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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后他們悔不當初 第45節(jié)

    雖是知曉對方是使詐,但那梁煥一到夜里,就讓人在城樓上擊鼓敲鑼,鑼鼓升天,砰砰砰叫屯營郊外的士兵完全無法休息,連續(xù)三日后,別說是士兵,連戰(zhàn)馬的食欲都下降了。

    蔡贛這才意識到會讀書的武將用兵之毒,用兵之狡詐,他思來想去,叫人去觀察麒麟軍屯營處的煙火情況,斥候說離城太遠分辨不出,根本沒有聚攏的煙火堆。

    這么多士兵,不可能連飯也不吃了!

    梁煥定是叫每名士兵領(lǐng)了自己的軍糧,住進百姓家里,這樣他們添補一點糧食,和百姓們湊一湊,總體下來,能節(jié)省不少軍糧。

    有時候他們?nèi)奔Z了,又要拖延時間等待援軍的時候會這么干。

    可為什么?

    十萬麒麟軍與他蔡贛對上,他蔡贛自認也不能一舉拿下。

    除非唱的是一手空城計,城中根本士兵,或者根本沒有這么多士兵,梁煥是在拖延時間等援軍!

    若當真如此,必須要在援軍到達之前,攻下雎陽城!

    蔡贛立刻下令點兵,“諸軍聽令!全軍強攻雎陽!讓女帝看看我們蕭家軍的威力!好叫她心服口服,跟咱們主公回去做主公夫人!”

    “不——不是做主公,是做蕭國皇帝!叫女帝做咱們皇后!”

    諸軍連日來十分疲乏萎靡的精神頓時一振,朗聲應(yīng)是,都舉著兵器大聲喊,“活捉女帝!叫女帝做皇后!”

    蔡贛哈哈大笑,“殺!”

    劉武知道城中兵寡的消息撐不了多久,早有準備,亦下令,“雎陽事關(guān)江淮之地,此一役一退,退出三萬里,兄弟們,都守住了,今日一戰(zhàn),定要叫蕭家軍褪下一層皮,讓他們畏懼攻城,不敢來犯!”

    “是!將軍!”

    戰(zhàn)場上軍情瞬息萬變,盛驁帶著四萬軍馬七十萬石軍糧,剛急行軍至興城,趕往下邑探聽情況的斥候奔回來稟報,“下邑已被蕭家軍占領(lǐng),屬下打聽到消息,七日前蕭家軍自魏軍魏盛手中奪下下邑,不見大成守軍?!?/br>
    蕭家軍。

    盛驁立刻便明白了,翻看趙燕宋輿圖,轉(zhuǎn)而下令,先馳援雎陽。

    “雎陽。”

    王錚點了點輿圖,“蕭寒大軍壓境明關(guān)兵威是真,馳援魏淵也是真,魏國的優(yōu)點是城池牢固,尖兵利器,缺點是缺糧,雎陽水渠截斷,半段在魏淵手里,半段在李修才手里,所以雎陽水渠發(fā)揮不出作用,但雎陽一旦落入我們或者蕭寒手中,意味著可以展望江淮之地,蔡贛此人看似豪爽,實則精明,一過藤縣,必然直奔雎陽而去,梁煥若是取道宿州,留駐下邑的人選必然是副將劉武,參事施安幾人,此二人也頗有急智,不會固守下邑?!?/br>
    他聲音不急不緩,神情沉穩(wěn),“退一萬步,這四萬士兵沒有立刻棄城下邑,攻取雎陽,陛下也應(yīng)當立刻調(diào)兵馳援雎陽?!?/br>
    現(xiàn)在她手中沒有多少能調(diào)動的兵馬,陽瞿、曲遇兩地有各有兩千守軍,且在她看來,此時蔡贛已經(jīng)攻城,那么魏、蕭結(jié)盟事敗,劉武最好是與魏淵聯(lián)手,叫魏淵主力上,麒麟軍著重打輔助,保存實力讓二虎相斗,拖延時間到李修才城破,從后方馳援。

    但戰(zhàn)場上軍情瞬息變化,不是事事都能預(yù)料到,很可能一點時間差,或者消息差,情形都會南轅北轍,她在后方能做的,是在保證后方穩(wěn)定的情況下,盡可能地發(fā)兵增援。

    崔漾眸光凝在自滎陽到宿州的輿圖上,片刻后寫了詔令,與陽瞿、曲遇兵符璽印,交于傳信兵手中,調(diào)派兩百虎賁將常服護送,讓他們連夜奔往陽瞿,調(diào)兵馳援雎陽。

