的情景。

    手心手背都是rou。

    謝平昌在謝瑜身邊坐下,道:“你若是不做了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大姑娘又怎么會說這些?”

    謝瑜忽然抬頭,淚水滾落:“是,是女兒做的不對,大jiejie總是你們眼里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謝平昌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正要安慰,余光卻看見王氏站在門口,也捏了一方帕子掉眼淚。

    “女兒都這樣了,當?shù)倪€要這樣說?!蓖跏喜寥パ蹨I,“老太太都禁了她的婚事,不去說說也就算了,你還在這兒有閑情地坐著……連帶著崔家的人也看低我們女兒,大姑娘日后有老太太幫著,自然不用愁婚事,那阿瑜呢?她就不用嫁人了?”

    謝瑜收了收眼淚,低聲道:“興許是女兒哪里惹到大jiejie了吧。”

    謝平昌回府之前就聽是了這檔子事,沉默著不說話。

    王氏見謝平昌不開口,心里知道他在想什么:“外頭現(xiàn)在還不知道這些腌臜事,現(xiàn)在讓阿瑜替了大姑娘的婚事,還能掙個姐妹情深的好名聲。大姑娘能委屈什么?不過是一點不能吃飯的名聲罷了?!?/br>
    謝瑜悄悄抬眼看著自己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