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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繼母不慈在線閱讀 - 繼母不慈 第135節(jié)

繼母不慈 第135節(jié)

    謝欽忙極,但他極自制冷靜,他始終記得他外放為官的目的乃是為百姓謀事。

    即便南越局勢莫測,若將全副心神都放在勾心斗角之中,于他本心來說,便是本末倒置,極易失衡,忘卻初心。

    且尹明毓前前后后所做之事,已經(jīng)幫他打開了局面,謝欽便在尹明毓當(dāng)著州城百姓認(rèn)下兩族的婚書,又認(rèn)了一個年齡相仿的義孫女之后,做了一番周詳?shù)陌才疟憷^續(xù)著手于民生。

    他這一年,有和褚赫一起仔細(xì)了解過南越,南越發(fā)展確實(shí)有諸多不利因素,但亦有極多的優(yōu)勢,若想發(fā)展,治安、教化、以及拓展跟外界的交流皆勢在必行。

    縣學(xué)、州學(xué)整頓后,需要時間才能看到效果,現(xiàn)下他極力促成的便是修路建橋。

    褚赫教人悄悄詢問過州城一些老人,也查了典籍,三十幾年前確實(shí)有嶺南大批人失蹤之事發(fā)生,根據(jù)僅有的記錄,足有上千人不止。

    這是典籍之中只言片語記錄的,嶺南有極多村子地處偏僻,不排除有許多未曾教人知道的失蹤之人。

    “如此大的事,州志竟然只是一筆帶過,州衙卷宗之中也沒有追查記錄……”

    謝欽翻閱著褚赫送過來的僅有的幾份記錄,蹙緊眉頭。

    褚赫因著奔波忙碌,黑瘦些許,瞧謝欽埋首于卷宗之中,依舊俊美不凡、氣質(zhì)清華,忽然生出幾分心酸,折扇也無法瀟灑地扇下去,干脆便合起來。

    “我查過近些年的卷宗,并未再有大量報失蹤的記錄,是以此事基本無從查起?!?/br>
    謝欽緩緩放下卷宗,道:“知道緣由便好,大可不必耗費(fèi)精力在前朝舊案之上?!?/br>
    褚赫點(diǎn)頭,轉(zhuǎn)而道:“畢竟是舊事,我讓人在百姓間試探過,極大多數(shù)人確有抵觸之心,不過也有為數(shù)不少的人對衙門有些信任,處于觀望之中?!?/br>
    “如此一來,需得先安民心才是?!?/br>
    謝欽頷首,從容道:“那些巖族村人正可派上用場,有他們開先河,安全無虞又有工錢,應(yīng)是能取信于百姓?!?/br>
    他既是說起工錢,褚赫便問:“錢,果真能拿到嗎?”

    謝欽望向窗外,道:“也該傳過去了……”

    只是相比于錢能否送來,該如何教尹明毓撒手時心情愉悅,也頗為重要。

    南柯帶著謝家借給她的護(hù)衛(wèi),和族老、南族長在州城的宅子匯合,便一同回到南夢村子。

    村口,族中一些孩子們在花樹下玩耍,一見到他們的身影,紛紛迎上來,見到南柯,歡天喜地地喊她:“南柯jiejie,你回來啦!”

    族老等人冷冷地看著護(hù)衛(wèi)和孩子們中間的南柯,完全沒有從前裝出來的和藹可親。

    南柯對族老等人沒多少好臉色,對這些孩子,卻是眉眼柔和些許,“嗯,我回來了?!?/br>
    之前報信兒的小丫頭,是她這一輩兒長得最好的一個,平素極受寵愛,跟南柯關(guān)系也好,擔(dān)憂地問:“南柯jiejie,你沒事兒吧?”

    南柯沒回答她,因?yàn)榇蹇趤砹嗽S多族人。

    先前南柯出逃,出去找她的一部分族中青壯,全都沒回來不說,還莫名被抓走下了大牢,現(xiàn)下族老、族長、南柯都回來了,那些青壯卻沒回來,他們的親人眼神搜尋不得,便追問族老:“族老,人呢?沒帶回來嗎?”

    族老語氣中不掩指責(zé)和怒意,指向南柯道:“你們問她,問我何用?”

    族人們便一同轉(zhuǎn)向南柯,神情中皆有些怨憤,質(zhì)問:“南柯,他們?yōu)楹螞]回來?”

    南柯淡淡地說:“刺史大人愛民如子,早晚會放人,急什么?”

    她這話實(shí)在是冷心冷廢,立時便有族人怒火中燒地指責(zé)她——

    “南柯,你就是個禍害,若不是你不安分,他們怎么會出事?”

    “你怎么那么不知好歹?”

    “他們沒回來,你也有臉回來?!”