    又寫了密旨,封紅、黑、青藍三印,八百里加急送往晉陽,告知秦將軍魏李前線軍情,叫他酌情調(diào)動。

    傳信兵來去進出,崔漾看了一會兒輿圖,心中大致有些估量,才叫謁者收了輿圖。

    王錚見她黛眉微蹙,看著遠山出神,修長如玉的手指卷了卷青衣廣袖,擺上清茗,“蔡贛雖強,但北有秦牧,東有梁煥、徐令在,出不了大事,若非糧草被劫,你是否已經(jīng)去前線了。”

    “什么也瞞不過你。”

    崔漾掌中折扇微轉(zhuǎn),笑了笑溫聲問,“你在這兒住得可好,平時都做些什么?!?/br>
    王錚尚未開口,抱著一捆白菘進來的白菘笑著喊了一聲陛下,“前些年我家公子下了朝絕口不問政務(wù),也不養(yǎng)家臣,現(xiàn)在不做官了,公子還是不養(yǎng)家臣,但每日都走很遠的路,回城里去,找一家茶肆坐下來,若是聽到捷報,晚飯便用一碗,若是沒有捷報,晚飯便用半碗——”

    他說著,收到自家公子暗含警告的目光,這才住了嘴,行禮告退了。

    崔漾念及司馬庚之言,默然一時,把玩了一會兒掌中折扇,轉(zhuǎn)而問道,“方才吹的什么曲子,很好聽?!?/br>
    御駕儀仗行至東城郊時,有洞簫清遠,崔漾聽出了是王錚的蕭,想著居所該是不遠,她便叫停了御駕儀仗,讓禁軍原地休息,自己領(lǐng)著郭鵬幾人,踩著深秋落葉,循著嘯聲到了一處山石前。

    草屋簡陋,前后都是菜地,秋后能種的菜種少了,多是白菘和蘿稗。

    草屋旁側(cè)溪流潺潺,幾只野鴨游來游去,一頭耕牛拴在榆錢樹下,低頭吃草,偶爾甩一甩尾巴,悠閑自在,叫人看一會兒,便不由自主也跟著放松下來。

    恰好白菘撈了兩條白魚上來,鮮香美味,崔漾便在這兒用了午膳,幾封軍報送來,處理完已是傍晚了。

    王錚未再說話,只取了洞簫,將方才的曲子吹完,一曲蕭聲罷,崔漾自云山霧海里出來,安靜地看了一會兒遠山,見郭鵬帶著人把屋子修補得堅固了些,屋頂重新鋪蓋了厚厚的茅草,保證下雨也不會漏水,便起身要走了。

    出了茅屋又停住,折身溫言道,“你這里始終是偏僻,萬一有劫匪膽大包天,想著前丞相多少也該有點家底,來搶劫就不好了,我留四個禁衛(wèi)給你——”

    她說著,微微一頓,才又看著青年溫聲道,“不是監(jiān)視,只是擔心你的安危,你若不自在,便也罷了,自己買兩個保鏢罷?!?/br>
    王錚理了理衣袖,起身恭送圣駕,“多謝陛下厚愛,臣素來清貧,不會有人來劫,陛下此去洛陽,務(wù)必小心?!?/br>
    崔漾看他片刻,便不再多說什么,帶著郭鵬幾人回了官道。

    沈平還在御輦上,已有人送來飯食,用完后又請他下了馬車,到營帳里沐浴更衣,傍晚時分,車駕才又啟程。

    沈平緩聲問,“陛下并不派兵看押草民,不怕草民跑了么?”

    馬車上晃蕩,周圍又都是農(nóng)田村舍,見了大貓難免受驚嚇,大貓便窩在崔漾身邊,被晃得頭暈,癱在毯子上一動不動了。

    崔漾半撐著額頭想前線兵戰(zhàn)的事,聽了沈平的問話,眼瞼也未曾抬一抬,“沈元的武功暗衛(wèi)已經(jīng)攔不住,更不要說是你,何必浪費這個人力,且你來是為毀壞我攻城大計來,目的未達成,你甘心走么?”

    能將武功內(nèi)息壓到她一絲也察覺不出的武人,除了她自己,崔漾還是第一次碰到,換做任何一人,因著這一點,也絕不會懷疑計木就是沈平。

    沈平握著木雕的手微頓,“如今既已暴露,草民必不會輕易再上鉤,叫天下群俠滅絕,陛下為何還留草民在身邊,陛下當知,草民便是畫了弓/弩改良圖,也不是真心實意作畫,拿去造,也只是浪費人力物力?!?/br>
    崔漾是看中了一個人,這個人可能是沈平,也可能不是——那個精通天文歷法,能測算天象的人。

    她算了一筆帳,糧草被截這件事里,一共有三環(huán),一是橋梁截斷,岳山精明謹慎,沒有上船渡江,選擇繞路走,避過一劫;小陽山土匪流寇為害鄉(xiāng)野,岳山顧念大局,也沒有立刻發(fā)兵剿匪,避開第二劫。

