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無塵的臉色終于有了血色，轉(zhuǎn)頭跟江隨云說話的時候，依舊免不了咳嗽兩聲。

    江隨云便上前輕輕拍著洛無塵的背，忍了這么久的江隨云，終于忍不住自己心里的疑問，問出了口。

    “大人每次都望著那個方向，是在看什么？”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江隨云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緊張忐忑得都在輕顫。

    洛無塵發(fā)現(xiàn)了，卻并不打算告訴他，“我在望傲風山?！?/br>
    是了，傲風山也是在那個方向，只是不闕巧山遠得多。

    “皇帝的身子已到末路，江公子，我們得抓緊時間了?！甭鍩o塵輕聲道。

    江隨云自然知道的，朝堂現(xiàn)在楚陵門生很多，就連他也有門生，從前的老臣們縱然擁有官階，可洛無塵幾乎利用這幾個月的時間，將他們?nèi)考芸樟恕?/br>
    有的朝臣知道再也回天乏力，想要跑，都被洛無塵抓了回來，押入了天牢，怎么處置也不說，就把他們關(guān)在里面。

    而經(jīng)歷了這么幾個月，凌妄對于洛無塵的身世，終于摸到了一點眉目。

    他震驚地看著好不容易得來的消息，算是徹底知道了洛無塵的目的。

    為什么只要洛無塵出手，所有人的下場都只有凌遲這一條路。

    “來人，我要進宮面圣?！绷柰チ柘龅南⒑芫昧?，覺得凌霄多半已經(jīng)死了。

    從凌霄跟著澹臺漭離開的那一天，他就知道，凌霄多半會死。

    而今他拿著洛無塵這樣大的把柄，怎么可能還由著洛無塵在這朝堂之上作威作福。

    凌妄當天便疾疾趕去了乾寧殿，彼時，洛無塵正在為皇帝把脈。

    于言來通報凌妄求見的時候，洛無塵轉(zhuǎn)頭看著皇帝，柔聲問他：“皇上，凌大人求見，可否要見？”

    “不見?！被实蹘缀跻呀?jīng)臥床不起，神色倒還好，可說話的語氣像是被人抽掉了全部力氣。

    “于公公，聽見了?！甭鍩o塵依舊在微笑。

    于言已經(jīng)慣于觀察洛無塵各種表情代表的意思了，那說不見，那便是不見，可皇帝不見，不代表洛無塵不見。

    于言便將凌妄請去了偏殿候著。

    洛無塵這邊給皇帝寫了藥方，皇帝問他：“無塵，朕這身子，究竟是怎么會是?！?/br>
    “皇上前幾個月不知節(jié)制，傷了元氣，得好好調(diào)理才好，莫要憂愁，朝堂上，一切還有無塵在。”

    皇帝對洛無塵那是一百個放心，更何況不時還有其他人來為皇帝報朝堂發(fā)生的所有事。

    洛無塵辭別了皇帝，便去了偏殿見凌妄。

    “凌大人?！甭鍩o塵一進去，就見凌妄手里拿著一封密信，看見洛無塵進來，凌妄立即將信往寬大的袖子里一塞。

    洛無塵看得失笑，走到旁邊皇帝曾見他時他常坐的位置上，姿態(tài)看在凌妄眼里，頗為狂妄。于言知道洛無塵的習慣，早已備好了茶，洛無塵坐在椅子上，不緊不慢地慢慢揭開杯蓋，姿態(tài)雍容地別了別杯中浮沫，隨后抿了一口，這才挑眼看向凌妄。

    “凌大人，這么急著見皇上，可是有什么急事要奏？”

    凌妄聞言，下意識地捏緊了揣著信封的那只衣袖，這才像是反應(yīng)過來般朝洛無塵稽首，“微臣，見過丞相大人?！?/br>
    凌妄并不想與洛無塵多待，這人雖然隨時笑著，可是渾身散發(fā)出來的氣勢，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從溫潤變成了殺伐。

    也是，洛無塵現(xiàn)今手中沾滿了血腥，如何能不殺伐。

    “既然皇上身體欠安，微臣便不叨擾了，微臣……”

    “皇上現(xiàn)今事事交由在下處理，凌大人有何事要奏，不防直言?！甭鍩o塵的直覺猜測，凌妄或許是查到了什么，而能讓凌妄如此慎重的，必然是很嚴重的事，不是關(guān)系他，那便關(guān)系江隨云。

    不論是他還是江隨云的身份，都不宜現(xiàn)在暴露。

    凌妄僵直著身子拱著手，冷汗頓時就下來了。

    可面上到底還算鎮(zhèn)定，洛無塵想要他手中的信，那必然不可能給他。

    這一刻，凌妄是有點后悔自己沖動，沒有打聽清楚洛無塵的動向，而且一般這個時間，洛無塵都待在國師府，極少待在宮里的。

    “無甚大事，就是各州官員交上來的稅收賬目?！?/br>
    “這等小事，不一般都由戶部處理？”洛無塵佯裝疑惑地看著他，眸光清潤，半分看不出心里藏著別的心思。

    有那么一刻，凌妄像是恍惚了，覺得洛無塵真信了他的話。

    可也就那么一刻，凌妄便回了神，洛無塵的笑容太具有誘惑性了，他的話，半個字都信不得，也就只有皇帝昏庸，才會聽信洛無塵這等jian佞之言。

    “是微臣疏忽，多謝大人提醒。”凌妄知道今日想要見到皇帝是不行了，只能另做他定。

    洛無塵便看著凌妄離開，凌妄一走，于言便進來了，他有些忐忑地看著洛無塵坐在椅子上，半分不動，微笑著捧著他準備的那杯茶。

    “于公公，皇上就勞煩你多多費心了?！甭鍩o塵忽然開口。

    于言聞言正打算應(yīng)下，可是回想起洛無塵臉上的神情后，于言便不淡定了，他朝著洛無塵很慎重地跪了下去，“是，大人?！?/br>
    洛無塵走了，路過于言時，于言很清楚的聞見了洛無塵身上那股慣有的清冽藥香。

    出了乾寧殿，洛無塵便讓林柚派人去堵凌妄，定要將他手里的信奪下來，宜早不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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