    無需多,只往前數(shù)半月,南柯若是聽到這樣的話,肯定會極生氣極難過,可她如今已經(jīng)認(rèn)清楚,族里多少人是虛偽自私的,自然不會為這樣的人傷心。

    南柯輕輕摸摸小丫頭的頭,她為的是這些孩子,是無辜受苦的族人,是后代沒有更多族人受苦。

    就像刺史大人和夫人教給她的,只有掌控權(quán)力,才能夠左右未來,而這些族人的自私自利,也能利用,不是嗎?

    南柯嘴角緩緩揚(yáng)起,“我為何沒有臉回來?我拜了刺史夫人為義祖母,即將在整個南越的見證下成為蠻族族長夫人,不能夠風(fēng)光回來嗎?”

    那些族人瞬間止住噴薄的指責(zé),不可置信地看向族老。

    族老面無表情,無從反駁。

    南柯冷笑,“你們看他有何用,他惹惱了胡族長,根本不知道如何交代,你們不如求我,好保全你們自己?!?/br>
    族老霎時面色難看,“南柯,你不要得意忘形,沒有族中支持,你孤立無援,什么都不是?!?/br>
    南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他,不再搭理他,牽著小丫頭的手,又招呼孩子們一起,直接從族人們中間穿過,進(jìn)入村子。

    而族人們面面相覷,眼神里沒了先前的指責(zé)、不滿,只剩下蠢蠢欲動的討好。

    族老等人養(yǎng)出來的勢利和自私,南柯只要利用起來,會毫無意外地反饋到他們身上。

    蝴蝶谷——

    蠻族、僥族在事情發(fā)生第二日便收到了報信兒。

    初時,胡族長對于莫名多了個義祖母,又要出一大筆聘禮,同時又不能盡快得到美人,極為憤怒。

    就連晚間和樊族長坐在一起商議時,也是頻頻拍桌,罵南夢“廢物”,罵刺史夫妻,也陰陽怪氣地責(zé)怪樊族長想出這樣糟糕的主意。

    樊族長為了安撫他,強(qiáng)忍著厭煩和怒火,好言好語。

    等到胡族長從僥族出來,便將怒意全都化成情欲發(fā)泄在侍妾身上。

    而今日侍妾一反常態(tài)地極為柔順配合,甚至還主動討好他,沒多久便撫平了胡族長的怒火。

    待到一場情事停歇,侍妾依在胡族長肥碩的身軀上,柔媚地問:“族長,您為何生氣?”

    胡族長從不將玩物放在眼里,但今日她伺候他得舒服,他便好說話一些,“一個以身侍人的小族女,還真妄想做我蠻族的夫人?那什么刺史,也休想騎在我蠻族頭上?!?/br>
    侍妾眼里閃過厭惡和恨意,復(fù)又露出真心實(shí)意的笑,白皙的手輕撫胡族長的胸膛,狀似不懂地問:“族長,這不是好事嗎?”

    胡族長邊與她調(diào)情,邊斥道:“你懂什么?”

    侍妾扭了扭身子,惹得胡族長色欲熏心,方才說道:“就算是正兒八經(jīng)地嫁進(jìn)來做夫人,不也是個伺候您的,您準(zhǔn)備再多聘禮送出去,都得原封不動地帶回來,還能多得一份嫁妝,怎么不是好事?”

    胡族長正親她,一聽,還真有些道理。

    侍妾又道:“還有一個事兒,您最睿智,我只是個女子,實(shí)在不懂,得請教您?!?/br>
    胡族長滿足于女人對他的崇拜,抬抬下巴,道:“說?!?/br>
    侍妾疑惑地問:“聽說刺史家在京中極有權(quán)勢,爹還是什么右相,既然南柯拜了刺史夫人為義祖母,您不就打通京里的關(guān)系了嗎?以后在南越還是在外,不都要壓過樊族長一頭嗎?難道不是這樣嗎?”

    胡族長停住,思考。

    侍妾咬咬唇,小心翼翼地說:“按理說,咱們蠻族和僥族是兩個族,樊族長會真心實(shí)意為您打算嗎?”

    兩個族因著些族里扯不開的利益,不得不對外一個鼻子通氣。

    可實(shí)際上根本就不是如蝴蝶仙傳聞那般和睦,反倒是積怨頗深,胡族長和樊族長更是互相看不上,樊族長自然不會真心實(shí)意為蠻族打算,甚至恨不得徹底占據(jù)所有的好處。

    胡族長這么一琢磨,越發(fā)懷疑樊族長的用意。

    侍妾瞧著他的神色,故作拈酸吃醋的模樣,嗔道:“不娶南柯才好,南柯極美,又是那么鮮嫩的年紀(jì),到時真娶進(jìn)來,您估計要將我忘到腦后去呢!”