    到村莊,是第三劫,這一環(huán)的關(guān)鍵是這一場暴雨。

    五千麒麟軍押運的糧草輜重,要走的路線可以排查預(yù)知,行軍速度也可以測算。

    但天象不能算,如果沒有這一場暴雨,以麒麟軍的謹慎,以及過路不擾民的軍紀條令,絕不可能進村莊借宿,想劫,也無從劫起。

    想提前布置出這樣一個規(guī)模的村落,至少需要七日甚至半月的時間,所以這群游俠里面,至少有一個人是精通天象的,并準確地測算出了在麒麟軍行進至小陽山附近時,會有這樣一場麒麟軍不得不尋找避所的狂風(fēng)暴雨,設(shè)下這一局。

    行軍打仗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天時排第一。

    農(nóng)耕桑種靠天吃飯,祈求風(fēng)調(diào)雨順。

    江河湖海有水災(zāi),澇災(zāi),暴雨下得太多,沖垮河堤河口,必然浮尸滿地,民不聊生。

    如果當真有這樣一個人,能預(yù)測天象,預(yù)知暴雨,那么等于是有了與天地溝通的人力,可以避免很多損失。

    崔漾緩聲問,“先生手下可是有一人能預(yù)測天象,如果有,朕躬請先生出山,重開欽天監(jiān),提供先生需要的一切人和物,并以天子之威起誓,絕不利用先生之能興兵打仗,只為能提前防范水災(zāi),澇災(zāi),避災(zāi)是一,檢修河堤、蓄水排水是一,先生以為如何?”

    女帝聲音平緩,一雙鳳眸里少了素日來的清寒與隱隱的銳利威嚴,清正端方,似乎已對劫糧一事既往不咎,且直言起誓,絕不利用先生之能興兵打仗,只為避災(zāi)。

    一游方道士如若對人說馬上要有暴雨洪災(zāi),請村民們盡快搬離,或是請?zhí)卦缛辗婪?,多只會被當成妖言惑眾,便是有人相信,想要調(diào)動人力物力做什么,也十分艱難,頂多讓人傳一聲,誰誰誰算命極準。

    車馬緩慢,一個月未必能走過一個郡縣,想靠一個人測算規(guī)避天災(zāi),簡直是天方夜譚,但如果女帝來做這件事,可以像太學(xué)一般,廣發(fā)詔令,招收有天賦的弟子一起精研天象。

    測算越多,收集到的數(shù)目越多,測算便越準確,這是一件好事,卻要交到一個圣明君王手里。

    司馬庚雖算明君,卻依舊是好戰(zhàn)之徒,換了女帝,繼位不到三月,已是戰(zhàn)火燎原,燒到了濱海之地。

    且心機深沉,殺掉了武藝高強的游俠,對武功低微或是不懂武功的文客,卻招降且加以利用,善,亦只是偽善的帝王之術(shù)。

    沈平撥弄手里的榫卯,“草民雖是精通木工,卻不通天象,陛下所說的這位老先生,是一名隱士,世界大同,天下為公時,自然而然也就出來做官了?!?/br>
    未能說動沈平,崔漾也不著急,只笑了笑道,“身份上你是朕請回來的匠曹,想去何處皆可,你哥哥在后頭一輛馬車里,另有沈熔也在,你們兄弟三人許久未見,你去看看他們罷?!?/br>
    沈平問,“草民可以給家兄帶一點斷筋續(xù)骨的傷藥么?”

    崔漾允了,“醫(yī)正隨駕,你找他要便是?!?/br>
    沈平道,“陛下可問草民要一樣?xùn)|西,以做交換,只要草民有且給得起?!?/br>
    崔漾擺了擺手,“不必了,你且去?!?/br>
    沈平再行一禮。

    崔漾啞然,便道,“不防將你的易容術(shù)留下?!迸c沈平的易容術(shù)相比,她尋常見過的只能算是換裝和偽裝,談不上易容兩字。

    沈平微一滯,擺袖重新坐下,提筆寫清楚制造面具需要的藥材,制法。

    崔漾本身懂醫(yī),對藥材也不陌生,“樹膠?”

    即是交換,沈平便也不隱瞞,“一種從交跖來的樹種,割之流漿?!?/br>
    崔漾厘清制法,收起方子,“去罷?!?/br>
    沈平行禮問,“陛下是何時發(fā)現(xiàn)草民何處破綻的,草民自認為天衣無縫。”

    確實是天衣無縫,尤其是大貓,對他自始至終都十分親近,但這樣一個人出現(xiàn)在皇宮獵山范圍外,大貓領(lǐng)地范圍內(nèi),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

    崔漾眸光在他普通的面容上掃過一眼,便又微闔了眼瞼,“布置太圓滿,未必是一件好事,朕方才建新營,收編女兵,就出現(xiàn)了一張精巧輕便,適合女子使用的弓/弩,不覺得出現(xiàn)得太巧了么?”

    沈平未再言語,退出了御車。

    沈熔守在馬車外,負責(zé)與所有前來問候哥哥的朝臣說,哥哥病已無大礙,服下藥睡下了,謝謝諸位大人關(guān)心。

    見阿九招攬來的匠曹計木前來,說有事見先生,沈熔便把之前的話重復(fù)了一遍,他對阿九帶回來的男子向來十分警惕,但因著計木只是聲音好聽,容貌十分普通,他便只拿他當朝臣對待,沒有一點不尊敬。

    聽馬車里的哥哥說讓他進來,沈熔才又多看對方一眼,這一細看便又生出了警惕,這個人生得普通,但細看瞳仁非常漂亮,像是倒影了夏夜星空,光芒盛放流轉(zhuǎn),叫他也呆了一呆。

    四駒馬車十分寬敞,除了榻,還擺放了格物,上置書架,案桌上有棋盤,沈平本擅機巧,知曉茶壺、棋盤上都有磁石,而兄長頭發(fā)雪白。

    沈平立在原地,半響方上前問禮,“兄長。”

    司馬庚聽這聲兄長,眸光落在他面容上,猜對方用了什么精妙的手法改換了容貌,略心驚,又知她必定已識破,否則不會讓他來見沈恪,便也不言語,只坐在案桌前擺弄棋子,左手與右手下得漫不經(jīng)心。

    沈平與兄長把脈,聲音有如金石相擊,再不似先前呆板木訥,“我定然治好兄長,她將阿容訓(xùn)練成了殺手,喪心病狂,祖父的事便是公告天下,也是祖父罪有應(yīng)得,沈家各族人受沈家蔭蔽,榮時俱榮,損時名聲受累,便也不該有任何怨言,兄長不該替沈淵遮掩,受女帝挾制。”

    沈恪一時氣涌,開口嗆咳,說不出話來。

    司馬庚神情疏淡,“你伯母不想照料沈熔,將沈熔交給家中妾室看管,妾室嫌照顧呆傻之人費力不討好,便叫侍奉的嬤嬤帶沈熔出去玩,三九寒冬將他丟在街上,這樣的小孩流落街頭,不是被凍死,便是為奴為婢,陛下將其帶回養(yǎng)大,教授他武功,教他開心快樂無憂無慮,宮中禁衛(wèi)、虎賁將見之,無不尊敬,并不因為他有異常人而心生怠慢。”

    他緩緩落下一子,繼而道,“最重要的是,沈熔自愿待在她身邊,只這一條,便無需旁人再置喙一詞?!?/br>
    沈平近來亦多見沈熔在宮中高來高去,若是能見到女帝一面,便開心快樂,聽廢帝此言,便道,“他本神志不清,又受女帝美色所惑,兄長是清醒的人,為何奉這樣的人為主。”

    沈恪甚至不知如何勸說對方,這位族弟名為平,卻一點不普通,不得堂叔堂伯母喜愛,并非是像阿熔,腦子笨,而恰恰相反,他極為聰慧,叫堂叔堂伯母害怕敬畏,不得族親親近,才養(yǎng)成了孤僻性子。

    小孩四歲時,光是看一個武師與人打架,便自己學(xué)會了一套武功,他見小孩聰慧,經(jīng)史子集教了一遍,發(fā)現(xiàn)小孩在籌算上十分有天賦,便專教此道,給他尋來許多百工技藝,和武功秘籍。

    學(xué)到十歲,他沒什么可教的了,小孩不顧所有人的反對,離家游學(xué),從此再未歸家,來信只問他家中可好,從不問洛陽府家中可好,絕口不提父母親人。

    少小聰慧,長大一些更叫人嘆服,學(xué)文精通工學(xué)奇巧,天文術(shù)數(shù),能辨風(fēng)聞雨,斷地動地害,學(xué)武與沈熔一樣,天生根骨與常人不同,極有慧根,常人根本無法比及。

    既已擁有溝通天地之能,又是天之驕子,早已不將凡塵人真正的苦痛納入眼中,認為家、國是一切紛爭的起源,沒有家,沒有國,也就沒有紛爭了。

    他破衣爛衫,不在意吃穿用度,視金銀如糞土,視權(quán)貴為糞土,實則只是因為尋常人所要的一切,他抬手可得,不抬手也能得,骨子里是狂傲的,也有狂傲的資本。

    樣貌、才學(xué)、武功俱是頂尖,天下無人能耐他如何,誰也入不得他的眼,如若說這世上還有人能掌控他,便只有一人。

    沈恪也不與他多講,只是道,“哥哥身受重傷,又恐有暗殺,不知何時會丟性命,如今只得你和阿熔兩個親人,希望這一年里,你和阿熔都能待在哥哥身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