    胡族長想到年輕美麗的南柯,色心膨脹,更覺得娶進(jìn)來沒什么不好,反正婚書的主意是姓樊的出的,整個州城都傳遍了,反悔不成了蠻族的錯?

    答應(yīng)對他完全沒有損失,姓樊的怪也該怪他自己多事。

    胡族長想到姓樊的不高興,反倒高興起來,jian笑一聲,狠狠親了侍妾一口,道:“你可真是我的寶貝。”

    侍妾被他的身軀壓在身下,一雙眼看著上方。

    就在不久之前,謝家護(hù)衛(wèi)拿著南柯的信物,悄悄潛進(jìn)來,囑咐她吹些枕頭風(fēng),順便幫著做一些事情。

    她如同死灰一般的心終于又活過來,眼里報仇的火焰,熊熊燃燒起來。

    第二日,胡族長便反口,決定認(rèn)下這門婚事,交代三當(dāng)家胡金去準(zhǔn)備。

    三當(dāng)家意外,但是聽了族長的話,想到能挫一挫僥族的銳氣,便立即去準(zhǔn)備起來。

    而樊族長一聽說蠻族竟然真的要認(rèn)下婚事,當(dāng)即便如同往常一般傲慢地派人去叫胡族長過來,胡族長不來,他氣怒又不得不親自過去。

    樊族長一見到胡族長,馬上便質(zhì)問:“你糊涂了嗎?還記不記得咱們的大計?”

    胡族長吊兒郎當(dāng),“這不是正好?那位想要控制謝刺史,我這不是犧牲自己去拉攏他嗎?”

    樊族長霎時氣得一口氣沒上來,音量提高,口不擇言地喝道:“你還真樂意給個毛頭小子當(dāng)孫子!要臉不要?!”

    胡族長立時不愉,拉下臉道:“你姓樊的折騰一氣兒,不就是為了攀上京城,如今教我搶先,怎么?不服氣了?”

    “我不服氣?!”樊族長胸膛起伏,強(qiáng)忍著怒火說道,“你忘了州城里傳來的消息嗎?那個戚節(jié)度使竟然和謝刺史走近,對咱們兩族不利。我是不想那個謝刺史壓在咱們頭上!”

    胡族長卻道:“要不是你非要弄什么婚書,怎么會有現(xiàn)在的麻煩?我這是忍辱負(fù)重,拖延時間,等到京里成了,從龍之功到手,誰是孫子誰是爺爺,就是我說了算。”

    若是要拖延時間,他說的未嘗沒有道理,但是……樊族長不滿道:“你忘了那刺史夫人要的五萬兩了?如今又要你準(zhǔn)備聘禮,日后指不定如何貪得無厭?!?/br>
    胡族長理直氣壯,“你自作聰明去綁人,還沒處理干凈,被人威脅,關(guān)我什么事兒?”

    “你!”

    “再說……”胡族長得意,“我聘禮送出去,是要帶著嫁妝回來的,和你們僥族可不一樣!”

    樊族長怒視他良久,看不下去胡族長的無賴樣子,一甩手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胡族長看著他氣沖沖地背影,哈哈一笑,又回去找他的美人。

    而樊族長回到僥族,少族長立即迎上來,問道:“爹,如何?”

    樊族長黑著臉踏進(jìn)堂屋,方才罵道:“那個蠢貨!拖后腿的東西!”

    少族長一見,便猜到事情不如意,皺眉道:“胡族長不怕沒臉嗎?”

    “他是沒臉沒皮!”

    “那怎么辦?”少族長問,“現(xiàn)在那姓謝的恐怕已經(jīng)拉攏了戚節(jié)度使,如今胡族長也要認(rèn)下婚書,咱們?nèi)蘸笮惺?,豈不是要束手縛腳?”

    樊族長沉著臉,不言語。

    少族長猶豫片刻,詢問:“那五萬兩……不如送過去?”

    自從謝欽來到南越任職,便沒少損害他們的利益,雖說只是些無傷大雅的,可近來越發(fā)有種被動之感,教樊族長無法甘心。

    “爹,咱們且先送過去,但他一個官員,錢也不是好收的?!鄙僮彘L陰險道,“換個思路,這不是現(xiàn)成的把柄嗎?把柄在手,萬一他以后還礙事兒,找人捅到京城去,王爺就會派人彈劾他,說不準(zhǔn)直接就幫了王爺一把。”

    樊族長聽后,也露出一個志得意滿的笑容,“你說得對……”

    南柯扶不扶得起,尹明毓這個扶的人只會扶一下下,不會一直扶,是以自從南柯走,完全沒惦記過她的事兒。

    她一心在未來要舉辦的蹴鞠賽上,雖然蹴鞠賽還完全沒有影兒,可蹴鞠賽之前舉辦的動員宴會,不能含糊。

    為此,尹明毓特地給婢女們?nèi)挤峙闪巳蝿?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